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女孩怕丑

    思翊正手足无措呢，见这也算是一件事，自然喜出望外的一步就垮了过去。

    这位一只手挂着孝帕，一只手捏着一个用蛇皮袋破片缝成的小薄袋子。

    虽然他没有作声，但思翊是知道礼数的。当然，这也基于他在时间上是充裕的。原来他就计划着要同老人说一天的话呢。

    而先前从办丧的主事老司那里知道了老人是明天上山。所以，他伸手先接下了那孝帕。

    这让大伯很是宽慰。因为接了孝帕，就是同意彻夜守灵了呢。故而这位中年连连点头：“我老爹果然有眼色。你没有辜负他的对你的评价。哦，这是他老人家留给你的。这个不能拿出去，你就先收到药箱里吧。”

    思翊开了药箱，他就把物件平放在药盒的上面。等药箱锁好了，两个才一起出来。

    他自有事要去忙。这里就是思翊和夏宁来相互替对方戴孝帕呢。

    看看都是七尺的布料，知道是当成了亲族呢，就去找那缝合的岭骨。却在上面看到了一枚偏小的、圆形的红布片。

    思翊暗叹，这还是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孙辈…即逝者孙辈一样的朋友，或是亲孙辈的、同年一样的朋友。

    夏宁戴上这个，一下子就得到了同样装束的女孩子们的欢迎，自然拉吔躲往一边去叽喳了。而思翊就没有这样的好处。毕竟这样年纪的男人，都得在外面站着迎客，或是主持别的某些事项呢。

    他不能融入老人群里去闲话，也就只能往法棚那边去坐着，然后听这些并不理会他的法师们闲谈，并试着法乐的和音。

    思翊无聊么，自然就去记听这法鼓、法锣、法钹、法螺的应和规律。

    下午两点。先是主持法师往灵堂去念经，然后这些随众也带了法锣、法钹往那里去敲打、应和。

    之后是绕管，管法乐的就移回来。

    夏宁被女孩子们牵扯着，也就加入了绕管的女子队伍。

    只是该男人们上时，思翊还是被遗忘了。不过他并不郁闷。因为现在他也有事情可以做了。

    话说人都有三急啊。所以那掌法锣的小师傅先撑不住的放下物件，就往屋后的牛栏去了。

    思翊见机而动的站往那边上。只听到了要动锣的节点，就抢先的取了锣槌，然后合宜的敲响了起来。

    那本要替代一手的师傅，因见他还算能打在点子上。而且他还知道压锣边来收束颤音呢。就微笑地点头，然后邀请他也坐下来和乐了。

    而去了又回的那位哪里见得这个好处？自然就在边上抽烟打屁的胡说，且任由思翊来玩新奇了。

    到晚饭时，除去法钹还不敢碰…这个确实太花哨的难学…其他的法乐，思翊都尝试了个遍。也同师傅们拉近了距离。

    故而在他诵念往生咒时，师傅们也来帮忙站班。在八十一遍念成之后。很给予了一番热闹。

    七点之后再起法事。思翊倒是被安排了一趟排在前三的绕棺任务。

    之后的绕棺、绕福、散花，他都混迹在法棚之中。

    最后行的法事是武绕棺。

    因为见主事老司换了大法冠，却戴上一顶精巧的毗卢帽。身上的大红法衣也换成了一身黑色的紧致法袍。还带着七名贤孙们撒疯的跑还翻筋斗。

    思翊就和那叫做板六的，掌法锣的小师傅说：“虽然我家是没有经历过这个。但街坊邻里还是有老人故去的。只是我还真是第一回见这样的仪式呢。”

    板六笑了：“听我师傅说，这是老旧的一种仪式。不过近两年才又被翻出来了的。

    这个也不是家家都弄，我们会和丧家说明白呢。一般后辈子孙少的家庭，我们都不建议做这个。所以你没见过也正常啊。

    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么。那时候不是连起水都不能做的？大家都是在七点就站起来开追掉会，然后再坐一会就回家了？”

    “嗯嗯，记得好像是这样，还有某些有钱些的人家，也只是放哀乐就完了……。”

    这边正嘻哈的回忆呢，却听到丧堂外的凉棚里有低声争吵的声音传来。思翊好奇么，就出去看呢。

    一听内容。却是那花枝妹妹，因为看见哥哥和堂哥都是在地上滚着的翻筋斗呢，就觉得很出丑。所以拒绝了续下来的这回，本议定是她来持引路旗的任务。

    她这样一说，那堂妹、堂弟自然也趁机拱火的都要撒手。所以就都在大伯的面前诉上了苦。

    然掌坛的师傅是不容分说的。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先前我已有说明，你们家也是因为子孙繁盛才应下了的。

    而这个是破五方所设的仪式，和明天的下葬有很大的干系。更何况已经跑了两回？所以。要不就是继续出人来跑完余下的三回。要不，就是我们卷摊子走人。我不敢再办这事了……。’

    随后的人肯定是有，只是经过这一回的小闹，再没有人肯去持引路旗、站那紧随师傅身后的位置了。

    思翊想着二爷爷的好处呢。打心底是不愿他的葬礼出现不好的气氛。他还有要去一试，以便看清这掌坛师傅的身法的心思呢。

    原来不能参加，是因为他不是正统的亲族，没有权力呢。

    现在可算是一个机会了。所以他就往那一站：“大伯。你看这事这样的纠结着，它也不好啊。我想我也算是顶红的。是不是余下的这三趟，就让我来顶上？”

    这位大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局面。尤其是那花枝还在娇滴滴的生气哭求。而掌坛师傅又硬气得很。

    所以，他只能低头微微一叹，然后把花枝牵了过来：“医生愿意替下你的位置呢，你也喊他一声哥哥，谢谢一下人家。”

    丫头听了就安心起来。且把那泪眼一抹，就挨近了思翊的淡淡一笑：“谢谢哥哥，哥哥你最好了。哦，我和夏姐姐可是好朋友了呢。”

    “那么，你就替我多照顾一下宁儿吧。她不是我们本地人呢，乡下的一些事情，她还不是很弄得明白的呢。”

    丫头自然满口答应的就退了回去。

    而这边，在掌坛师傅的示意下，那法乐就又有了动静。

    还是七个人随着他到灵前来行礼，然后是绕棺。

    三圈之后。钹、锣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那牛角也‘嘟嘟’地，一声尖利过一声地吹响了。

    思翊注意着他的动作变化。

    他原本平正的脚面此刻扣成内斜，同时他提起了脚跟。且 ‘呼’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思翊的脑中闪过杂篇之内的，关于老司术法的一个章节的内容来。

    于是他胸口一扩，一口气吸入口内并下沉于丹田。而后腹一收，将这气又提了上来。然后，他把手中的引路旗一顺地扣入手中，也如这位一样的，提踵俯身的穿行了起来。

    身后诸人都是少年，见前面一动也能有定距地跟进。不同之处只在于，他们的脚步沉重而响亮罢了。

    这敞开了场子的在屋子里跑了一圈。及至回到灵前的凉棚下，掌坛师傅又是连着的三个前空翻。随即他又再次扑入下一回的跑动中……。

    思翊提着一口气呢，这三连翻自然难不倒他。

    于是。在又经侧翻、直翻的两趟后，法事又进入了文绕棺的休息状态。之后又是二轮（唯翻法有变）的跑动。这第三趟的武绕棺，终告以是圆满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