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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美男子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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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有客来,自是要用心招待,或请戏班子来开戏,或举办一场游园会,游园会上年轻人可以做诗,比画,也可以投壶射箭,反正是让大家热热闹闹的聚一聚,彼此间联络联络感情。

    因着欧阳靖和秉钰文成三人都是不喜欢听戏的,秦安便让夫人给县里与秦家说得上关系的人家都去下了帖子,言定两三日间,秦家要开一场游园会,请各家的小姐公子都来参加云云。

    秦安是汉口县县令,他下的帖子,各家各户自然都要来捧场。

    到了游园这天,天气晴朗,秦悦带着文成在门外迎男客,戚氏叫上了秉钰在二门里接女客。

    秦家一时间热闹非凡,所有人都笑意盈盈的说着客套话,打着招呼。

    凡是进门的男客、女客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文成,男客心下添一句,“这位就是秦大人家的客人么?还真是生得玉树临风,倒是我平生未见。”

    女客们戴着幂篱,眼光藏在幂篱后面,大着胆偷偷的打量着文成,看他身形修长,温润如玉,一笑间有如拨云见日般明丽,行礼间更是风姿翩翩,惹得众姑娘们按捺不住心跳,娇脸飞红。

    试问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俊美的公子?真似仙人儿一般。

    县丞家的小姐,姓张,闺名品如。这位张小姐近来颇是郁郁寡欢,只因为有一事让她心中郁气难解。

    她有一个姨表兄长,很有些才干,十七八岁的年纪已是个秀才郎。

    近日,她母亲做主,硬是把她许配给了她这位表哥。

    在母亲看来这无疑是一门好亲事,侄儿会读书,与女儿又自小认识,两家如今亲上加亲,女儿这后半辈子就算有了依靠。

    但这都是县丞夫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张品如本人对这门婚事极是抗拒。

    只因为,她的表哥长了一嘴的龅牙,让她很是不喜。

    以往她与表哥也有来往,每每相见也很是聊得来,但那是兄妹之情,可以不问长相。

    若是要做夫妻,张品如觉得这长相也是第一位要考虑的事,毕竟以后要朝夕相对,床榻之间不可避免会有纠缠,至时让她面对一张不能入眼的脸,她自问做不到。

    如今徒然看到文成长相,更是悲从中来,更加失落、难过,直叹自己命苦。

    秦家今天宴客就设在了后花园中。

    男客在凉亭一侧,女客在凉亭另一侧。

    男客们谈笑间,眼神飘逸,总似不经意间频频向女客这边张望。

    女客们却不敢如此大胆,她们风姿优美,含笑带羞,只敢把半张脸或掩在绣帕后面,或藏在某棵树杆后面,悄悄的瞟上一眼。

    这种场合,最适合年轻男女们相看。

    而今日到场的女客,大多数的目光都在逡巡着那个穿着一身竹青色儒袍的男子-----那位秦家的客人。

    秦悦平时并不耐烦这种宴会,什么做诗做画他向来不愿参加,可今日他却另有打算。

    “众位,秋阳明媚,菊花正旺,闲来无聊,不如大家一起来画一画这园中秋景如何?”

    县令公子开口,自然没有人不同意的,反正这些宴会大同小异,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画个画写个诗,对他们来说都是交际需要的必备本领。

    秦悦笑容和悦,对文成道,“曾公子,可要参加?”

    昨日听得欧阳靖夸曾文成,说他读书用功,极肯下苦力,把个秦安羡慕得不行,他那儿子小聪明有之就是不愿用功。

    秦悦听在心里,便知道了这个曾文成原是个书呆子,什么作画,投壶这些,他定是没学过,没玩过。

    所以他今日才提议不写诗,要作画。

    比一比,就是为了让曾文成丢一丢脸,让自己在阿钰面前涨一涨脸。

    因为他秦悦的画功在京城时可有些小名气,到了这小小的汉口县,争个第一,他很有自信。

    他不觉得阿钰是纯粹肤浅的人,阿钰选夫必定不只看容貌,才学也是衡量的标准。

    等他把曾文成衬托得原形毕露,阿钰自然而然会厌弃于他,而喜欢上自己。

    这便是秦悦的如意算盘。

    文成确实不大会画画,他平日里翻来覆去苦读的是考试要考的那几本书,自从认识了秉钰以后才跟着也看些杂谈、游记,个人自传什么的。

    画画一项是文成的短板无疑。

    尽管是短板,但文成输人不输阵,他也不是轻易胆怯的性子。既然是秦悦要玩,那他奉陪就是。

    “秦兄好兴致!”文成声音郎朗道,“既是秦兄相邀,弟岂能不从?只是今日算弟首秀,拙劣之作至时还请秦兄不要见笑。”

