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微妙
早上六点，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忙碌的人。
余杏第一次骑着自行车去上学，即使是与往日并无二致的景象也让她感到新奇。
街道两旁种着观赏用的香樟树，花朵已经落完了，到了该结果的时间，柔风里弥漫着一股清香味。
早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不同于冬季的冷冽，是夏天独有的干燥柔和，吹得人舒舒服服的，似乎所有的躁郁都在柔风里被抚平，只剩下满腔愉悦的情绪。
余杏骑得慢，和方槐拉开了一段距离。看着前面漫不经心地骑着车的少年，余杏加了些力，慢慢追了上去。
早上吃饭时，得知余杏要自己骑车去学校，方正山二话不说就让方槐等下跟她一起走。
余杏本意并不想给方槐添麻烦，听到后连忙摆了摆手想要拒绝，哪知方正山态度十分坚决，说是担心余杏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即便余杏再三表示自己不用，方正山依旧坚持自己的要求。
而作为这场争论中的另外一名主人公，方槐自始至终都维持着淡淡的神色，默不作声。
余杏有些为难。
两人出发的时间差不多，余杏去车库推车时，方槐已经跨上了自己的自行车，长腿支着地，正扭脸把手机往书包里放。
见余杏出来了也没说什么，伸腿踢开支架冷冷道：“出来了不走，站在原地愣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余杏瞬间回神，然后去把自己崭新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方槐骑着最新款的山地自行车，黑白配色，整个人跨坐在车上时，展开的动作衬得他包裹在蓝白校服裤子下的腿又长又直。
少年身量挺拔，侧脸轮廓分明，一头乌黑的发丝蓬松柔软，自然卷起优越的弧度。
晨间的光线柔和，落在他浓墨似的眸子里，连他眉眼里的闲散不羁似乎都被弱化上了三分。
额前碎发有些遮眼，方槐伸手捋了一把，松散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后仰，然后又泄下来，自然地散在两边，方槐也懒得再管。抬眼看了眼余杏，然后骑上车先走一步。
余杏在原地愣了两秒，随后也跟了上去。
……
东方渐出的太阳半掩在薄纱似的云霞里，日光越过枝叶间的缝隙落在路面上，照得整片大地都变的暖洋洋的。
余杏跟在身后眯了眯眼，盯着前面人的背影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心想，他怎么比太阳还耀眼。
骑到学校门口时，方槐车速慢了下来，慢悠悠地骑行到车棚，找了个地方就把自行车塞了进去，然后上锁。
余杏跟在后面，等方槐已经拎着书包大步离开时，余杏才把车锁好跟了上去。
没有刻意地提高速度，两人就维持着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进了教学楼。
刚踏进教室，余杏似乎感觉出了今天班里有点不同。
没等余杏察觉出异样，身后忽然窜出道人影，脚步轻快地跑到了方槐面前站定。
“方槐！”
女生是一副陌生面孔，但是长相精致，声音也很甜美，说话时尾调上扬，听起来软绵绵的。
“说好了周六来接我，怎么就陈辉一个人去了？”女生撇了撇嘴，抱怨似的开口，可神色里没有半分不满。
“有事，所以没去。”方槐看到女生没有意外，随手把书包塞进了抽屉里，说话时依旧是那副懒散敷衍的语调。
“我们早就约好的，你不守约就算了，还这么理直气壮？”女生直接坐到了方槐旁边的位置上，气鼓鼓地戳了戳他的肩膀，好像要讨伐他这种不守信的行为。
方槐皱了皱眉，拨开了她的手，声音淡淡地说：“和你约好的是陈辉，我只答应了和他一起去。”
看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女生很是无语，刚准备说话时突然看到了他手臂上缠的绷带，然后惊呼出声：“你手臂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说着，女生就要伸手。
方槐侧身躲了一下，神色如常地说道：“没事，一点皮外伤。”
“缠的那么严实，怎么可能没事！”苏妍有些生气，语调也不自觉地提高。
“没什么大碍。”
苏妍根本没听他的话，坚持要他伸过手让自己检查一下。
就在两人僵持时，班外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过来，余杏这才惊觉自己还在门口站着。
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余杏走过去，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身后的声音隔着不远的距离又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真的犟死了，给我看一下能怎么样啊！”苏妍有些不满，于是接着说道：“亏我们还是朋友，我回来你不来接我就算了，看看你的伤口也不让……”
苏妍撅着嘴，叭叭说个不停。
没等她说完，陈辉也来了，打着哈欠进了教室，走过来时看见苏妍，顺口就打了个招呼。
“早啊。”
苏妍跟他打过招呼后又转头看向方槐。
后者垂着头，从抽屉里摸出早读要看的书，然后就准备趴在桌子上补觉。
班里来的人也渐渐增多，苏妍看了眼时间，离预备铃响还有几分钟，座位的主人马上就来，苏妍也不能一直呆着，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单号日的早读是英语，方槐托着下巴，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书页，还没有眯上多长时间，刚要合上眼睛睡着的时候上课铃就响了。从困意中挣扎出来，方槐半耷拉着眼皮，眼睛盯着上面一大半都读不出来的英文却是越看越困。
余杏低头无声地背着单词，不时低头做个标注，可读着读着眼神就不自觉地飘向别的地方。
早读结束后，住校生们结伴去食堂吃饭，班里只留着没几个人，大多数都趴在桌子上补觉，或是低头写题，因此班里安静得很。
苏妍在后面坐着，低头嘀嘀咕咕地和陈辉说话。
“方槐的伤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啊？”陈辉看了看苏妍，又看了看趴在桌子上补觉的人，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能我哥不想让你担心吧，况且下周就要去拆线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事情涉及到余杏，陈辉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模模糊糊地给了苏妍一个回答。
“都缝针了还没什么问题？”苏妍瞪了他一眼，没再问他原因，转而问了另外一件事，“什么时候拆线？”
“下周末。”
“行。”苏妍问完就没再说话，转过身时神色若有所思。
苏妍理所应当的态度和语气让余杏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有点太过关注方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