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躁郁
江昕然不再给贺语回消息，专心跟胡可曦聊天。
“昕然，你觉得你还能怎么处理呢？跟她分手吗？如果你因为我跟她分了手，你觉得我可能再跟你在一起吗？你知道，我做不出这种事。”胡可曦耐心地跟江昕然讲着道理。
“那你到底为什么回来找我？！”江昕然的情绪濒临崩溃。
“是我太冲动了，我只是想回来告诉你，你那三年并没有白费，我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可如今我们既然已经错过，那顺其自然便好。”胡可曦的话很冰冷，落在江昕然眼里，跟三年间胡可曦拒绝她五次时的话术并无二致，可是只有胡可曦自己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说出这些话。
“胡可曦，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真的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你想来找我你就来了，折腾了一番之后又跟我说对不起说要走，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耍我的这种感觉？看着我像一个小丑一样，为你忙来忙去最后只能得到一句句假惺惺的‘我的错’、‘都怪我’。你回来，我不怪你，但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之后又甩甩手准备走？胡可曦，这世界上有这种道理吗？还有，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在你面前摇尾乞怜，特别喜欢看我拿真心喂狗，特别喜欢忽冷忽热地一直吊着我？”江昕然压抑着愤怒和悲伤，敲下一长段话。她真的很恨自己，胡可曦都这样对她了，她还是怎么都放不下胡可曦，无药可救地爱着她。
江昕然不由得想起了翁涵喻，翁涵喻不也是这样，在她一次次的忽视和欺骗的夹缝中生存，最后还是愿意把一腔真诚都给她，一次又一次原谅她越来越过分的行为。
“果然，人都喜欢犯贱！”江昕然在心里暗暗骂道。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胡可曦迟迟没有回消息。
是不是我的话说的太重了？江昕然有点后悔地想着。可是转念，江昕然又觉得她有资格这样说话：md，她都这样对我了，还不许我骂她两句？
江昕然不想再纠结，放下手机转身走进浴室，把冷水一下下拍在自己脸上，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抬起头，江昕然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那个人眉头紧锁，神情严肃，脸上看不见一丝笑意，五官看起来都有些扭曲，嘴唇发白，头发也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江昕然回忆了一下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能再为这种事情操心了。江昕然伸手抚上脸颊，摩挲了一下粗糙的皮肤，摇了摇头。
简单洗了个澡洗了个头，江昕然裹着睡袍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翁涵喻。
“小喻”江昕然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翁涵喻抬起头，看着眼睛里布满血丝的江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昕然翻身往翁涵喻身边一躺，闭上双眼。
“昕然，你说爱情究竟是甜的还是苦的？”翁涵喻伤感地问道，这句话出现在情侣的夜谈里，着实更添了几分悲凉。
“苦乐参半吧。”江昕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是模棱两可。
“……”
“早点睡吧”江昕然翻了个身，结束了这沉重的夜谈。
虽然江昕然这样说了，但是床上的两个人谁也睡不着，各怀心事地睁着眼睛，等着白墙发呆。城市里的另一个角落，胡可曦也无法入睡，一遍一遍想着江昕然发来的消息，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悲伤。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在江昕然的心里，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凌晨两点，城市已经入眠，沉重悲伤的三个人跟自己较着劲。
“昕然，你睡了吗？”翁涵喻瞪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江昕然把被子往头顶拽了一下，把紧闭的双眼睁开，轻声应道：“没有，睡不着。”
翁涵喻却没有继续说话，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灯早就已经关了，屋里很暗，但不知怎么，翁涵喻竟感觉自己可以看见半透明的灯罩里面的灯丝，若隐若现，她拼命想看清但怎么也看不清。
“江昕然”翁涵喻带上姓，又叫了一声。
“小喻，早点睡吧，有些事情，可能不是不睡觉就能想清楚的。”江昕然没有回头，不知是在劝说翁涵喻还是在劝说自己。
