第8章 离开你后的我
清晨，陆小潼被饿醒。
艰难的从被窝中爬出来，打开反锁的门，在屋里翻找着能吃的东西，一无所获。
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饿到心慌，陆小潼使劲的捶着传来饿感的地方，随后又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她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使她浑身难受无力的根源。
陆小潼走到妈妈睡的房间门口，将耳朵贴于门上，里面传来很重的呼吸声，一瞬间打消了求助妈妈的想法。
再说，她还没有原谅妈妈骗她的事，她才不要先跟妈妈讲话。
陆小潼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拖着身体往外走。
来到院子里，看着四周，明明什么都没有少，却感觉比以前空旷了许多。
陆小潼抬头看向屹立在两家正中心的亭子，一个熟悉的背影闯入她的视线。
她久久的站在原地，凝视着他，突然鼻子一酸，一滴泪从眼中滑落，流到嘴边，让她感觉很咸。
终于，陆小潼跑到男人身后，准备伸出手想抱抱他，却又立马缩回，低着头哽咽的开口:“爸爸，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是不是被周子洲的爸爸关起来了”
正看着姜家房子发呆的陆爸，听到女儿充满委屈的声音，立马缓过神来，心疼的将她揽入怀里。
“不哭不哭，爸爸送文曦去找干爸干妈了呀！”
听到爸爸的回答，陆小潼一脸诧异，从怀抱中挣脱，质问道: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把曦曦送走”
陆爸能感受到陆小潼的生气，但他理解，她这个年龄是很依赖伙伴的，而且姜文曦和她，从出生起，每天基本就形影不离，她的存在对于陆小潼来说，就和父母一样。
陆爸按住陆小潼抗拒的身体，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潼潼，干爸干妈出车祸了”
陆小潼瞬间愣住，脑海里浮现出，平日里和爸爸看新闻播报的车祸，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被压抑得说不出话来，呼吸变得局促起来。
陆爸赶忙用手轻抚着她的背，将剩下的话说完。
“别担心，潼潼，干爸只是受了点轻伤，现在文曦和干爸一起在医院照顾干妈呢！”
“那干妈，是不是伤得很严重”，陆小潼抽泣，眼泪抑制不住的往外涌。
“没有，没有，不过干妈需要在医院里安心的治疗，养伤”，陆爸摸索着全身上下的包，翻找着纸巾。
最终，还是选择用衣袖将陆小潼脸上的泪水擦去。
“那干爸干妈是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我是不是也永远都见不到曦曦了”，陆小潼低下头，双手用力的扯着衣角，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掉落在手背上。
“不会呀！你好好努力的读书，到时候上高中就可以去市里了，爸爸也答应了妈妈，五年内要在市里买房，这样你和文曦就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住在一起了，是不是”
见陆小潼没反应，陆爸接着说。
“而且，周子洲的爸爸，已经把文曦家的房子和里面值钱的所有东西都卖了，来作为文曦打周子洲的赔偿费，干爸干妈，回来也没有住处呀！”
听到这，陆小潼抬头朝爸爸吼了一句:“可是，又不是曦曦打伤的周子洲，凭什么要曦曦家赔钱！凭什么要赶走曦曦！”
说完，陆小潼立马就后悔了，低下头向爸爸道歉。
“爸爸，对不起，我”
陆爸笑着，再一次将陆小潼拥入怀里，在她耳边温柔的说着: “你要相信爸爸，好不好”
陆小潼点点头，此时，肚子再次发出了响声。
陆爸揉着陆小潼肉肉的脸蛋，嘲笑道: “是不是昨天晚上，生妈妈的气，晚饭都没有吃，现在知道饿了吧！”
陆小潼瘪嘴，没有说话。
“潼潼，干妈也是妈妈的闺蜜呀！她们俩就像你和文曦一样，都是从小到大陪伴彼此的人。干妈出事了，妈妈心里也很难过，但她还要照顾你，怕你伤心，不敢告诉你真相，所以才对你撒了一个谎，你怎么还对妈妈发脾气，让妈妈更伤心呢！”
陆小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盯着爸爸。
