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夏宁的遗憾

    “妈妈她在外面听……？”说完这一句，思翊绷紧了脸上的肌肉还竖起了食指。

    夏宁笑得乱颤，然后抬手在自己脸上刮着的羞他。不过不等她说话，门外的脚步声轻轻的往楼梯那边，然后下楼去了。

    这时，夏宁才笑出声来：“思翊哥哥。你一直叫易姨的。这回紧张了，竟突然的也叫起‘妈妈’来了。”

    思翊讪讪一笑：“我是紧张了。但是，我觉得易姨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是不是……。”

    夏宁翻身坐了起来：“不是哥哥想的这样。因为妈妈，只是我娘亲分出的一缕神识，所驱使的术法傀儡呢。而且她只能陪我十八年。嗯，就是我们分了工作之后的某时，她就会消散去了呢。

    虽然这是宿命，但我和妈妈却共同生活了这么些年。所以一想到这个，我的心里就不喜欢得很……”

    “这么说，易姨她只有两三年的时间可以同我们在一起了？不过。社团里不是有人说过，既然是术法，那么就可以加持么？”

    “妈妈有她的判断能力，她不允许我替她加持。所以现在我不是越来越少生‘病’了？”夏宁摇头轻叹：“我好遗憾，我的修炼进度为什么是这么的慢……。”

    “哎呀，这可怎么办？妈妈她又不能吃、又不要喝。我们即便是熬了中药也没有用啊？不行、不行。哪怕她骂我，我也要当着她的面叫‘妈妈’，这样我的心里能好受些了……。”

    两个下了楼，思翊还真就这么做了。

    易敏看看随在后面的夏宁的脸色，就平静的应了一声。

    本来要拼着挨骂的思翊，面对淡定回应了一声的易敏，他霎间就被整得不会了。

    好在饭后就要去赶晚自习。这就成了他们驱赶尴尬的好东西。于是一家三口、摆饭的摆饭、收拾书本的收拾书本，且都忙碌了起来。

    三个学年的过去，就该着要实习了。

    因为两个赶着了分配的末班车，所以实习单位也是按户籍地，然后在州内调剂的模式进行分派的。

    这样，夏宁要回到县里的中医院，思翊却是分在州中医院了。

    思翊自然去找了教导员，甚至是教导处。只是他们的学校，在这边并没有一所带教医院分配两名同专业学生的配额呢。

    到了吉首的思翊，虽然见到了父母和时时偷偷塞钱给他的哥姐。可是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他不敢随意的离开实习单位去找夏宁。夏宁告诫过他要好好学习实践各样的科目。

    好在两个议定了每周周末的下班后，都要借科室的电话通通话，这才让思翊有了一些的安慰。

    父母都是爱学爱干少在家的主，思翊还害怕姐姐的溺爱叨叨，和哥哥的拍肩。

    所以下班之后，他都要赖在医院里，然后追着他相信的几位老师，时而往门诊去坐诊，时而在病房同住院患者交流一些治疗情况的混时间。

    一回。在门诊陪老师的思翊，接待了一位要求入住老年病科的奇怪的老人。

    之所以说其奇怪呢，是因为送这位老人的竟是一色的三个壮汉。而且他们都分别的提着、扛着各样的生活用品。

    不过，他们除了搀扶老人来去的挂号、缴费，却并没有多一声的言语。颇有一切都得老人亲自办理的味道。

    一问才知道，老人没有亲人，这三位是他用钱雇来的司机和两名暂时帮忙的帮闲。

    看看这位老人带着各样物件的架势，老师和思翊都不敢开写这住院证了。

    因为这样由着他在病房堆放了物件，是绝会影响到医院的医疗次序，和其他病人的治疗，还有养病的心情啊。

    不过，劝他在周边租房然后再入住医院的提议被他直接拒绝。而他却还是要求能在医院得到合宜的治疗。

    因为他的凤凰口音让思翊感到亲切。也出于想替老师解决一下眼前的纠缠。

    所以思翊就直接和老人议定，他往老年病科去帮老人讨个说法回来。若能成，他就亲自陪送老人过去；实在不能成了，那么再陪老人往市医院、州医院去碰碰运气。

    这话很中肯，所以老人并三位壮汉都笑了。直夸：“老弟真是我们的五竿子弟，就是这样的古道热肠。今天我们就靠你了……。”还告诉了思翊一些必须知道的，关于老人的细节问题。

