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如果绵绵变成人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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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岚没有想到, 他就是摸了一下尾巴就能引起人鱼的发情期——早知道忍住不摸了。
渔叔倒是没有发现某罪魁祸首的表情变化，只是有些严肃地道：“我们得把他送回去了，鱼岚。”
“发情期中的人鱼会变得狂躁易怒，说不定会伤到人, 到海里才是最安全的。”
鱼岚说：“他不会伤害我的。”
渔叔的语气变得很坚决：“那我们也得把他送回去了, 说不定他的伴侣还在海底等他, 总不能把求偶期的人鱼就放在这个浴缸里。”
鱼岚听了一怔。
在那深海之下，这条人鱼说不定已经有认定一生的伴侣了。
鱼岚的心脏不知道怎么莫名地抽了抽, 好像因为这个认知而疼了一下。
渔叔道：“我去准备准备，咱们今天晚上就走。”
鱼岚回到人鱼的房间，推开门走进去。
人鱼还是他刚刚离开的那个姿势，半躺半坐着，月华般的银色长发向下垂落在□□的肩头上, 过长的发梢漂浮在水里。
因为发情期的缘故，人鱼的体温变得很高, 连带着浴缸里的水都温热了，人鱼像是不太舒服, 尾巴一直在轻轻拍打着水面。
鱼岚摸摸他的脑袋，小声地说：“对不起哦。”
人鱼的反应比平时要迟钝一些,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眼底像藏着水一样湿润。
“你的发情期到了，你知道吗？我们得把你送回去了，你在海洋里面有……伴侣吗？”
“等你发情期过去, 想回来的话, 也可以回来找我。这个浴缸我会一直给你留着的。”
“就是船舶停靠的那个岸边，你应该知道的吧？”
鱼岚抱着他小声地碎碎念。
但人鱼并没有什么回应。
“……算了。”
鱼岚低下头，语气有些失落地说：“你也听不懂这些。”
人鱼深深地凝望着他, 从微张的嘴唇里面吐出一个字节。
那声音从人鱼华美的声线中流泻而出，几乎令人颤栗起来。
鱼岚没想到人鱼竟然会回应他，虽然他听不懂人鱼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动当成了一句应答，他急切地说：“你会回来找我的对吗？”
人鱼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将脑袋轻轻贴在鱼岚的身上。
跟下半身的鱼尾相比，人鱼的上半身就显得格外脆弱，在海洋里跟其他生物争斗的时候，人鱼首先保护的就是上半身，尤其是靠近心脏、大脑的位置。
人鱼不会轻易将弱点置于其他生物触手可及的地方，更不会这样毫无防备地贴进一个人。
鱼岚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很喜欢人鱼这样的亲近。
听到渔叔在外面叫他了，鱼岚一手抱住人鱼的上半身，一手抱住他的尾巴，将人鱼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鱼岚的错觉，人鱼的鳞片好像都比平时软了一些。
鱼岚把人鱼带到了船上，在船头的一个凹槽里放满了冷水，将人鱼的尾巴放在里面。
他浑身湿淋淋地坐在凹槽上面的板子上，把人鱼明显发热的身体抱在怀里。
渔叔在前面开船，轮船离开码头。
夜色弥漫，海面上大雾四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从人鱼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奇异又诱人的香味，而且似乎越来越浓，鱼岚鼻腔里都是这样潮湿又香甜的气味，这个味道让他闻着脑袋都晕晕的。
他不确定这股味道是从哪里来的，犹疑着开口问前面的渔叔，“叔，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渔叔吸了吸鼻子：“海腥味儿？你还没闻惯啊。”
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鱼岚低低地“嗯”了一声，伸手揉了一下越来越晕胀的脑袋。
……好像只有他能闻到。
鼻腔里的香味萦绕不散，鱼岚感觉他在晕晕胀胀地发热，甚至手脚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本来是他抱着人鱼的姿势，现在变成了软靠在人鱼的身上。
鱼岚伸手勾住了一点他垂落在胸前的长发，喃喃地说，“是你的味道吗？好香啊……”
求偶期的人鱼会向心悦的对象发出示爱的信号，就是——这样令人神魂颠倒的香味，周绵也不能控制他的生理反应。
渔叔心无旁骛在前面开船，最后将轮船停在海面上：“就这里吧，已经到了深海区了。”
他走到船头，看着鱼岚，语气非常惊讶：“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好像有点感冒了，感觉有点发烧。”鱼岚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鱼岚晃了晃脑袋，又伸出手捞出人鱼，把他的尾巴从凹槽里抱了出来。他低声地对周绵说：“走吧。”
人鱼跟他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有几天，但是鱼岚发现他竟然发现他有些舍不得。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鱼岚小心翼翼地从船头将人鱼放了下去。
