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偶遇

    正月初五，也被称为‘破五’，也就是说从今儿起，年三十到初四除正门可开外，那些朝外的窗户也可以打开来透气通风了，这五天里忌讳的人、物和话，可以百无禁忌了。我和爷爷再次告别了亲人，踏上了去上海的路途。

    离别数日，小伙伴们见面，表现得犹为热情，彼此分享了寒假期间自己开心和不开心的事，过年时收到红包，除了阿毛的两个铜板，我和周子韧堪为小财主了。阿毛只是羡慕的拍拍手，让我们回头一定要请他吃好吃的。他还告诉我们，年前他们一家人也回了老家，他阿奶不但把他家的房子给了几个叔伯，还吵着跟他阿爸要钱，婶婶们还把他阿妈给推倒了，流了好多的血，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差点儿就没了。他阿爸都给气哭了，说以后，每年就寄一块大洋给阿奶，他不会再给别人养婆娘孩子了，这几年攒攒钱，到时送他到学校读中学去，往后还能有个文凭找个体面的工作。

    看着略微沮丧的小伙伴，我只能央求爷爷带我们出去逛逛。

    我们先去外滩兜了兜，然后兜了满肚子的冷风，从人寿路那边，去了城隍庙。在小吃摊上吃了一碗小馄饨，人才暖和过来，三小只一人拿着一根棉花糖舔着，路边的风景其实没那么的重要。路过城隍庙时，爷爷想进去上柱香，我知道他是为了宝明叔爷和牛根的事，想求一个心安罢了。

    那天从老祖家回来，爷爷就偷偷拉着我去外面，仔细的问清楚了，我才知道他听到我和老祖的谈话了，不敢隐瞒，告诉他事情并无绝对的，总会有一线生机的。

    跟着爷爷进到庙里，在城隍爷的塑像前虔诚地跪拜，希望我的出现，能改变叔爷和牛根即定的命运。除了周子韧这个家伙，嘴里嘟嚷着让我爷晚上给他烧红肉外，阿毛也在认真的乞求着，希望城隍爷保佑他阿妈的身体快点好起来，顺顺利利的生下弟弟妹妹。

    又逛了一会儿，爷爷给我们称了点五香蚕豆，正换牙的周子韧，直接把活动了的牙给磕崩了，满嘴是血，那样子老惨烈了，我们看了，都不忍心的笑了，还笑得很开心的。爷爷去找了点水给他漱了漱，他又接着往嘴里塞豆子，吓得我和阿毛离他远远的，怕他又往外面呲血。在他的追打中，我们出了老西门，准备再往金陵路那边逛逛去。

    在转去金陵路的一路口，我呆愣着看着跟我们迎面而来的男人。那个出现在小景川记忆里的大胡子伯伯，现在的他，脸上已没有了胡子，可那双和小景川一模一样的眼睛，证明我没有认错人。要叫住他吗？他有可能是小景川的亲生父亲，可分析到他的身份，我却不能将爷爷和家人朋友们陷入危险之中。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情感，我们擦肩而过了，他活着就好。

    逛了大半天，三双小短腿到家时，已经彻底的废了。爷爷拉下一床铺盖，让我们躺了上去，应周子韧的要求，给我们烧红烧肉，糖醋鱼去了。

    我们三个人是被宝安叔爷用筷子挟着红烧肉放到鼻子前，给一个个馋醒的。三只小饿虎，扑上去就是一通的风卷残云，鱼刺？鱼还有刺啊，能吞的都吞了。要不然后世老形容孩子是‘吞金兽’呢，这场面多形象啊。

    两大人都被惊得直咽口水，就着残羹汤水扒完了碗里的饭。我们三小只这才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的揉揉有点撑的肚子，忙把白天剩下的五香豆推到他们哥俩面前。

    又玩闹了一会儿，严伯来接周子韧回家了。本想赖着的人，严伯告诉他，明天他得跟着他阿爸去长辈家拜访，只得耷拉着个脑袋滚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