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救人
值守在县牢外面的私兵不减反增。
文成不确定县牢里面还有没有人看守，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他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县衙，心生一招围魏救赵计。
文成和秦悦趁着天黑，又仗着县衙左右又没相邻的房舍，俩人翻进了后衙，摸黑把携身带过来的两罐子煤油倒在了桌子上、床榻上，地板上。
然后点了一把火，赶在火势起来前离开了县衙。
火苗借着油，很快从屋里烧到了屋顶，从一间屋子烧到了两间三间屋子。
县衙的上空浓烟滚滚，火光把一片天空照得可以看出了蓝色。
县衙和牢房靠在一起，这么大的火，如果不救，蔓延的火光很快就会把牢房也烧着。
而牢房里关着将军交给他们的重要犯人。
这些小兵都是穷苦人家出身，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才被武亲王招来。
大家见到火情，直觉是要去救火，直觉是要赶紧把火扑灭，不能让它烧到县牢，不能影响他们完成将军的指令。
他们想不到这就是一出调虎离山计。
守兵们一下子忙碌起来，只留下一个人看卫牢房门，其他的都跑去救火。
文成他们见时机成熟，便挖通了最后一道妨碍。
牢房里，欧阳靖和秦安听到了最里处牢房传来的动静。
他们有一种预感，这动静是冲着他们来的。
果然，大概过了一刻钟，秦安依稀觉得有人影从地底下冒出来。
“你们是谁？”他的语气有些矛盾，即期待又防备。
“秦伯伯，是我们！”
“爹，是我，秦悦！”
“先生？您还好么？”
“好，我们没事。”欧阳靖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
文成又从底下接上来一盏灯笼，让他们看清了他们所处的位置，他们在一个带锁的空牢房里面，距离秦伯伯和先生隔了三四十米远。
而牢房里除了秦府的人，再无其他人。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之前就防范到了。
唯一一个跟来的年轻汉子，举起利斧，利落的劈断了铁链。
牢房门打开了。
秦悦他们快速的走了出来，朝着大家走去。
年轻汉子又劈开了三根铁锁。
大家激动得推开了牢门，无声而有序的跟着年轻汉子走。
文成手搀着先生，毛躁的衣料下能感觉到先生细瘦而又坚硬的手臂骨。
秦悦和秦安一起架着戚氏走。
二十来天的牢狱之灾，让戚氏没了人形，她的身子非常虚弱，头发蓬乱，黄黑的皮肤摸上去干枯又松弛，完全没了从前县令夫人的影子。
“娘~”秦悦带着哭音低声喊道。
戚氏的头偏倚在儿子肩膀上，已经说不出话。
从戚氏试图紧握住他的手臂的意图，秦悦能感受到母亲对他的想念和依恋。
他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心疼极了。
回想起戚氏以前对他的慈爱和宠溺，秦悦只觉得他亏欠母亲良多。
幸好这次没事，若不然他将悔恨终身。
他的母亲有着如万春辉般的温暖，但他却没回馈过万一。
所有人终于都入了地道，青年断后。
他在出口处放了一块早先备下的、粘着干草的木板，重新又将洞口封了起来。
大家小心的沿着地道回到了秦府，但这里明显不是久留之地。
文成提前让慧娘准备好了两座宅子，一大一小，大的那座靠近秦府，府里能找到许多可以藏身的假山，给府里的丫鬟、小厮住。
小的那座却是安排在靠近城门的地方，只是非常普通的一个两进深的小院。
这是文成留给他们自己藏身的地方。
那个地方虽小，但主人曾经是贩卖水果的富商，这是他走南闯北时用来临时落脚、装货卸货用的院子。
为了保证水果新鲜，院子里有个类似于地窖的地洞。
这大概也是汉口县唯一的一个地窖了。
虽然已经荒废很久。
文成原先的计划是他们自己挖一个，却不想有这等好机缘。
“秋晴！”文成看到秋晴，第一时间想到了师妹，“小姐去了哪里？”
秋晴有些神思不属，心不在焉，她的内心还在恐惧着牢里发生的一切，突然听得文成相问，才战战兢兢的恍然回神，心虚的不敢去看文成的眼睛，哆哆嗦嗦道，“小姐她……她那日听到院子外响动，知道事情不好，她……她一个人翻~墙走了。”
