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丧堂边规整苗语咒
思翊看不见夏宁、花枝，知道两个是躲着闲散去了。所以他还是同着这位往法棚这边来。
这时候，这位掌坛的师傅眯着眼睛的看向思翊：“我想错了也看走眼了。
原来只以为你同孙老头交好，也是他们辰州符一派的。然后不过喜好练武，所以才是这样的精壮。只没想到你竟然是我老司一门的。那么……。”
思翊知道他意思，所以忙说：“师傅啊。先前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和二爷爷是半师之谊呢。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老司的门下。因为虽然我知道刚才走的这个是爬云步。只这也不过是我那副册本子上的，为着好玩所提到的功夫。
我呢。因为要跑山，也就照着那记录的方法练过了。我所得的正本，是青师的功夫呢。”
“竟是本子？难道你是没有师傅教的？”
“那也是一位百岁的老人。因为我在吉首实习的时候遇到他去住院。本来是出于一时的好心吧。就替他老人家跑了些事，然后还陪了他几个月。他才在要过世的时候把这本子送给了我。”
“怪不得？”云师傅露出恍然的神情。
只紧接着的，他却又摇头轻轻说声：“虽然这更难得。不过却可惜儿了的。”就自顾自的往那法棚处走去。
思翊不去想、也不敢问他‘可惜儿了’的缘故。就只是跟着他走，也在法棚里坐下了。
而那板六竟凑过来笑：“医生老弟可以啊，你竟能跟上这好些的筋斗，是不是原来练过艺术体操啊？”
“哼。知道别人是医生还问练过体操没有。我却知道医学生是最爱考试，再没多余的时间呢。”
这位哼了一声就教训到：“你随了我一年多，就只能打锣、叩钹、念经、起个水。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这小老弟是没有师傅在身边教的，自己就能跑这爬云步，你啊……。”
“师傅。他用的真是爬云步的腿上技法？不是说先要念：‘凝神一心、以遁光阴。借我风雷……。’板六卖弄的，轻声的念了起来。
“这是‘神光罩咒’乙篇。不下火海，所以不用念叨这个，若硬上了，就会更流畅了身法。这样一动一停，只怕后面的人就要乱了。”思翊淡淡一笑的说了一句。
“听到没有？亏你还是有师傅带的。学东西不光要照着学，还要自己去想……。”
板六很是皮厚不怕骂。在应了两个‘知道’后，又涎着脸的和思翊讨烟抽。还卖弄地说轻读‘神光罩咒’甲篇给思翊听。
思翊知道他是汉老司的出身了，所以也不把自己知道、还会‘神光罩咒’甲篇的事说出来。
而是微笑的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板六一高兴，就‘咣当、咣当’的念上了。
而这一念之下，思翊却傻了眼。因为这和他在笔记本上所见的，是完全不同的了呢。
于是。他在表示了自己的不明所以后，就请教似的，把他所记忆的甲篇‘神光罩咒’也吭吭哧哧地念了几句出来。
那掌坛师傅一听就笑了。
说：“本来你这个才是苗老司的原文原本。不过你这苗语汉音的读法，想来那神也不能懂得了罢。不说能不能有效用，这结结巴巴的诵读，你自己不觉得拗口么？
哦，你看那边那掌螺的吴师傅就是正宗的苗族老司。我倒是可以请他过来念一回让你听。只是他们苗族都是倔强的性格，你还得当着他的面再念一遍，然后我才好为你讨情，知道？”
思翊心里颇有些意外之喜。就忙点头的示意，是已领会了他的好意呢。
这位才去请了吴师傅过来。
几句介绍之后，思翊便又费力地念了一回。
这苗族黑汉子嘿嘿的笑了起来：“难得、难得。我头回遇到这样的，用夹生话来念咒语的事。还别说，它还能这样的好听，就很难得……。”