    思翊跑往老年病科去咨询，也告诉了老人一切是自费，没有陪人，不过物件多，要包房入住等诸多的情况。

    而这边由一开始的绝收，继而变成要议定住院时间（因为医院有床周转率的要求），最后才说成是可以收拾出一间杂物房，然后任由老人安排的结果。

    当然，那里的房费是要按双人间来收取。然后，因为原来是杂物房所以那边偏远还没有空调、电视之类，护士、医生的巡视也可能会少些、慢些……。

    思翊回来一说，然后就是皆大欢喜。

    老人哪里知道什么空调？电视么，他说没有更好。位置偏些也好，免得人多了的会吵闹。

    老师不用再被纠缠也高兴，更是笑着怂恿带头去替老人办理住院手续。

    老人缴费很大手笔，一下就是一万八。这让收费员和科室的接待的护士都兴奋了起来，尤其是那三位和思翊都肯在她的指挥下去倒腾那杂物间的物件。

    老人暂时住在急诊间里。所以思翊要回门诊时，还是去同他打了招呼。

    而这位脸庞瘦削得厉害的老人，在说定了晚饭时间，一定可以在门诊找得到思翊后，这才容许了他离开。

    即将下班，老人果然由那三位陪着的找到了思翊所在的门诊办公室。他诚心诚意的邀约这对医生一起吃个便饭以表达谢意。

    老师自然不肯去，说：“作为单位的医生，我们是有工资的。不能吃你们的请，不然难免失去公允的心理……。”

    不过他却支使思翊去参加：“你是医学生，还不是医生。你还没有拿工资，也没有实际的医疗权利。所以你去是没有关系的。更何况你们还有同乡的身份呢。

    这一顿便饭是我让你去的，所以没有问题也罢，有了问题也罢，我都会出面替你解释并承担相应的责任。

    不过入职之后，你就要和我一样，绝不参加病人的请吃，也不要接受病人的馈赠。这不光是纪律、法规的问题。还有先前我说的公允的心。然后，我们都是中医出生，我们还得讲究一个‘缘故和背负’。”

    思翊并不懂得‘缘故和背负’的意思。但他这时候不好询问。因为老人还在眼巴巴的等。

    还有，老师是个惧内的人，他必须在半个小时内赶到职工宿舍楼。

    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之后，三个壮汉口里称着‘感谢’的弃下老人，然后由思翊扶着老人，慢慢的回到他那，大致排列的有些家里房间味道的，别样病房里。

    老少都是静静的坐着并没有话。等老人的喘息声消失后，思翊也就想回家去了。

    这时老人才有些扭捏的说：“医生，虽然我知道你来这里学习是很忙的，但我期望你隔几天就来看我一下可不可以？”

    反正自己随时都在医院里混么？所以思翊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

    而且，他每天的中午都会定时的出现在老人的面前。并在简单的问候之后，就是一两个小时无声的守望。

    一开始，老人是很享受这情况的。当思翊去拿工作服再看向他，他都会扯动那几近没有肉的脸皮，然后再抬抬手，做个‘你去吧’的动作。

    但随着时间过了两个月，尤其是思翊轮换进这科室，又轮换出去之后，老人却突然的添加了好些小且莫名的要求。

    比如要思翊去替他换一杯才倒的水，又或是拿一张他根本不能看的报纸过来……。

    思翊知道老人是忧虑了。他觉得老人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老人在害怕之后会没有人来陪伴他。

    所以思翊在做好那些小事之后，再暗示样的笑着哄他：“再有一个多月就春节了，你老也该养好了身体要出院了。到时候可不可以让我免费蹭个车的回凤凰去？我是个穷学生呢，回家过个年，再回来还得出车费呢，所以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老人听懂了思翊的安慰意思。心里更是满意。

    不过他担心着思翊的职业思想呢，所以突兀的提了个请求：“今天是冬月十六，晚上会有好月亮。我呢，有好久没有见过圆月了。所以你能不能晚上过来用推车带我到顶楼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