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期待您的准时赴约
陈言整个人还没清醒,就被吓了一跳,不等他开口,江忌已经道:
“外面有你的信,一直有东西在吵,快点收拾掉。”
他似乎想说得更凶狠一点,但这实在太难为自己了。
江忌只好捂着耳朵表示抗议,带着爬在他头上的兔子娃娃,生着闷气的走出了陈言的房间。
“小屁孩脾气还挺大,再说哪里吵了,我睡觉睡觉挺好的。”
陈言挠了挠头发,起身穿好衣服,他几乎随身都带着那把长剑。
“谁会给我寄信?我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再说了,不可能有熟人知道我还活着。”
陈言走到客厅,江忌已经买好了早餐,他甚至还给他的兔子搬了个椅子,让它坐在身侧,面前还贴心的摆好了一碗粥。
陈言顺手抓了个包子塞进嘴里,果然看见餐桌上有一个深色的信封。
“封面上写着,陈言先生收。”陈言几口将包子吞掉,他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有一张黑色的信纸,上面白色的钢笔字工整的写一大段文字。
“请于收到此信的当日下午八点,到达城西外滩明建街棺材铺二十二号。我想您应该有重要的东西遗留在了这里,并且为了表示对您的尊敬,我此次只邀请了您一个朋友,期待您的准时赴约。”
似乎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敬重,这信里但凡提及他,用的是敬词“您”。
“我有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了那里,什么意思?我都没有去过,怎么可能会把东西丢在哪里。”陈言随手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口粥,吐槽道:“再说了,什么样的地方会起棺材铺这种名字,听起来就不吉利。”
只邀请了他,也就是只让他一个人去。
这么说这人是知道江忌的存在的。
“没有落款人姓名,也没有日期?也许还有别的什么特别的地方。”陈言并不觉得这是谁的恶作剧,他将信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手指摸上了一片凸起。
“这信封里面好像还有东西,不过粘在里面了。”
他将信封慢慢撕开,这信封纸张的断层里竟然是黄色的,摸起来像极了清明扫墓所用的纸钱,不过这个看起来更厚,像是摞了好几层才所制成的。
里面果然有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
“一块镜片?”陈言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的镜子碎片,“这怎么看都跟普通的镜子没什么两样啊。难道说写信的人是个女人,不小心把镜子打碎了,然后掉进去的?”
陈言望着照在碎片里的自己,有种被耍了的荒唐感。
夕阳照射在镜片上,折射出窗外晚霞的倒影,光影的色彩落在陈言紧缩的眉头上,他眨着眼睛跟镜面里的自己对视了起来。
“吵。”
桌上的瓷碗被打翻,冒着热气的白粥撒了半边桌子,筷子接连落地,瓷砖地板上发出木椅刺耳的摩擦声。
江忌捂住耳朵,他整个人蜷曲在椅子上,试图抵抗着四面传来的声音。
无数噪音不断钻进他的大脑,像是坏掉的手风琴,像是乱响的闹钟,他的大脑胀痛得仿佛被揉碎。
“好吵。”
他将脸转向陈言,明明已经被丝带蒙住眼睛,可陈言仍能感觉到,江忌正在死死的盯着他手里的镜子碎片。
陈言几乎瞬间望向手中的镜片。
“是因为这片镜子吗?这果然不是普通的镜片。”
江忌被热粥烫红的右手缓抬起,指向他手中的镜片,“丢掉,丢……好难受,吵,好吵!”
“你听到什么了,江忌。哪里吵,你告诉我,你都听见什么了?”陈言蹲在江忌身边,江忌的身体颤抖的厉害,脸上甚至露出痛苦的神情。
乖乖坐着的兔子娃娃已经倒在了椅子上,它红红的眼睛正对着江忌的方向。
“镜,镜子里,我听见好多人在说话。他们有的在呻吟,有的在狂笑,甚至还有人在大哭,好吵,真的好吵。”
江忌捂住耳朵,他拼命摇头,似乎要把所有的声音都从脑袋里甩出去。
他脸上冷汗泠泠,不断痛苦的呻吟着。
“江忌能听见里面传来声音,这果然不是一块普通的镜子。这碎片是包在信封里的,是不是因为,写信人知道江忌看到它一定会难受。”
陈言望向手中的镜子,里面只倒影出他苍白瘦削的脸,他连忙用剩余的信封纸将碎片紧紧包住。
陈言回头再看,江忌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保持着蜷曲在椅子上的动作,怀里紧紧抱着兔子,紧紧抿着苍白的唇,看起来仍是惊魂未定。
“照这样看,看来有必要去赴约了。”陈言定下决定,“单凭他知道江忌的事,我就有必要去一趟。”
他虽然从来不过问江忌的事,一方面是,他觉得江忌如果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另一方面是,陈言猜测,江忌应该对自己的有些事并不是很清楚。
江忌可能并不会意识不到,他无意间的那些某些古怪行为和言语。
就像一个失忆的人,总会无意识的吐露出几句,自己瞬间回忆起的记忆碎片。
虽然是这样想,但并不代表陈言并不好奇和关心江忌的事情。
“这封信的未知因素太多了,可就内容来看,写这封信的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得慎重一点。”陈言翻出自己的背包,上次的电筒已经换上了新电池,他想了想决定轻装前去,只带着一支电筒与那把长剑。
夕阳已经只剩余晖,天色渐渐黑了起来,江忌拿了一支蜡烛点上,他像个乖娃娃,蜷曲的抱着兔子坐在椅子上。
昏黄的烛光照亮昏暗的房间,也为江忌惨白的脸蒙上了一层温和的橙光。
陈言原本是想将电费交了的,但是楼下的大爷告诉他,这栋楼的电线几乎全坏了,就算交了也不一定能用。
所以他就买了几只蜡烛,决定等攒够积分有钱了以后,再换别的好房子住。
江忌似乎很喜欢烛火发出的光,陈言望着他,倒是不担心他乱跑。但他还是嘱咐道,“我今晚出去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江忌将脸贴近烛火,他的眼睛静静的对准蜡烛,镶嵌在玫瑰上的金线在火焰下熠熠生辉。
他“看”的极其专注,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陈言的话。
“养不听话的小孩就是头疼,还好这个年纪比较大。”
为了保证八点能准时赴约,陈言也不期待江忌能搭理他,他踩着最后一丝余晖,前往城西外滩的明建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