陆爸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不过没事，待会你跟妈妈道个歉，说不定，妈妈就会开心许多了，好不好呀！”
“好～”
“那现在爸爸给你去做饭，你在这自己先玩会吧！”
“嗯～”
看着爸爸离去的背影，陆小潼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又发起了呆。
过了许久，处于游离状态的陆小潼被一双有温度的手给拉回现实。
陆妈在陆小潼身旁坐下，歪着脑袋看她，笑意盈盈的问: “怎么，不生妈妈气了”
陆小潼憋红了脸，难为情的开口: “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的，你不要难过，好不好，潼潼，不是故意的”
陆妈心里一股暖意，看着她凌乱的头发，一边伸手将捆头发的皮筋取下，一边回她: “妈妈当然知道潼潼不是故意的了，而且是妈妈先欺骗的潼潼，所以妈妈也应该向你道歉”
“对不起，潼潼，妈妈不应该骗你的”
“那妈妈，我们和好吧！”，陆小潼仰头看向正在帮她梳头的妈妈。
“好呀！”，陆妈低头轻轻的亲吻在陆小潼的额头上。
端着炒饭出来的陆爸，看到这幕，嘴巴上扬，不忍打扰母女俩。
直到陆妈将陆小潼头发重新梳好，辫上辫子，陆爸才走近，将炒饭放在两人面前，说道:
“快吃吧！等一下饭要凉了哦！”
看着桌上唯一一碗炒饭，陆小潼将它推在了陆妈面前。
“妈妈，你先吃吧！潼潼，还不饿”
话刚说完，肚子就发出了响声。
陆妈笑着摸摸她的头，说道:“昨晚，妈妈和爸爸趁你睡着了，偷吃了好多东西，现在还不饿呢！ 所以，潼潼先吃吧！”
站在旁边的陆爸，拿起碗里的勺子，盛了一勺饭喂了陆妈，又盛了一勺喂陆小潼，两个人都羞红了脸。
就这样，碗里的炒饭被两人吃完。
陆爸端着空盘子，站在一旁得瑟的说: “我陆振雄，是不可能让你们母女俩饿着的，好吧！”
“等着，我现在再去炒满满一大碗饭，喂饱你们”，说着，还对母女俩挑眉耍帅。
两人成功被陆爸逗笑，坐在亭子里等待着陆爸的投喂。
吃完饭，陆小潼带着旺旺在外转悠。
忽然，听到附近有小孩做游戏的嬉笑声，陆小潼内心一喜，循着声音走近。
一个男孩背对着后面的几人，嘴里说着:“一二三，木头人”，说完后便立马转头，后面原本在跑的人，也立刻保持静止不动。
接着男孩又背对着几人，重复刚刚的话，这次转头时，一个女生刚想往前迈，可惜时间不够了，结果一只脚悬在空中。
男孩看着她，故意等待了几秒，女生便左右晃动起来，最后脚落地，剩下的几人兴奋的叫着:“该你了，濮子悦，该你了”
濮子悦不服气的撇嘴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
走上前换男生时，濮子悦发现了躲在左边树丛后的陆小潼和一只小白狗，便改变方向，向她走去，伸手将她揪了出来，凑到她面前问道:“陆小潼，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干嘛呢！”
陆小潼和旺旺并排，像是在课上被逮到开小差的两个同学。
濮子悦看着默不作声的一人一狗，围着她们转了一圈，又停在陆小潼身旁，继续问道:“陆小潼，你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做游戏啊！”
陆小潼手扒拉着衣角，脸上藏不住的笑意，眨巴着眼睛表示默认。
“那你直接过来就好了呀！搞得自己像个贼一样”
说着，濮子悦手扶着她的肩，将她推到小伙伴面前，兴奋的对他们说道:“陆小潼是新加入的，不如让她来当点兵将，你们觉得如何”
陆小潼微笑着向几人挥手打着招呼 ，但几人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便转过身窃窃私语。
濮子悦等得不耐烦的翻着白眼，咬着牙问了一句:“你们到底同不同意啊！说话呀！真费劲！”
刚刚当点兵将的男生收到身边人的眼神示意，战战兢兢的回道: “可是，我妈说不要跟陆小潼走太近，她们家有吃牢饭的人”
随即，身边的人也附和着。
“就是，连局长的儿子都被打进医院了，要是我们惹毛了她，不得被呃，想都不敢想”
“我妈也说，不要跟这种女孩子玩，这以后，在镇上是嫁不出去的，谁敢娶啊！这玩意儿这么凶”
几人边说着，边往后退，生怕陆小潼冲上来打他们。
濮子悦摸着头，无奈的向几人解释道: “打人的是姜文曦，坐牢的也是姜文曦，关陆小潼什么事啊”
男生退到几人身后，再次回道:“总之，我妈说，别靠近她们两家，她和姜文曦一起长大，姜文曦什么鬼样，陆小潼也什么鬼样”
