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无私的爱
黄潮生将陆晴、陈明强送到宾馆安顿好，时间已经是下午六时许。虽说黄潮生养父母家距离省城不远，但也要转两班车才能到达。何况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走了。唯有坐出租车——
目前，黄潮生养父母家，早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黄潮生、黄大有、黄招娣兄妹三人各有一张银行卡。每个月，养父母会定时打钱进去。可是，黄潮生总有寄人篱下的心结，一有空闲就自己想办法挣钱。非到必要，不会动用卡里的钱，更无心思去察看卡里的金额。
出租车吗？对于黄潮生太奢华。陆晴、陈明强开了两个双人房。陈明强已经马不停蹄的去买还程车票去了。黄潮生就在陈明强的房里躺下休息了。这一觉黄潮生直睡到晚上九点多。
“醒醒。”黄潮生拍了拍陈明强。
“干嘛？”陈明强睡眼惺忪的醒来。
“叫上那位，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我们吃了。叫你，没叫醒。”
“哦！”黄潮生心中，生出一丝别扭来，“那好。你们明天上午的火车。早点休息，我一早就走了，提前道个别。”
“嗯！多谢了，哥们。”
宾馆一楼，大厅。
黄潮生从电梯里走出来，有种莫名的轻松感觉。记忆深处，黄潮生对陈明强的恨，可是不死不休。再次相遇，第一印象依然是面目可憎。然而今时今日，为他们做完一切，心中很是舒畅。
时光，可以冲淡一切的仇恨。现在观之，绝对是真的。
“哥哥。”
黄潮生边想边走，不觉中到了宾馆门口。一位身穿校服，背着书包，约十来岁的小丫头扯着黄潮生的衣角，可怜兮兮的叫道。
或许因前世对此类骗术过于敏感，黄潮生心中反感骤生。当他看清小丫头后，先前一切恶意全消，尽数化为好感。
小丫头齐肩流海发，五官端正，特别那双凤眼。虽有一丝狡诈，却被天真掩盖。
“哥哥。我错过了最后一班车。你能借我点钱吗？要不，请你送我回家，我家里人一定会感谢你了。哥哥，一看你就是好人。可以吗？”
黄潮生看着小丫头锁定猎物的双眼，流下了可怜楚楚的泪水。整个人有种想笑的冲动。
这骗术，与前世所知的，可以说是原汁原味。
“好吧。我送你回家。”
黄潮生的选择，让小丫头愣在当场。
“不行，不行。我父母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小丫头慌忙解释。
“你饿了吧！先去吃点东西。”
黄潮生第二句话，又大出小丫头的意料。
“咕——”小丫头没回话，她肚子的叫声算是答应了。
“吃什么？你带路。”
“真的。”小丫头突然似拾到什么宝贝，十分开心起来，“你说的，可别后悔。跟我来。”
情况突变，让黄潮生本能的生出后悔来。若小丫头身兼数职，做了某酒店的托——几千大洋的损失，的确有些心痛。说来也怪，此时此刻的黄潮生，却愿意为小丫头骗。
“到了。这么早就关门了？”小丫头看到马路对面，从欣喜若狂变到无比失望，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不要命了——小心车——”
看着小丫头，从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冲过，黄潮生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慌忙跟了去。
“怎么这样？平时不都是十点关门的吗？”小丫头趴在玻璃门窗上，淘淘大哭起来。伤心的程度，比之失去至亲还要过之，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关注。
门面装修豪华，不过是一家国外品牌的冰激凌店。黄潮生看清后有些意外。不过，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这家冰激凌，可是冰激凌中的贵族。乒乓球大小，便要价上百，让国人交足了智商税。
