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张品如撬墙角
宴会结束以后,县丞家的三小姐张品如多了一些思量。
她打听到原来那位曾公子是秦大人至交好友的唯一学生,想来他文章写得不会差,虽然当下还没有功名,但她相信那也只是早晚的事。
表哥一家已经谴人来下定,她知道如果她再不采取阻断措施,那么等过几个月,她就不得不嫁给表哥。
表哥虽然也有些才学,但那长相确实不是她能够接受的。
想到曾公子,张品如渐渐有了目标和计划。
这天,秋风瑟瑟,不见高阳,张品如穿着一身梅红色的锦缎单袄,披着一件狐白色的斗篷,手上提着一个食盒,食盒里盛放着一盅汤。
汤是她今早起来亲手煲的,奶白奶白的一盅羊肉汤,用青花瓷的罐子装着,汤面上撒了少许青葱,看上去很有食欲。
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又在汤里面加了一点点壮阳的药物。
也是第一次做这等没羞没燥的事,张品如谨慎,那药物并不敢多添,怕万一一时失控,自己果然赔了进去,那就不划算了。
她只打算着等他喝了汤,喊热喊躁的时候帮他脱去外套,她会提前让跟随她去的丫鬟看准时机,把人引来撞破,如此一来,他但凡有些担当都不会让她名声有毁。
而她可以说是一时热心,也可以辩白自己只是在帮曾公子,他们之间并无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品如稳了稳情绪来到了秦府。秦府下人也都认识她,听她说来找曾公子,虽然带路的下人心下奇怪,但他也不会笨到问出口。
反正张三小姐又不是陌生人,他只要尽了本份把她带过去就是。
文成与秦悦住处相邻,都住在外院。
这边张小姐一进入文成的院子,秦悦就收到了消息。
“张品如么?”秦悦摸着下巴,略一思索,贼笑道,“且让我助他一把。”
近来,欧阳秉钰一直被戚氏锁在身边,名义上是要教她理家之事,实际上是怕自己儿子与秉钰私下里有接触。
阿钰本不想学这些,倒是欧阳靖觉得能学一学怎么理家,怎么做一个当家主母,这机会难得。
他们欧阳家暂时没有女主人,没人教阿钰这些。
等嫁了人再自己摸索,不如现在提前学好,才不会到了要用的时候出错。
所以阿钰几乎从早到晚都跟着戚氏,连见师兄一面的机会都非常难得。
秦悦唤来自己的丫鬟叫她悄悄跑一趟母亲的住处。让她偷偷的带一个消息给秉钰。
“你家师兄他背着你偷-人呢!”
秦悦坏坏的想到,“此事若是成了,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真是美哉。”
下人把张品如带到文成住的院子门口,敲了敲院门。
院子里有人应声问,“是谁啊?”
下人答道,“张三小姐来看望曾公子,还请开门。”
院门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看了一眼张品如后道,“张小姐,您里面请,曾公子在书房里呢。”
这本是极极不符合规矩的行为,作为看守院子的小厮,闻得有客来访院主人,原该把人先迎到花厅去,再去禀告主人,而不是直接把人指去了书房。
曾文成到底不是秦家公子,下人又风闻这位曾公子抢了自家公子的女人,心里多少有些情绪,行为上便有些怠慢。
文成平日里也不计较,反正他独立惯了,且在这里也住不长久,那些小心思他不必要去过份关注。
张品如却不肯直接往书房去,她踏入院子,站定道,“我去厅里等他,你去问问曾公子,他可愿意来见我一面。”
小厮心有不平,带着点情绪道,“小姐也太抬举他了,只是一个白身的平民公子,您可是县丞家的嫡小姐,对他何须如此多礼?”
张品如秀美一皱,很是不悦,反唇相讥道,“秦大人他叫你这狗奴才眼高手低如此待客了?你简直大胆,做主都做到我头上来了!”
小厮虽是秦家的小厮,并不太怕张品如,但他也担心这不知好歹的张小姐去找夫人告状,夫人为了面子不放过他。
稍稍权衡一番,小厮全无骨气,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违心求饶道,“张小姐,您教训得是,奴才知错,还请张小姐高抬贵手宽恕奴才一回。”
张品如也不想跟个下人在这院中纠结,便道,“再无下次。”
“是是是。”小厮连连顿首,暗松了口气,心里却把这事怪在了文成头上,若不是他,自己也没可能受这一顿骂。
院子里动静不小,曾文成当然听到了。
他且把一页书里余下的读完,做好笔记,才放下笔,踱步出了书房。
文成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小厮和那个一身梅红锦缎袄、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姑娘。
张品如也见到了曾文成,她微微有些脸红,自己一来就惩罚了他院中的小厮,怎么看都有些越俎代庖。
她试着解释道,“这小厮应该是新进的秦府,我看他似是没学好规矩就出来当差,他没有冒犯到曾公子吧?”
