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镜中月（35）
“早上好。”打开门郁幼雅冲着他点头。
“给你挑穗大的。”下楼后包子铺的姨夹起热腾腾的玉米。
拿起手机提交的退货有了回复，“这边已同意你的退货，请及时将商品寄回。”
近几日都是艳阳天，昨天搭的衣服侯月摸着下摆已经干透，拿杆子挑下折叠收纳。
过的平淡又舒心，侯月边叠着边哼着歌，捧着方块状的衣服放进箱子。
临近十月一，彻底入秋，室内还是能穿着裙子的，侯月看着占据半壁江山的衣裙想，就不用买女款秋装了。
昨天看左文安的聊天页----一天里会有几条杂乱无章的话。发生了那样的事，两人的生活都无法互相干涉了，侯月摸不透他的用意，想着指责和女装误人侯月通常攒到晚上一览，返回看见沉底许久的对话框顶上来。
赵鹤玉：[图片]
单是一张网上订票的截图，终点是x市。
是十月一日的票，侯月选择早早收拾屋子，临近的折腾都会出现意外。
侯月看着整洁更敞亮的屋子很满意，衣服也都收起来了，旁的零碎藏进了见不得的深处，茶几桌面光可鉴人，地面上连掉落的头发都没有。
看着表，已经到了到站时间，侯月问赵鹤玉到了吗。
赵鹤玉：到了！我爸已经接到我，现在正往家去。
侯月怔忡看着白色气泡，发热的脑袋一下冷却。他以为赵鹤玉会直接找他，但他忘了，赵鹤玉有家有同学有朋友，回家一次和他相聚已经排在最后面了吧。
赵鹤玉：我爸还夸我茶饼带的好，这要多谢你！
赵鹤玉：作为回报我一定给你带李记的酥饼
所以会是什么时候呢？侯月吃着25人份的午餐想。大分量吃到肚皮滚圆也吃不完，侯月扣上盖子打算当做晚饭。
在第一人与他说了国庆快乐后，侯月没忍住也回复同样的话，即使这人是左文安——对他怀着最大恶意，也切实能伤到他的人。
是好是坏，至少在节日里有人挂念，侯月想。像是寂寥风筝有了线，线能勾破浆糊的纸皮，风筝还是会摆动着回应拉扯。
一回复，聊天反而没了下文，说一半的话被侯月的消息截断，等不到下文侯月退出。
下午很无聊，原本的计划中会很闹腾，侯月坐在椅子上看晒到脚面的阳光，发着呆想他可真像空巢老人。
被自己想法吓到，侯月反问自己之前不都这样过来的，现在怎么不习惯了。
不能再发呆了，侯月打算动起来给自己找事做，除了看手机都可以，不想寄身空虚没有落脚的网络。
侯月把琴箱从床底捅出，拉开拉链抱出尤里克克。脸颊贴着凉凉的木面，内心空缺被填满。
不论直播的事，至少这几个月侯月做了最对的事------学习一门乐器，最初为了谋生，现在他已经离不开。
侯月没由地想弹，没拿拨片直接手指弹奏。
“你说我的眼睛/我的美丽是爱我的唯一”
“我的世界就算你要走进也没有意义/就算能在一起也一样要对你放弃”
很早的歌，他初中的时候很喜欢，和周围青春期谈论av的男生格格不入，那时迷茫痛苦着，想要融入集体，拿家里笔记本下载，结果中了流氓病毒被发现都是很久像上辈子的事，私密掉的歌单，现在他能唱出来了。
有了疏解，侯月苦闷消散许多，准备用弹唱消磨时间，又拨响几声时门被敲响。
侯月惊恐望着门口犹疑不定。莫不是扰民了，他最怕民事纠纷。
半天也没旁他声响，侯月坐不住，提声问是谁，无人应答。
侯月把怀中乐器搁置一旁，驶着轮椅过去开门。
侯月自问自答给自己壮胆，不外乎是郁幼雅或者是赵鹤玉-----他还说了在去买酥饼的路上。
门后比民事纠纷还可怕，站着的是左文安，他穿着灰色卫衣和板鞋，看起来更小了，像在读书的学生，手里提着两个纸袋。
侯月昂头呆怔，嘴巴因震惊微张。叶公好龙真实版，只是他的情况更糟糕，隔着屏幕的仇人找上门是种什么体验。
侯月不想体验，一只手扶着门板就要把门扉合上落锁。
左文安没想到正对视着，他手里还有小动作，反应迟一拍在将合未合的门缝间挤进一只脚。
他两身板都薄弱，但侯月坐在轮椅上光手推着抵不过左文安。
侯月也努力使了劲，拉锯战了几回合，左文安成功进门，蹲地上捋着额发，手里提的纸袋还顾着不落地。
好狼狈的进场，和计划中天差地别，左文安努力思索哪里出了差错。
侯月看着近在咫尺敞开的屋门，估摸夺门而逃的可能性不大，犯人面对警察会举手投降，那他沉默看着他所为能不能逃过这劫。
没有办法，侯月自暴自弃，就当是报应了，打骂总归会挨一遭。
气顺了左文安扶膝站起来第一句话竟然是国庆快乐。
侯月听着心情复杂，为维持表面和平也说了句国庆快乐。
左文安表情看起来满意了又像没满意，不过没说什么，转身关门后低头掏出一个纸袋里的东西搁置桌上。
那袋子是蛋糕，干什么，他是要为祖国庆生吗，侯月视线随着他手部动作，认出纸盒字样乱想着更迷茫惊恐。
发现侯月目光久久停留在平常的蛋糕上，左文安取一次性叉盘动作一顿。
他没什么经验——左文安自恋又娇气，家务从不沾手。曾经短暂落末，还会从手缝里扣钱请钟点工。因为外貌吸引来的男女没人能忍受，男的他看不上没兴趣，女生谈过一个，分后嘲讽他是“公主”。
而且这着实不是适当的节日，照葫芦画瓢的带花带蛋糕都不合适。
“你生日了吗？”侯月问。
好借口，左文安点头。
看他肯定，侯月呐呐道，“生日快乐。”
生日为什么来他家过，关系应该没这么好，心中念想侯月没敢说出。
看他下手局促的样子侯月已有预感，果然切的很糟糕，裱花裹着面包胚糊成一团。卖相糟糕以及中午吃太饱，侯月看着盘中一坨，没什么胃口。
左文安盯着，侯月不得不拿起钗子拨出点面包胚吃了两口。
细碎黑发贴在脸侧，失去刻意的粉饰点缀，侯月身上只剩下黑与白二色，没夹的黑直眼睫垂着看端起的盘子。
奇怪，男装好像也没很难以接受，左文安想，更奇怪是看他细嚼莫名比自己吃要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