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镜中月(36)
他满意了吗,侯月心里没底不敢放下。
“你好像没许愿。”他直接切了分食。
话说出侯月就后悔了,这听起来有点童真。
“好。”
不是生日蛋糕,没有蜡烛,亮堂的白日,左文安对着残缺不全的蛋糕闭着眼许愿。
不是生日的愿望会实现吗,左文安不知道。
他闭眼合掌看起来很诚心,侯月好奇他许了什么愿望。想到之前的事,话到嘴边变了,“你怎么突然来了,我还没有准备。”
有准备但不是对左文安。
左文安沉默,不知如何解释,是说看他回复头脑一热吗。
瞥到桌上袋子,左文安想起来他有正当理由。
左文安把第二个纸袋给他,侯月往里看了眼,一时没认出,“这是”
“你落下的衣服。”
说话时侯月已经掏出抖开,抱着衣服听他的话无言。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很可怕这件事。
“你说过。”
侯月悚然,追问道:“什么时候说了?”
有运气的成分,左文安看着膝盖上手指说,“透露信息的整合,你不是推荐了饭店,就这附近,再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你不是骨折吧。”
侯月抬头看他,左文安垂眼安静坐着,抿着唇唇珠藏在两瓣唇间,象牙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有回答就是答案。
侯月才修剪过的指甲扣着掌心肉,有些痛意。
“你会说出去吗?”
藏的两件事左文安都知道,说出去他可以和网络说再见了。
“我为什么要说出去。”
侯月惊愕看着他说这话理所当然的样子,虽是好事一件,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左文安甚至看着桌上的午饭,问:“不能出去的话,需要我帮你热热吗?”
“不用了。”
无事献殷勤,侯月哪敢答应,他一副少爷样能做好才怪。
“吃晚饭确实有点早。”
左文安好似没听到,拿着盒子在屋里转悠,最后在放几瓶调料和牛肉酱柜子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一口尘封的插电使用的锅。
他提溜着锅进洗漱间洗净,饭倒进锅里通上电。
侯月看着他一举一动提心吊胆,目前为止没有差错,左文安完整地在他面前坐定。
事情都让客人做好了,侯月手交叠放在腿上拘谨问他要不然一起吃。
左文安笑了,弧度浅淡有热度,和直播像明亮的灯的笑不同。
热饭要不了几分,板凳没坐热,左文安起身又抽屉摸出两个瓷碗。
捏着锅盖提手时没注意,腕骨连着到小指尾的皮肤碰到附着水汽的玻璃锅盖,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左文安已经条件反射收手,碰掉锅旁码着等盛饭的碗。
落地清脆的响声吸引了侯月,看过去见左文安背对着他蹲在地上。
听声音分明是碗碎了,他蹲在地上干什么不言而喻。
太危险了,瓷片锋利,侯月想靠近制止他。
左文安听到轮子转动先一步站起转身对着侯月,手背在身后,行若无事地说,“抱歉,我赔你,地上的马上就收拾好了。”
“不用,我去拿扫把和簸箕,你不要碰碎片。”
“我去拿。”左文安抢先进了洗漱间。
洗漱间在背光处,开了小窗还不甚明亮,左文安摸到开关,啪一声,头顶昏黄灯泡亮起,是处勉强照亮又窄又挤谈不上温馨的地方。
低头看着渗出血珠的手指,左文安忍着放嘴里吸允的冲动,放在水龙头下冲净,又拿纸巾反复按压,扔了许多纸团算是止住。
左文安又看两眼手上伤口,食指被尖锐碎片割出两厘米的口子,是小伤。他很久没受伤了,更何况是这样的受伤原因。
没关系,这是必须的,他要习惯。
左文安看着墙面上贴着的没有包边的镜片,雌雄莫辨精致无害的美貌像是宽大卫衣颈口探出一只枝条纤细娇嫩的花。
他头发刚漂过没多久,还没黑茬长出,金发让他更亮眼五官看起来更精巧,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他十指做梳把柔软金发理顺,把歪掉的卫衣帽扯正。
处理好了左文安环顾一周,从盥洗池夹缝旁拿起扫把走出。
从迈出门槛的第一步侯月就看过来,左文安神色自若清扫干净,倒进垃圾桶,折返洗漱间放回洗手。
家里就三个碗,因为侯月很难吃上一顿超过两个菜的饭,没再出意外,左文安盛好两碗端了过来。
侯月隐约察觉到,左文安想要扮演着照顾他的角色,是为什么,是因为他的腿吗,可明明不是这样的关系。
筷子夹着口饭送进嘴,侯月无意识地咬了下筷子,放下说,“我喜欢女生。”
如果能乱糟糟地活着,他还想结婚,有没有孩子无所谓。
“我曾经也喜欢。”左文安沉默片刻说。
好像有未尽之意,侯月看他无措咬着筷子,饭吃不下了。
左文安从小信奉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真理,小时会流泪暴露苦楚博取父母关爱,大时会不遮掩付出得到愧疚。现在不同,对侯月不同,手上的口子自己忍了,当时吞下的苦恨恨不得扒开皮肉让侯月看看。
它会有死蟹的氨水味。
现在侯月说他喜欢女生,还絮叨着说是错觉。
“我觉得你只是一时恍惚,没能从”侯月努力开解,等他回心转意。
“你喜欢蠢货吗?我也喜欢。”左文安没由得说了这句话。
蠢货是他敲门前唱的歌,左文安听到了,侯月不明白他话的意思。
左文安把碗推到一边,拿起他的尤里克克,弹两声研究了会,生疏拨两下,唱了副歌部分就又放下,手疼痛湿滑,伤口好像又流血了。
侯月看他一系列动作,不明所以饭也不敢吃了。他在直播间弹过吉他,尤里克克像是头次接触却又弹的不赖。
侯月因为唱歌止住的话在他结束后又提起。
“和女孩子谈恋爱感觉很好的,一起吃一只冰激凌,一起在角落接个蜻蜓点水的吻,做顿饭刷碗”
左文安反问道,“你谈过吗?这样的恋爱。”
他编的,但这想想也会觉得很美好吧,能让左文安改变想法,侯月咬牙点头。
看他点头,左文安淡淡举出事例,“可是你不会做饭,不能在她生病时照顾,抱她也会很困难吧”
后面的话因为侯月骤变的脸色吞回肚子。
左文安也意识到好像在嘲讽他的残缺,想道歉又想起他的话踌躇不言。
“那又如何,反正是和你性别不同的女性。”侯月短处被刺痛,不想再委婉。
左文安神色一变,站起身,“非要是女人吗?”
侯月看他脸色难看感到爽快,毫不犹豫应声,“对。”
左文安冷笑两声,“好,好。”
侯月觉得自己语言挺犀利,难得这么硬气,看左文安大跨步离开也就后悔少顷,他说自己那么多次,也算反击一次,话说的绝左文安也不会再关注他了。
就是他要刷两个碗,侯月看着桌上还热乎的饭,翻脸也就电光火石间,两人都没吃多少。还有左文安留下的大半蛋糕,也不知道留到明天会不会变质。
“咚咚”是指节扣门板的声音。
侯月闻声望去门口,应该是左文安拐回来了,那让他把蛋糕带走吧。
想到这,侯月音量拔高。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