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忧虑
时间一晃眼,就来到了三七年的新年。
几年的时间里,有人生有人死,有喜亦有悲。一年前,老祖没有抗过一场小小的风寒,我和爷爷紧赶慢赶的也没能见上老人家的最后一面。还没等我们从这场死别中缓过神来,曾九阿爷就在一天晚上的睡梦中去了。都说一个人长大的过程,就是一个离别的过程,有些人无论分开多久,还是会相遇,有些人的离开,就是此生再也不见。
因为没有人愿意接手私塾,荣家庄的孩子,就像失了笼套的野马,曾爷爷只得从庄中念过书的人中,挑出了两个人,将私塾改成了荣家庄小学。毕业后的半大孩子们,家庭条件允许的就去杨家场继续读中学,没有条件的,至少是能简单的写算的,去当个学徒小伙计的,还是能谋条生路的。本来按曾爷爷的意思,是想让已经上高二的叔爷回来接手的,大奶奶和曾奶奶都没同意,我和爷爷也不赞同,何况爷爷还希望叔爷能来上海读大学呢。
村中的小伙伴们,都在渐渐长大的年岁中,为了前程,为了生计,各奔东西。而我也已经是震旦大学机械制造专业的一名大二的学生了,过了这个年,我就快10岁了。刚考上大学时,震惊了周围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当时,申报还特地来进行了采访,我答应了书面的采访,却强烈拒绝了他们的拍照要求,荣家庄里更是大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所有人的高调,让我的内心忧虑不已。周家伯伯更加夸张的是,送了我一套上下加小阁楼有二十六平方的一套房子。而且更诡异的是,这套房子就是后来爷爷在望亭路上租的那套。因为太贵重了,我们爷俩想拒绝接受,却被周家爷俩拒绝就绝交的威胁给逼了回去。
周子韧和阿毛在我的刺激下,也都跳了级,现在都是高三的学生,虽然为了学业,我们相聚的机会并不多,却没有冲淡三人之间的兄弟情义。我和爷爷搬去望亭路时,宝安叔爷以河南路这边的租金还没到期为由,不愿意跟我们爷俩搬过去住,我估计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再被自家堂哥管着。我们搬家的那天,阿毛妈妈后来差点难产生下的妹妹二毛已经三岁了,我们搬东西时,她就乖巧的搬个小板凳,坐在弄堂口的树荫下,帮忙看着车上的东西。
望亭路的房子,就是上下两间八个平方的房间,再加上一层阁楼,在一幢五层楼的顶楼。厨房就在楼道里的公共区域内,因为房子是买下来的,楼梯顶端的楼梯间,就成了我家的杂物间和夏天洗澡的地方,而房间的木地板的缝隙,能清楚的看到楼下的人家家里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了声音。住了几晚后,爷爷决定去找在这一带做装修的山东佬,让他在楼下的地板上又铺了一层的木地板,将楼梯间里也加铺了一层,免得每次洗澡时都担心水会滴下去。
老百姓的生活,无非就是衣食住行,有了住所,人的心也会跟着安定下来。爷爷在周家的工作更努力,更用心了,周家伯伯对爷爷的信任,更是勿用质疑。这一年的腊月二十八,周家伯伯竟然将家里的一辆小汽车要借给爷爷开回去,开来的小车后备箱里还被塞满了礼物,爷爷和宝安叔爷很是开心。我只得拉过爷爷,提醒他,老家的一个叫曹家院子的地方,这两年出了一窝打家劫舍的土匪,为了家里的安全,我们得低调才行。最终,我们还是去了十六铺码头坐的船,一路上被不甘心的宝安叔爷,差点给念叨死了,爷爷让他别嘴上没个把门的,他要是还跟别人瞎吹牛逼,我们就会跟别人吹他在上海偷偷挣了上百根的金条。“行行,怕了你们了,我保证连我阿爸阿妈婆娘都不告诉,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