    众姑娘小伙听说曾文成第一次画画,小伙们心里有些不屑,看来此子家世一般,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秦家开宴招待。

    姑娘们却都会心一笑,曾公子乃首秀之作,那么笔力必定生疏,等公子们把作品传过来请她们评比时,她们便能轻易判断出哪一幅为曾公子所作。

    一时笔墨纸砚准备妥当,众位公子都纷纷束好宽大的袖摆,寻一处园中上佳的风景,略一勾划便已下笔。

    文成也扎了袖子,只取秋景中最明媚的一朵菊花,试着勾画出叶瓣,叶瓣卷曲重叠,他画得并不容易。

    而秦悦这边选的是凉亭秋风和黄叶,秋风卷裹着黄叶飘落在凉亭上,纷飞在空中,极有意境,而他心中有图,更是提笔一气呵成。

    再看文成,勉强画好叶瓣,又补画着菊杆和菊叶,这样一幅画完全属于初学者,不先说意境,只能说他画得还挺像朵菊花。

    一时间大家画完,也不用署名,便把画纸都收起来,送去给姑娘们品评。

    秦悦最是自信,文成也无所谓结果,所以俩人都是神色轻松。

    秦悦想着等出了名次,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奚落奚落文成。

    文成思考的却是,画也画了,是不是该轮到用饭了,等用了饭,大家就会自由活动,那他也许有机会会一会师妹,最近因为县令夫人看师妹看得紧,秦家又分内外院,规矩大,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跟师妹好好讲过话。

    说实话,他对师妹可是想念得紧。

    想起在家的时候,他们俩人每一天都在先生处一起受教。

    他们常常一起练剑,一起用膳,一起听课,除了不在一起休憩,可谓形影不离。

    不似现在,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至夜间辗转反侧,他心里想的除了师妹,还是师妹,想起师妹的一颦一笑,或灵动,或搞怪,或气愤,或嫣然而笑,都能让他反反复复的细细回味。

    他想尽快回家去了,回到家,家里没有杂七杂八的人来他打扰他与师妹相处,那样美好的日子让他格外想念。

    小姑娘们已然评定出了结果,张品如手上拿着挑选出来的三幅画作,交于丫鬟,又扬声对着凉亭另一侧说道,“这三幅画是我们一致评出的一二三名,请秦公子公布。”

    秦悦接了画,拿起面上一张,摊开给众人瞧过,谦虚道,“让众位见笑了。”

    大家便知这头一名乃是秦公子的画,都道,“秦公子画工超群,我等拍马莫及。”

    “哈哈哈。”秦悦爽朗一笑,摆摆手,回得幽默,“今日众位莫不是有诗仙李白附身?说得恁般夸张?”

    众人笑道,“我们只是实话实说,秦公子的画确确实实可称佳作。”

    “秦公子第一名乃当之无愧,不知这第二名又是何人?”

    秦悦听此,展开第二幅画,对着众人道,“大家看看便知。”

    “这……这个……”大家看着眼前的画,一时不知怎么形容,唔,如果才刚是一幅佳作的话,那么现在这幅可称为劣作。

    捉笔之人似乎并不懂得怎么画花,只是在尽力临摹,与实景比,有三四分相象。

    他们环顾四周,最后摸摸鼻子,又纷纷把视线都落向了文成,这大概就是这位曾公子的首秀吧。

    秦悦见大家反应,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把画倒过来一看,气得他狐狸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真正可笑,就这么一幅画,也能被评出个第二来。

    他在想若不是他是县令公子,他们是不是要给文成抬个第一?