人鱼落进海里，蓝色鱼尾在水面上勾出一道美丽的弧光，入海的时候甚至没有激起多少水花。
鱼岚以为人鱼至少会从海面浮出跟他道个别。
可他站在船板上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和一尾蓝色的漂亮尾巴。
渔叔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去了，折腾了一趟也够晚了。”
鱼岚看着平静的海面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说：“他会跟其他的人鱼交/配吗？”
渔叔琢磨了一会儿，道：“那也不一定，有些雄性人鱼眼光高，没有合心意的雌性，求偶期的时候就会单独躲在海底，用咱们人类的话说就是，不愿意将就。”
鱼岚垂下了眼睛。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鱼岚以前向来是碰到枕头倒头就睡的，但是今天晚上却没睡着。
人鱼回到海里一个多小时了。
鱼岚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人鱼有喜欢的对象了吗？求偶期会跟她交/配吗？
人鱼长的那么漂亮，应该也会有很多同族喜欢他吧。
鱼岚的心里又开始说不出来的钝痛，让他不自觉弯曲了一下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睡的很浅，好像随时都能够醒过来。
半梦半醒之间，鱼岚好像听到了一阵悦耳又空灵的歌声，像是长着巨大雪白翅膀的天使在夜色之中颂唱诗文。
鱼岚睁开眼，掀开被子，赤脚站到了窗边。
声音被夜风送到了他的耳边。
……鱼岚看着天边无尽的夜色，总觉得这歌声他在哪里听过。
而且还是不止一次地听过。
可是他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鱼岚直觉这个声音是人鱼发出的，他循着歌声走出家门，来到了海岸边。
传说在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容貌绝美的海妖“塞壬”，有着天籁一般的嗓音，会用歌声诱惑路过海面的航行者，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死去。
鱼岚觉得他好像也被诱惑了。
那声音驱使着他向海边一步一步走去，冰冷的海水没到了他的小腿。
鱼岚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人鱼的身体浮在海面上，月光在他的银色长发上落下一片细碎的清晖，鱼尾浸没在水里，泛出一点幽蓝鬼魅的颜色。
人鱼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瞳孔深处亮着恍若星辰般的碎光，海水在人鱼的腰部卷起阵阵雪白浪花——那是一张美到几乎妖异的画面。
鱼岚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有些艰难地说：“你怎么……”
你怎么回来了？
他为什么会听到人鱼的歌声？
“你是在为我唱歌吗？”
因为人鱼尾巴的限制，他不能游到太浅的海滩附近，鱼岚又往前走了几步，海水逐渐淹没了他的腰腹。
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伸出手好像就能拥抱到对方。
鱼岚又闻到了那股香味——从人鱼身上散发出来的，勾人心魄的浓重异香。
可是人鱼不是在求偶期吗？
他为什么没有去找自己的“伴侣”，或者像渔叔说的那样一个人躲进深海里？
鱼岚隐隐约约地，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异常的不只是人鱼一个，他好像也……不太对劲。
鱼岚又向前走了一步，海水涨到了他的胸膛。
这个位置已经很危险了，浪花一卷一卷拍过来，鱼岚在水里有些站不稳。
周绵伸出手，抱住了他。
衣摆在浮力作用下向上飘起，人鱼的手放在他的腰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水流，鱼岚感觉他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人鱼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低缓磁性的歌声从微开的唇缝间流淌出来。
鱼岚浑身颤了一下，他抓住了人鱼的手腕，用最后那一点理智问：“你是在向我求爱吗？”
人鱼淡粉色的耳鳍动了动，他将人向身边拉了一下，鱼岚的双脚顿时离开海底，整个人都被人鱼带了起来。
人鱼微凉柔软的唇瓣贴上来，鱼岚的嘴里涌进来一股腥甜的味道。
……那是人鱼的唾液。
鱼岚的喉结动了一下，被迫吞咽下去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鱼岚好像被通了什么感官，他的语言维度像是被拉高了，跟人鱼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鱼岚还没有从跟人鱼接吻的状态中走出来，就听到人鱼在他的耳边低语：“你是我认定一生的伴侣。”
“……我很思念你。”
作者有话要说： 鱼：番外也是被吃干抹净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