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汽车总动员
李宝刚是江北县警局的一名老刑警。
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除了送儿子去外地上学，一辈子没离开过几回江北县。
从二十岁到五十岁，他在江北县警察局兢兢业业干了三十年，眼看着就能光荣退休。
像他这样的老资历，虽然能力一般，职级不高，也没立下什么功绩，却是人人都不会轻易得罪的存在。年轻点的警校毕业生，分配过来之后都尊敬地喊他一声李叔；就连调任来的局长，都对他这个老人客客气气。
老婆偶尔埋怨他几句，说他不求上进，混了半辈子，也没捞到一官半职当当。李宝刚倒是对自己目前的工作和生活心满意足，做个平凡的警察，有什么不好么？
去年秋天，一批新毕业的警校生被分配到了各个基层，江北县警察局也接收了一批，领导看李宝刚比较清闲，就嘱咐他多带年轻人熟悉熟悉情况。
这天晚上，李宝刚正在值班，和他搭档的就是新来的这批警校生中的一个，叫小刘。
值班是最无聊的工作，江北县这么个芝麻大的小地方，风平浪静，过去一年里最大的案子就是一起入室抢劫，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为了防止太无聊而睡着，李宝刚就煮了一壶浓茶，和小刘一人一杯捧着，开始唠起了闲嗑。
说着说着，小刘就问起了李宝刚有没有办过什么大案子。
面对后生充满期待和敬仰的眼神，李宝刚抿了一口热茶，忍不住夸夸其谈起来。
严格来说，倒也不算他夸夸其谈，因为江北县这一块地着实有点邪门，许多陈年旧案都十分诡异，甚至被迫转给了上面的绝密部门。
李宝刚说的就是一桩陈年旧案。
六年前，有辆面包车从火车站拉客，结果拉上了两个逃犯。半路上，逃犯试图劫持这辆车，和司机抢夺方向盘，最终导致整辆车坠入河中。
车上坐着司机一家五口，包括一个婴儿，全部淹死了。
小刘抽了一口气：“那两个逃犯呢？抓住了么？”
李宝刚摇了摇头：“没有，那附近都是山岭和树林，不知道他们逃窜到了哪里。”顿了顿，他继续说，“但这件案子的诡异之处，却不在这里。”
小刘被勾起了好奇心：“那是什么？”
李宝刚喝了口茶，说：“当时，我们从河里捞出了那辆面包车和里面的五具尸体，但谁知过了几天，那辆面包车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失踪了？！”小刘瞪大了眼睛，“是被人偷走了吗？”
李宝刚摇摇头：“就是……突然失踪了，调监控也查不出来，加上没抓到嫌犯，这件案子最后只能成为一桩悬案。”
小刘有些唏嘘：“这样啊……”
李宝刚说：“但就在案子发生的半年后，我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目击者说，在火车站附近看到了那辆面包车。”
小刘问：“所以是有人把面包车开走了？”
李宝刚摇了摇头，语气不自觉地低沉了起来：“目击者称，自己不仅看到了那辆车，还在车上看到了司机一家五口人。”
小刘打了个激灵：“他们不是死了吗……”
李宝刚说：“是啊，所以我接到报警电话之后，立刻去调了火车站的监控，结果你猜怎么着？”
小刘摇了摇头，已经放下茶杯，抱紧了胳膊。
李宝刚幽幽地说：“监控根本就没有拍到那辆面包车。”
值班室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小刘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当时觉得，一定是那个目击者出现幻觉了，但过了一个月，我又接到了类似的报警电话，报警的人也说他看到了那辆面包车，车子里坐着五个人……”
李宝刚抬起头，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出神，“这六年来，我接了最起码十几个报警电话，都说看到了那辆车，车里都坐着五个已经死了的人……”
小刘咽了一下口水：“那、那是他们的幻觉吗……”
李宝刚露出了苦笑：“你说，有可能十几个人都重复出现幻觉吗？”
小刘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搓了一下胳膊：“李叔，有、有点冷……要不把窗户关一下……卧槽！！！”
叮铃铃的报警电话猛地响起，吓得他直接从座位上蹿了起来。
李宝刚吹了口茶上的浮沫，掩去笑意。
小刘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接起了报警电话：“您好，这里是江北县警察局，您有什么事？”
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就变得诡异起来，甚至连声音都有点发抖：“我们的警力有限，请你不要报警来编故事好吗？”
“不是我不相信您，您听听您自己说的，您信吗？”
“不是，怎么就和你说不明白啊，你这是扰乱治安秩序……”
“怎么了？”李宝刚听他要和报警人吵了起来，赶紧从他手里接过了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的女声，焦急中带着一丝慌乱：“警察同志您好，我真不是恶作剧，是不是我说的这个情况，您来看看不就行了吗？”
“什么情况？”李宝刚问。
“呃……”电话那头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您看动画片吗？”
“啥？”
“汽车总动员，您看过吗？”
“你有话就直接说，不要占用线路。”
“我就是想问问……您见过自己撞人的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