“滴滴——”黄潮生正想着，腰间的bb机响了。黄潮生取来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顺便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十点十五分。
黄潮生上前，拍了拍小丫头的肩头。梨花带雨的小丫头，生气的耸耸肩，以示抗拒。黄潮生再拍，小丫头怒不可遏的回头。bb机的时间显示，亮在小丫头的面前。
“都怪你。跑的那么慢，你是猪猡？猪猡都比你强。”
面对小丫头的无理挑衅，黄潮生没有半分怒气。让黄潮生也是奇怪，想不出为什么。
前世，黄潮生是万花丛中，纷飞起舞的纨绔子弟。各取所需的利益结合，让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对于无私的爱，更是一无所知。
眼前，小丫头。黄潮生看到她第一眼，明知她有不良目的，仍旧心甘情愿的奉陪到底。
一见钟情？黄潮生对小丫头没肮脏的念头。萝莉控？黄潮生绝不允许，用这个词来对心底纯洁的爱进行侮辱。
“我先回个电话，你再哭一会儿。”
“站住。你个骗子。”
小丫头闪到黄潮生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天底下有你这样骗人吗？给钱。不给钱，我叫警察了。”
小丫头没头没脑的话，很容易让邪恶人的不良思想引发出来。果然，黄潮生发现，四周关注的异样目光多了起来。
学生□□。外国传来的先进名词。北方尚且陌生，南方已经司空见惯。
“好好好。”黄潮生折服道，“你自己去吃饭，要多少钱？要不，还是我领你去吧！吃不上冰激凌，其它的——”
“我就要吃冰激凌。”小丫头说完，又伤心的大哭起来。
情景再次反转，让有心看热闹的路人们大失所望。
“好，要不，明天吧！”黄潮生借坡下驴，边说边从裤兜抽出两张钞票，“我要先去回个电话。”
小丫头看着递来的钞票，不解的问，“给我钱做什么？”
“这么晚。你也骗不到钱了，肯定会被人打的。”黄潮生回答的很是平淡。
“哇——”小丫头再次大哭起来，转身就跑。可是没两步，回身抓过钞票，边哭边走了。
黄潮生走到路边的电话亭。投了币，按bb机上显示，拔通那个陌生的电话。
“喂——”
女生甜美、紧张的声音传来。
黄潮生是听愣了。中秋回家，他就跟细佬黄大有说过。这家伙可能告诉了养母。黄潮生以为陌生电话是养母打来的。
“我。中午才分手，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眼镜女的闺蜜。黄潮生从声音上猜出对方来。眼镜女叫柳盈盈。她的闺蜜，实际上是表妹，叫崔素萍。一起的男生也姓黄，叫黄俊。黄潮生认为是萍水相逢，所以不太想记住他们。
“萍儿，你好。”黄潮生随口叫着车上的戏称。
“这么亲密，也不怕有人吃醋。”
“柳盈盈？”
黄潮生直接说出吃醋的人名。对于柳盈盈，她可不喜欢别人，叫她什么盈盈之类。说什么，亲昵词汇，只能老公可以。对一见钟情的黄潮生，也不让犯规。
对面几秒的沉默，黄潮生也感觉到尴尬。
“你家在省城附近，什么地方？”崔素萍终于又开口了。
“我还在省城，没回——”
“真的？我也在省城。”
相对于崔素萍的欣喜，黄潮生是诧异。崔素萍是潮汕人。跟表姐在xx一起下车，就要转车回去。没想到几小时不见，又到省城了。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具体点。”
崔素萍迫切的问。黄潮生观察起电话亭四周环境。寻找着有标志性的建筑来。
“xx路，xx广告牌对面。”黄潮生认真的回答。
“你原地等我十分钟。”对面电话开始盲音。
黄潮生刚挂了电话，腰间bb机又响了。养父母家的电话。
“大佬——阿生——”
细佬黄大有刚叫了声，电话似被养母何细妹抢了去。
“阿生，不是今天到吗？现在，在哪儿？我让招娣去省城接你。”养母刚说完，传来黄大有的叫声，“大佬。阿娘一早就给你准备好吃的。你不回来，我只能挨饿了。”
“会不会说话，一边去。”
“阿娘。遇到几个外地同学。明天一早就回。”黄潮生简短的回复，“别让阿妹来了。太晚了，不安全。”
黄潮生养母家，现在三个孩子的状态比较奇怪。虽然年轮相差不过两三岁，处境是天壤之别。黄潮生上大学。另两个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当初，小学时，三人一起。不过黄潮生是实打实的七岁上三年级。