“可是……我睡不着。”翁涵喻的声音沙沙的，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小喻，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别这样折磨自己，原本，不该把你卷进这些事情。”江昕然安慰着翁涵喻，说出的话却十分无力。有些时候，局中人原本就走不出去了。
“姐姐，你快睡吧，要三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翁涵喻终于换了称呼。
“嗯，小喻也快睡，明天我送你去单位。”江昕然在黑暗中，微微笑了一下。
“嗯”
第二天，两个人都顶着乌青的黑眼圈去了单位。几乎一夜没睡的江昕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她走向食堂，可是感觉完全没有胃口，只草草喝了几口粥，就去了办公室。
“你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憔悴。”冯菁看着状态明显不对的江昕然，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昨晚上有点没睡好。”江昕然不想把家事带到单位，只简单解释了一下。
可没想到，冯菁却是个极其不正经的老板，凑近江昕然，一脸八卦地问道：“你不会玩了一夜吧，你那小女朋友看起来可吃不消。”
江昕然的脸色从疑惑到震惊再到羞愤，对着冯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亲爱的老板，你的脑子里可不可以不要都用来装黄色废料！”
冯菁看着江昕然气愤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不理睬江昕然的挤兑，负手走出了江昕然的办公室。
哼！老不正经！江昕然在心里骂了一句，打开电脑开始浏览邮箱里的文件。
这几天还算清闲，邮箱里的文件还是可以看完的程度，不过有几个筹备期的项目是时候催一催了。
江昕然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不管喝多浓的咖啡，江昕然的大脑一直是昏昏沉沉的，感觉文字都在眼前乱飘。
江昕然站起身，走出办公室，欣赏窗外的天空。
可是不管怎么样，江昕然都没法静下心来，她心里一团乱麻，几个人纠结在一起，她连自己的内心都看不清楚。她有时候感觉，她对胡可曦和翁涵喻的爱，都不纯粹，或许是都和她自己心里某些缺失的东西脱不开关系。
不知怎么，江昕然突然有点想家，在从前的那座城市，她每隔一周就固定回一次家，可是现在，她已经几个月没有回过家了。江昕然从小家庭和睦，和父母关系很好，可是只有网线和电话线能跨越这大半个中国的距离。当初，她说她要到中国的另一边去的时候，父母虽然不舍但也很支持她出去闯一闯，只是他们不知道她离开的真实原因。
江昕然也没法跟父母解释，她虽然觉得父母一直开明也支持她的决定，但是他们可能还是传统的父母，估计很难接受她和女生谈恋爱的这件事情。有时候，江昕然也很想打电话问问爸爸妈妈，她应该怎样处理这样的局面，可是她清楚地记得，她爸爸妈妈曾经叮嘱过她，如果要谈恋爱一定要一心一意对一个人好。
或许，我已经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江昕然哀伤地想着，随即下定决心，处理完这些事，我一定要回家看看！
江昕然的父母是大学同学，母亲还是她那个省当年的高考状元。大学毕业之后他们一起创业，事业爱情双丰收。江昕然是他们的独女，但是他们一直很支持江昕然的决定，也不强求江昕然在自己家的公司工作，因而将江昕然养成了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不过江昕然也一直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也还算是学业有成。
江昕然撑在窗边，儿时的回忆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可是不管怎样，眼前的问题和矛盾总还是要解决的。
“算了，左右也看不进去了，干脆请个假算了。”江昕然破罐子破摔地想着，敲开了冯菁办公室的门。
“进”门里传来冯菁的声音。
“冯姐”江昕然叫了一声，有点犹豫地说道，“我今天想请个假。”
冯菁抬头看了江昕然一眼，又低下头，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你那个小女朋友出什么事了？”
江昕然支支吾吾地应道：“不是，就是……”江昕然不知道怎么解释。
“行，准了。”冯菁没有为难她，直接说道。
江昕然有些震惊，虽说冯菁平时挺好相处的，但是连原因都说不出来的假，她竟然也会批准。
“尽快处理好，早点正常上班。”冯菁头也不抬地补了一句。
江昕然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尴尬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待江昕然走出办公室，冯菁终于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这孩子，跟我年轻的时候还挺像，怕也是太爱玩玩脱了。随后，冯菁摇摇头，继续翻看桌上一摞摞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