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长期居住
李宝刚的脸色一变。
常兮将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李宝刚一想,确实有道理,立刻转移地点,到了常兮家的院子里。
没走的村民也赶紧跟了过来。
吴婶一走进院子,就看见石桌边坐着一个跟画一样的男人,正在那里闭目养神,听到一群人进来的动静也没个反应,只有常兮走进来的时候,他才微微抬了一下眼皮。
“好俊的小伙子!”吴婶赞叹道。
“啊?对。”常兮点点头,九暝确实长得很好看。
那边的九暝似乎误以为常兮是在冲他点头,也微微颔首,以做回应。
吴婶见到这一幕,眼神左右一瞄,恍然一笑,冲常兮比了个大拇指。
常兮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
村里家家户户的院子格局都差不多。由于是前院后宅,坐北朝南,水井都打在了院子的中间偏西的位置,在风水上,是在宅子的白虎方,讲究一个发财生旺。
井一般呈八卦形,取金水相生之义,井边用水泥垒了水槽,贴片瓷砖,再通上水龙头,就是大型的洗菜池。
现在,李宝刚和另一个警察一起挪开了井盖,刚打开一条缝,一股浓郁的恶臭就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捂着鼻子退避三舍,常兮和胡岱对视一眼,联想到家里的那股臭味,脸色都不太好看。
打捞人员十分敬业,硬是戴上面罩,忍着恶臭下了井。
水声哗哗,就和刚刚的静默不同,这次很快就传来了一句“有东西”。
在场的人心脏都砰砰跳了起来,胡岱更是吓得一把抓住了常兮的胳膊,只有九暝仍坐在石桌边上,半阖着眼睛,没有丝毫来看的兴趣。
李宝刚手里的绳索动了动,他和另外两个警察立刻用力拉动绳索,将打捞人员连同井下的东西一起拖了上来。
那已经无法说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了。
井水经年累月的浸泡几乎腐蚀了所有的血肉,只剩下一具骨架,附带着一点絮状的腐肉,骨架上裹满了绿油油的水草和淤泥,甚至骨缝间还有鱼虾死去的残肢,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在场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有冲击力的情景,胆大的捂着鼻子别过了头,胆小的已经冲到外面哇哇狂吐,恨不得将胃里的酸水全部呕出来。
好在常兮经历了鬼车、疟鬼和黑影的洗礼,现在看到这具真人尸体,竟然并不觉得惊恐。
和鬼啊怪啊比起来,这种唯物主义的东西简直太友好了。
警察戴上胶皮手套,简单检查了一下这具腐烂的尸体:”女尸,死了大概有五六年,和褚甜甜的遇害时间正好对上。”
李宝刚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将尸体小心地搬运进裹尸袋,放进车里后,对常兮说:“不出所料的话,这就是褚甜甜的尸骨。但具体的生物信息和死因要等化验结果。还得麻烦你明天来做个笔录,毕竟这是从你家里打捞出来的。”
常兮点点头。
李宝刚和她打趣:“怎么样,种田的生活刺激吗?”
常兮摇头苦笑:“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别人是昼出耘田夜绩麻,乡村儿女各当家。
她这是昼出耘田夜撞鬼,警局就是我的家。
临走前,李宝刚还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家的那个男的,是谁啊?”
常兮一愣:“你是说长得很白的那个?”
李宝刚点点头。
常兮说:“是我父母的一个朋友,现在暂时住在这里。”
见是常兮的熟人,李宝刚便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有点职业病,刚刚见到井里的尸体,就连他这个工作多年的老刑警都脸色一变,只有那个男的,定定地坐在那里,脸上波澜不惊。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公检法人员和罪犯,但心理素质强到如此地步的,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对那个男人的身份起疑。
既然是常兮认识的人……可能只是单纯的面瘫吧。
见尸体捞出来了,警察也走了,围在这里的村民也三三两两地散去。
吴婶很是热情,临走之前还跟常兮说,刚回来可能生活不习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她。
常兮笑着应下,送了她一段路,刚挥手告别,想了想,又追了上去:“吴婶,有件事想问问你。”
吴婶停下了脚步:“你说。”
“就是我不在家的这几年,我们家的田都是谁在打理呀?”
吴婶说:“没人打理啊,我年年春耕秋收,都没见你们家田里有人。”
常兮说:“哦……但我今天去看,发现田里的土壤肥力特别好,一点都不像是荒废了好几年的样子。”
吴婶说:“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哩,你家那个田,不知道是怎么长得,土又黑又好,而且上面一点杂草都没有,我们村里的看了都羡慕!”
常兮若有所思,送别了吴婶,就回了家。
九暝仍旧老神在在地坐在石桌边,撑着头,半阖着眼睛,似乎永远都睡不够的样子。
胡岱则趴在石桌的另一边,但腿朝外伸,离九暝远远的。
常兮走进院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石桌下九暝的影子。影子是淡淡的黑色,边缘清晰,形状和姿态也匹配,和人类的没什么两样。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常兮就去把镇上买的种子播撒进田里,因为是自家吃,她也不太讲究,就简单地松了松土,把种子撒进去,再固土浇水,就算完事了。
主要是她家田里的这个土,实在是黑润肥沃,给了她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这么肥的田,种啥不能活?
弄完两亩田,已经是月上树梢,她也累得出了一身汗,便打道回府,开始做晚饭。
看过那具尸体后,常兮和胡岱都没什么吃饭的心思。
胡岱去自家菜园子里摘了两根黄瓜和一把豇豆,还有几颗红辣椒。常兮拿出冰箱里的肉,解冻之后切丝,和豇豆一起爆炒,加点辣椒,就是一盘开胃的豇豆炒肉。
剩下的黄瓜,就做了个凉拌黄瓜丝,再快手冲了碗紫菜蛋汤,就是两菜一汤的晚饭。
常兮和胡岱都没有了吃肉的食欲,专挑黄瓜丝和豇豆下筷子,最后一盘豇豆炒肉,肉丝几乎都进了九暝一个人的肚子里。
吃完饭,九暝照例去洗碗,胡岱则帮着常兮一起把井边清扫了一下。
院子没清理的时候,一地灰尘,无地落脚。如今清扫干净了,却觉得一片空荡,十分冷清。
常兮琢磨道:“鸡舍、猪圈,还有葡萄架,都空着呢,要不养点什么东西?”
胡岱点头:“可以去镇上买点鸡仔,养大了就能吃到鸡蛋鸡肉了,还可以买两只猪仔养,到时候过年的时候杀了吃。”
胡岱说着说着,就开始吸溜口水:“猪那一身可都是宝啊,猪大骨炖汤,猪肉红烧,再做个猪皮冻……哎,就是猪的块头太大了,吃的又多,你养起来可能不太方便。”
常兮也觉得有道理,她小时候看爷爷杀猪,那猪扑腾起来,能把两个成年男性掀翻。
她正要说要不算了,先买点鸡仔就行,就听耳畔传来一句掷地有声的“买”。
扭头一看,九暝已经洗完了碗筷,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
常兮有些犹豫:“但是养猪太费事了……”
“我帮你养。”九暝认真地说。
“噢,那谢谢你啦。”常兮说完,等九暝转身走进客房睡觉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啥意思?
登堂入室还不够,这是准备长期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