黄大有、黄招娣上的一年级。那时的农村，没有托儿所这种高大上的地方。村子里的家长为孩子有个去处的权益之计。到了真正入学年纪，才正式随班升级。
养母家有辆代步轿车。唯一使用人是高中生的黄招娣。汽车，各种品牌的。前世，黄潮生是玩的不带玩了。现在，他则是碰都不碰。
“还是让招娣去借你吧！哦！对了，让你那几个外地同学一起来。”
“阿娘。我们在宾馆开了房。他们有的都睡下了。阿妹挺累的，别——”
“阿生，要是招娣有你一半体谅人就好了。一个细妹子，总爱争强好胜。”
“阿娘。家妹回来了。”
电话那头，黄大有紧急警告。
“阿生，好好——”
养母何细妹还未说完，电话被人挂断了。
“咦——”
黄潮生抬头，隔着玻璃，一个女生冲着他笑。惊的黄潮生一身汗，来人正是崔素萍。
“你真在省城？”
黄潮生惊讶的问。崔素萍一改火车上的文静，害羞的做了鬼脸。
“呀！十一点多了。”黄潮生无意中，看了下手中bb机的时间，“这么晚了，还出来，孤男寡女的——”
黄潮生言之无意，崔素萍听者有心。她嗔怒的转过身离去。
“萍儿。先去吃宵夜。”
“时间太晚，出了事，怎么办？”崔素萍未转身，怒气冲冲的问。
“先吃点东西去。万一出了事，那是因为你太优秀，本人禅心未定。”
话出口，黄潮生十分后悔。上一世，纨绔子弟的轻浮言词，时常不经意中流露。虽非这一世的本意，也是黄潮生尽量减少交际的原因之一。或许上一世流连于众芳时间太多，这一世青春期没一点对女生好奇的需要。
“见到我，高不高兴？”崔素萍突然问道。
“意外。”
“为什么？你是怪我太轻浮？”
“看到喜欢的——”
“原谅你了。”崔素萍转身，对黄潮生吐了吐舌头，“好像再有两条街，有处好玩的地方。”
黄潮生本想套出崔素萍对自己的真实用意，看来是没机会了。事实已经在眼前。
一见钟情。这几天对黄潮生冲击最大的情感。因为爱，所以爱，无私的爱。
清晨的都市，黄潮生从公交车上，走下站台。前方是省城客运站。
黄潮生拉着行李箱，沿着马路的道牙走着。一辆汽车开到他身边停下了。黄潮生看了眼车，直接到车后，将行李箱放入后备厢。
“这么早，你怎么来了？”黄潮生上车后，向驾驶车的黄招娣打招呼。
“安全带。”
黄招娣提醒了句，启动车，上路了。
“近来，在学校还好吧？”黄潮生寻着话题。
“你回来，都知道？”
黄潮生从黄招娣话中听出责怪。近十来年，眼前的妹妹一直针对自己。黄潮生承秉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的态度，去应对。最后，连躲，也躲不起。
“老豆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黄潮生有些意外。养父自从去了香港，十来年很少回来。不过外边关于养父的传言非常多。什么加入□□，成了一方大佬；什么成了大老板，香港有了新家；什么跟着名人，混的风生水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没有谁能给个准信。养父母家现在变化非常大。这样的变化来源于，棠下村借着国家发展的东风，跟养父的关系不大。
养母何细妹在家，将孩子养大，对养父很少提及。养父黄远清每次回家。他们夫妻的关系十分和谐，养父对三个孩子也是关爱。穷及黄潮生两世的人生简历，也无法参透其中奥妙。
或许正是养父母一家和气的特殊关系，让黄潮生前世浮躁的心，逐渐沉静下来。
“哎呀！”黄潮生惊叫起来。
黄招娣瞟了黄潮生一眼。
“少一份礼物。失算。”
“把我的给老豆吧。”黄招娣说出解决方案。
“女生的东西，能给老头吗？他也用不了。”
“黄潮生，你想死呀？”
听到黄招娣的叫骂，黄潮生十分亲切。
“提前给你打电话，你总是没两句就挂了。”
“出了事，就会怪我。又怪我。从小到大都这样。阿娘还护着你。我有什么错？”
……
汽车前行着，车里的争吵没停下。
此时此刻，黄潮生昨晚遇到的，那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到宾馆来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