其实那日秉钰要拉她一起走，是她自己坚持不走，一时义气，断不肯拖累秉钰。
可谁又能想到后来牢里发生的一切呢？
这么说师妹确实是逃走了！
文成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秋晴，他能察觉出秋晴的异样，其实不只是她，还有好些个一边站着的丫鬟也是神色有异。
再看她们额外狼狈的一身穿着，有些事不言而喻。
文成心情沉重又庆幸。
为此情此景沉重，为师妹不在其中庆幸。
“文成，你没碰上你师妹么？”欧阳靖急声问道。
“先生……没有……”文成心中苦涩，艰难道。
“啊？！”欧阳靖接受不了此事，踉跄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怎么会这样？”
“阿钰她会不会被人抓了？”老父亲此时此刻的心如刀搅着一般难受。
文成赶忙拥扶住先生，安慰道，“不会的，我亲耳听到那些士兵说没有找到阿钰……”
可如果师妹是在逃跑过程中着了某人道呢？
文成狠狠的敲了一记额头，恨死了自己的笨，如果师妹是在出逃过程出了意外，被人关押，那就能解释得通一切的一切。
为什么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为什么她会不来找自己。
“文成！可是想到了什么？”秦安也道。
“师妹极可能还在城中！”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秦悦搂抱着戚氏，语气也是焦急。
“先离开这里，等到了安全处，咱们再一寸一寸的找，从府里出去也只有三条路，沿着这三条路一家一家的找过去，不信找不到师妹。”
秦安和欧阳靖还不知道武亲王失踪的事，他们觉得文成此话简直如天方夜谭。
秦安虽还是县令，可他们在这汉口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么？
更别说一家一家的找过去了。
欧阳靖失望又痛心的低下了头，暗哭道，“我的女儿，爹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他带着女儿来了汉口，女儿还平平安安的活在曾家小院里。
秦安也非常内疚，此事总是因他而起。
文成看了忙解释道，“先生，秦伯伯，您们不必担心，这时武亲王怕是已经被解送进京了！”
此一句无异于石破天惊，天降甘霖！
“当真？”
“文成！这是怎么回事？”
文成与秦悦对视一眼，秦悦道，“我们去金陵城的时候，公主殿下也正好在金陵，她知道了这件事后，让人抓了武亲王。”
文成点点头道，“先生，秦伯伯，用不了两日，汉口又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汉口再也不会有武亲王。”
“好，很好！”秦安激动道。
“在这之前，你们要好好藏起来。”文成又道,“我明天就去暗访师妹的下落，我一个人不会特别引起人注意。”
现在正如黎明前的黑暗，最是危险的时候。
秦府后门处早侯着一辆马车，等府里的仆人离开后，由袁伯赶车，文成坠在马车后面垫后，防止有人跟踪。
事关身死，那些出卖过文成长相的仆人一个都信不得了。
一行人提着心，终于在大半个时辰后来到了那座有着地窖的院子。
而此时，县衙的大火已然被扑灭。
今日士兵们都很累，他们看见外头留下当值守牢门的人还好端端的站着，大家也就没再往牢里去。
各个都想回去洗个澡，但军令如山又不敢擅离，于是便都歪歪斜斜的靠在墙上，一幅被抽干了力气的样子。
突然有一人道，“县衙那火是不是起的太蹊跷了？那府衙里可没人居住。”
其他人听了浑身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牢房。
有人率先冲进了县牢，接着更多的人一起冲进了县牢。
不多时，只听得县牢里响起了杂乱的喊叫声，惊慌失措。
“不好了！”
“不好了！人跑了！”
“犯人都跑了！”
“快！快通知将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