小厮无礼,曾文成也不是第一次见,但他自然不会拿这点小事跟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告状。
他神色平常道,“既然小姐说你规矩没学好,那等晚膳时,我见了秦大人,便请他把你调回去,等学好了规矩才来。”
小厮听了心头大惊,他全然没想到文成会突然这么强硬。
他是被夫人特特派来服侍曾公子的,若是客人说他服侍得不好,大人和夫人定是要大怒,至时他不死也得脱成皮。
这下他是真的慌了,他把文成一直以来的容忍当作了他软糯好欺,现下恍然明白自己踢到了铁板。
他砰砰朝文成磕头道,“曾公子,是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给小人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文成可不是心软的主,当然不会如此轻易饶过这小厮。
他神情冷肃,声音不轻不重的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谢曾公子,谢曾公子。”小厮连连叩首。
文成顿了顿后又道,“我罚你跪在院中,今晚不许吃饭,什么时候记起了规矩,什么时候再起来吧。”
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想还得跪,小厮心有不甘,又万般无奈,只好哭求张品如道,“小姐,求您帮小人求求情。”
张品如双目定定的望着曾文成,内心激荡不已,只觉得曾公子很有男子气概,让她心动不已。
她不耐烦的对小厮道,“你是谁?还让我替你求情?你现在是服侍公子的奴才,就该乖乖听公子的话,公子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跪就跪,有什么好哭哭啼啼的?难道你非得等秦夫人或秦大人来了,你才肯跪么?”
“不不不。”小厮慌忙摇头道,“小人不敢。”事到如今,他再不敢分说其他,擦了擦眼泪,当真在院门边乖乖的跪下了。
曾文成见他识趣,便不再关注此事,他抬眼看向张品如道,“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张三小姐见问,猛然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她藏在袖子里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拽在一起,手心里全都是汗。
她不由得暗暗深吸了口气,勉强定了定心,才堪堪转过头去,从一起来的小丫鬟手上接了食盒,音调干涩,吩咐小丫头道,“你去外面守着。”其实是把小丫头打发出去让她想办法,召些人过来,好见证等会要发生的事。
小丫头心领神会应声而去。
曾文成不喜的皱起了眉头,想说一句,事无不可对人言,不必要跑去守门,却不想小丫头跑得极快,一转眼就跑出了院子,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远,文成不解,难不成守院子是假,躲出去偷懒是真?
但看这位不请自来的小姐,也不是那么不重规矩的人,会放任丫鬟自由散漫,想来是那丫头在秦府里有亲戚,主子开恩,让她趁机与家人见面也说不准。
张品如手提着食盒,笑容甜甜的,带着一个小酒窝,她仰头朝文成嫣然一笑道,“曾公子,不请我去屋里坐坐么?”
文成背着双手,对着面前女子可爱的面容,神色并无变化,他简短的拒绝道,“不合规矩。”
“我今日一早特意给你做了糕点,煲了汤。”张品如此时的神态天真又娇俏,她语音温柔,似有似无藏着情义,“你真不请我进里面坐坐?”
女子的情义表露无疑,如果她对他无意思就不可能特特煲个汤来给他,还要与他独处一室。
文成不想装傻,更不愿给人无端的希望,他喜欢快刀斩乱麻,遇上这类事,手起刀落,别犹豫。
因为但凡他有一丝丝犹豫,那就是对师妹的侮辱和背叛。
他绝不允许有这种情况出现!绝不允许自己犯下这种低俗的错误。
如此想着,他开口说出来的话自是不带任何情面,“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已有心仪之人,她是我这辈子唯一要爱护的女人。所以这位小姐请你现在就离开我的院子,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你何以如此不近人情?”张品如万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我一片真心来看你,你居然这么对我?!曾公子,你真是个残忍的人!”
“小姐既然已看清我的真面目,还请勿再多留。”
“好,好。”张品如双目含泪,心中有恨,有羞,有嫉妒,恨曾文成言语无情,羞自己面子被踩得稀巴烂,妒曾文成口中的那个被他爱护的女子。
她咬咬牙道,“好,算我自作多情,告辞!”说着,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掩面,泪眼盈盈,脚步踉跄往外不管不顾的跑去。
这么一遭事下来,把个跪在院门边的小厮直看得目瞪口呆,这场戏太精彩,让他都忘了膝盖处的疼痛,他不由的感叹一句道,“好一个情深不移的曾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