    文成也看到了自己的画作,居然是第二名,他有些脸红,这不是开玩笑嘛,他虽不会画画,好坏总会看,才刚他可是瞧见边上好几个小伙子画得都比他好多了。

    曾文成觉得出现这种情况,也可能是对面的姑娘们来之前都受了家里长辈的暗示,要照顾他这个县令大人家的客人。

    如若真是如此,那他拿了第二还是仗着县令大人的面子,在秦悦面前无端矮一头,跟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感觉,不好受。

    “秦兄,定是弄错了,我这幅画大家有目共睹,首秀之作粗糙得很,当不得第二名。”

    秦悦轻笑道,“姑娘们说曾兄第二,那就是第二,大家说得对不对?”

    众人神色莫名,嘴上俱是附和道,“秦公子说得对,曾公子当为第二。”

    文成道,“实在是得之有愧,不如让大家重新再选一次。”

    文成心里打算着等会找个机会在自己的画作上抹上些浓黑的墨汁,让人辨认不出花型便是,他想如此一来,总不会还有人好意思把一幅墨团评出个第二吧。

    秦悦倒也爽快,当着众人的面又重新将画收在一起,请大家一起打乱,复交给对面姑娘们道,“劳烦小姐们,再替咱们评一次。”

    男客女客虽是隔着个凉亭,但双方的谈话声大家也都能听到,姑娘们已经知道了男客这边的情况,晓得大家是不满意曾公子得了个第二。

    小姑娘们正是十四五岁,十六七八的年纪,本就喜欢长相俊俏的男子,又因正在青春叛逆期,也是人一生中最有个性的时候。

    闻得公子们居然敢把她们一致评选出来的结果公然表示不满意,那么她们偏要让他们领教领教姑奶奶们的脾气。

    等这边重新评定结束,秦悦又一次拿到了三幅画,他先是抽出中间一幅,先给大家看了。

    众人纷纷聚拢过来,微微一看,俱都神色怪异,秦悦有所察觉,心想着难道还是文成的画么?

    待转过来一看,他不由得面色漆黑。

    此画他当然认得,正是他刚才的得意之作。

    本来是第一名的画,现在居然变成了第二名!

    那第一名的画又是谁?

    秦悦果断的打开第一名的画,咬牙切齿道,“果然如此。”

    他脸色异常难看,愤然指着被涂成一片墨团的纸问文成道,“这是你涂的。”

    文成点点头道,“是我。”

    “你是第一呢!”秦悦面露讥讽,铁青着脸笑看着文成道。

    “嗯,第一啊。”文成煞有其事的点着头,用气死人不偿命口吻赞扬道,“秦兄,你也不错啊,不是得了第二名么?干嘛还生气呢?”

    众人见此,都不由得想发笑,这个曾公子倒是有趣,脸皮也是够厚,凭他这样的画得了第一也能面不改色的坦然接受,也是本事。

    “你知道你这第一是怎么来的么?就你这画,她们为什么会给你第一的名次?”秦悦语气鄙夷,想恶心恶心曾文成,你一个靠卖相得来的名次当我稀罕?

    “大概是因为我看着像个好人吧。”文成坦坦然道。

    秦悦未想到文成还能一本正经往自个脸上贴金,正想拿话怼他,怼得他颜面全无,却不想听得对面有姑娘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众人听得娇笑声,都寻声望去,却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又听得那姑娘道,“秦哥哥,愿赌服输,你要不服,下次再比过就是了。”

    秦悦和文成都听出是欧阳秉钰的声音,欧阳秉钰的声音清清脆脆的,透着爽利,很是好听。

    文成抿唇一笑,道,“多谢这位姑娘仗义执言。”

    说着他拿过自己乱涂的墨团,撕拉一下便撕成了两半,搓成一球,把球随意扔进了竹篓,他转而对着秦悦大气一笑道,“如此,秦公子便是第一无疑了。”

    “你!”秦悦气得手指发抖,真想狠狠的揍他一拳,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他要敢在宴会上揍文成,他爹就敢拿家法伺候他。

    秦悦忍了又忍,终于压下怒气道,“似妇人一般。牙尖嘴利。”

    文成笑笑,神色如常,并不答话。

    正说着,前头秦安和戚氏谴人来,叫大家移步去大厅用饭。

    园子里的这场风波算是被催请声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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