还没等濮子悦反驳，陆小潼就捡起地上的石块用力的扔在几人面前。
几人被吓得撒腿就跑，男生跑时，还不忘回头嘲讽道: “你看吧！你看吧！我妈说的果然没错，陆小潼以后肯定也得去吃牢饭”
几人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陆小潼握着拳头，凶狠的瞪着几人离去的地方。
濮子悦也被陆小潼的行为吓到，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陆小潼肩上试探。
果然，不出她所料，陆小潼一把将她的手打开，慢慢的转过身，喘着粗气，眼神盯到濮子悦发慌，断断续续的说着:“曦曦，她，没有坐牢”
“周子洲，不是，她打伤的”
濮子悦生怕再说到什么刺激她的话，只能选择闭嘴，心想，等一下不管陆小潼再说什么，她都只管点头，就好了。
结果，陆小潼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
濮子悦也不敢再问，两人就这样，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旁边的旺旺叫唤起来，陆小潼才回过神，然后迅速的转身，带着旺旺离开。
濮子悦也转身离去，走到一半又不甘心的回头，望着陆小潼离开的地方，原地想了许久，却怎么也想不通，皱着眉向家走去。
第二天周日，陆小潼呆在家里，一会看看电视，一会坐着发呆，一会抠着手指头，就算无聊死，她也绝不会踏出家门半步，她真的不想看到那帮讨厌的家伙。
想着，想着，陆小潼突然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屁股被摔得生疼。
艰难的爬起，忽然看到被自己扔在沙发上的书包，脑海里浮现出陆爸说的话，她只有好好读书，考上市里的高中，她才能离开这，才能永远和姜文曦呆在一起。
对，她要好好读书。
陆小潼忘却屁股上的疼痛，拎着书包，来到外面的亭子里，将最讨厌的数学书放在桌子上摊开，认真的看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陆妈惊奇的问道:“潼潼，你怎么不看电视，跑来看书了，还是你最讨厌的数学”
陆小潼使劲的按压着翘起的书页，坚定的回着陆妈:“我要好好学习，我要离开这，考上市里的高中，永远和曦曦在一起”
陆妈欣慰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对对对，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五年后，必定能考上市里的高中，文曦那么聪明，不用说，肯定妥妥的市一中。”
“如果你要是不好好学习的话，就只能在咱们县里读高中了，这样就算以后咱们家搬去市里，你和文曦恐怕也很难经常待在一起了”，陆妈故作惋惜的说着，眼睛偷瞟着陆小潼表情的变化。
“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努力的”，陆小潼拿起笔，旁边放上草稿本，边看边在纸上写了起来。
陆妈起身，将桌上的其他东西收走，给陆小潼留下一个干净整洁的学习环境。
期间，陆妈担心陆小潼，只是说说而已，经常会从屋里走出来偷瞄，结果证实，这次陆小潼说的是真的。
傍晚，陆爸回来时，看到亭子里学习的陆小潼，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疑惑的望向陆妈。陆妈做起手语向他示意，不要发出响声，两人便悄悄的进了屋。
陆爸将手里的工具箱放下，迅速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坐到陆妈身旁，询问道:“老婆，咱们家潼潼，这是怎么了，现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在看动画片吗”
陆妈按着手里的遥控器，笑着回道:“为爱努力呗！”
“哈！潼潼谈恋爱了，不可能吧！咱孩子还这么小”
陆妈瞪了一眼陆爸，转头看着电视说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当然是为文曦啦！就和当年的我一样，真不愧是我女儿”
陆妈表情一脸得意。
“嗯 当年你干嘛了呀 跟我讲讲呗，老婆”，陆爸捏着陆妈的肩，为她按摩，企图套近乎。
陆妈摇摇头。
“哼，就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