不用再提示。求人自然是要奉上香烟的。
所以思翊跑去灵堂那里，取了一包烟过来双手奉上，才站在矮处赔笑。
掌坛师傅也在笑了一回之后，就开口替他讨情：“吴师傅就念一回吧。他能得多少都算他的。之后我们还让他照着念来我们听，这也算是一个乐子呐……？”
或因思翊所念只是音差的缘故吧。这吴师傅也不是很推辞。他笑道：“‘神光罩咒’乙篇，你们汉家解释得全面，所以哪种话读出来的效用都一样。
但这甲篇有几处是协调不过来的。所以在时间的长短和威力上，就不如我们苗家的原本原腔的好。
毕竟上刀梯是完全地演绎蚩尤老祖们的威武雄奇，不像下火海是展示自身受神庇佑的效果，所以……。”
他点点头再定了定神。才较为快速地将这‘神光罩咒’的甲篇，用正统苗音、版本似的念了一回。
此时不是听者有意，而是十分地专注了。
故而思翊所记得的词句，都随着吴师傅的念诵，而在他的脑海里流转。
他也立即纠正了好几处的错音，也将整个咒语的苗语语音意境，大致地掌握住了。
第四回武绕棺的时间到了。思翊就随云掌坛师傅往丧堂前走。
他满心感激的说：“师傅肯这样的帮我，我实在感激。所以还请问贵姓啊，以后才好同你打招呼、感谢你呢。”
“我姓云。不过你不用感谢我。我个人觉得吧，你作为一个有铁饭碗的人，却还肯学这些，而且还真能运用上这些，这就很难得。所以替你说一句话，也只算是出于，我是愿意这样的本心……。”
这一趟武绕棺下来，好事的板六就一顿的催促思翊，要他把那苗语版的甲篇‘神光罩咒’念出来。
思翊记在心底了呢，自然真能快速的将这新改了口音的咒语念上一遍。
那吴师傅听他念了这咒语，脸上就变换了一下神色。他很有掉头往一边去的意思。
只是思翊到底还是年少了。这心头一高兴了呢，自然就按着那笔记上所记的拿了剑诀和狮子印，脚下还不由自主地踢出了左向的拐子步（开山脚）。
登时，他就觉得四肢的前端，还有前胸、后背，都次第的附上了一些肉眼并不可见的束缚之物。
而按笔记上所记录的，这就是神光护身甲胄上身了。不过这并不是那描述的，全身上下完全封闭的感觉。
他想。自己不过是初次试演呢，大约能这样就很不错了罢。所以他就想请教吴师傅呢。
只还不等他开口。那吴师傅见他这样已皱起了眉：“等下还是绕棺呢。又不是上刀梯，你就是再能，但也不能这样随性的干啊。”
说着他口中念了另一种咒语，且伸手往思翊后背心一拍：“以后可不要乱请的。没有同行在，未必你还去打架来解这个不成……？”
说完他去取了一叠纸钱并三支线香，且分作三堆烧化了。
思翊不敢立即就问那话了，且忙跟上去满口的赔罪，说是情不自禁了，然后再谢他。
之后的空闲再来找这吴师傅，他就只是一句：“念叨归念叨，可以练习个顺口，以求更快速。
但是拿决、拿印和踢出了开山脚，就一定会上身的。这个自己是不能破解的呢。
而且每回上身之后，不管是顺利完结争斗，还是败了争斗，当天都必须烧香纸回谢的。这两件你必须要牢记。”
然后就是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念叨甲篇的‘神光罩咒’。还有一句思翊能懂得的‘某米响？（苗语：你知道吗？）及一串思翊并不能懂的苗语。
思翊知道吴师傅不会再理他，在听全了咒语的音调并不再有错时，也就只能去找云师傅了。
思翊想向他请教关于禹步和几种道家并老司门下的手诀的情况。
这云师傅倒是真关心思翊的。所以他实诚的说：“你知道我是汉老司的出身，并不是道士呢。
不过我们这队伍里，先前确是有过一位道士的老师傅在的。我也旁观过他的作法。所以，你信得过我，也可以试几下让我看看。”
思翊拿了几个手诀，也走了一回禹步。
云师傅肯定到：“这模样我看同那位师傅的是一样，但内在我就真的是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