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屈才
“叩叩”厢房的门被敲响,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年轻的男声:“公子,你的药煎好了。”
顾忱眼眸转动,看向傅楼轶。
“是明竹,昨天不是说了吗?”傅楼轶卷起书在顾忱露出来的额头轻敲一下。
随后,扬声道:“进来吧。”
“诶,公子,这药还得热着喝,凉了就没效果了。”明竹推门而入,取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压低声音道。
傅楼轶将目光重新投在书上,表明上完全不外物的一切所打扰:“放下吧。”
明竹走进,发现顾忱睁着双眼睛看着他,弯腰行礼:“顾公子也醒啦,早饭还热着,顾公子也快起来吃吧。”
顾忱点点头,在明竹出了房门后才飞速从床上跳起来穿衣服。
倒不是什么其他原因,就是……不太自在,自己好像病体孱弱妻子的没用丈夫。
顾忱自己吧自己吓得一个激灵,快速穿好衣服。
快走几步到了房门,又突然停了下来:“傅楼轶,你吃过没有?”
傅楼轶的目光终于将目光从书上拔了下来,瞟了一眼床头柜子上的药汁。没有正面回答顾忱的话,而是意有所指道:“这是饭后吃的药。”
“哦。”顾忱眨眨眼,懂了,“那你记得吃药,我去吃饭了”。
说完,顾忱便离开了。
傅楼轶充耳不闻,见顾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这才端起药碗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又放下了。
又开始看起了手中的书,如果那本书不是等顾忱回来才翻一页,或许会装的更像一点。
“药怎么还没喝?”顾忱蹙着眉,像是在看一个不好好吃饭的熊孩子。
“忘记了,”傅楼轶抬眸,薄唇微启,“现在喝。”
说着,傅楼轶就作势要端起药汁一饮而尽,却被顾忱抢先一步夺下碗。
顾忱手背贴在碗的外边:“这都凉了怎么喝,我去热一热。”
傅楼轶摇摇头:“没事,凉一点而已。”
“我说,我去热一热。”顾忱一字一顿道。
语毕,顾忱再次转身出去了。
傅楼轶坐在榻上,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道:“好。”
那药闻起来就觉得苦。
傅楼轶摇摇头,又开始装模作样了。
“啪”
顾忱将热过的药放在床头柜子上:“快喝吧。”
傅楼轶不动神色地咬了咬牙,端起碗,在唇边轻轻一抿后又放下:“太烫了,等会儿再喝。”
顾忱一边眉毛高高挑起:“……行。”
“嗯。”傅楼轶调整了个姿势,继续看书。
顾忱坐在一旁,也随意从床头柜子中挑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两人都没说话,却也毫不尴尬。
这时,明竹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公子,顾——菇,厨房的角落里发现了蘑菇,那些打扫的姑子肯定是没好好扫。”
傅楼轶淡淡地看了明竹一眼:“这有什么好说的,去处理了。”
“哦,”明竹不情愿道。随即明竹又像是不经意地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哎呀,瞧我这笨脑子,忘记去买蜜饯了。”
“蜜饯?”顾忱合上书问。
“是啊。”明竹懊恼道,“这喝药苦嘴,公子每次喝药都得吃那东街坊甜品铺子里的蜜饯甜甜嘴。”
傅楼轶瞳孔地震:“……”
他只是叫明竹随便编一个理由,没想到这么随便。
“是吗?”顾忱双目圆瞪,惊奇地看向傅楼轶,似是没想到傅楼轶还有这么“甜”的一面。
傅楼轶捏着额书封的指节微微泛白,脊背一僵,没有回答顾忱的疑惑。
明竹一急,张口就说:“嗨呀,公子这人好面子,这事他不好意思说。”
配着那无可奈何的模样,说是假的都没人信。
“真的啊?”顾忱这下手中连书都不拿了,两手搭在膝盖上,好奇宝宝似的盯着傅楼轶。
傅楼轶转头朝明竹微笑,或却是对着顾忱说的:“对,没错。”
得到了公子赞许的眼光,明竹编起谎来更有底气了:“谁说不是呢。顾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们公子他——”
“咳咳咳”
准备开始滔滔不绝输出的明竹被傅楼轶的一声咳嗽打断,当即想起公子给自己的任务。
明竹急中生智,又将话题绕回来:“公子他,公子他最爱吃东街坊甜品铺子里的芙蓉糕,每次吃药都得吃那芙蓉糕啊。”
“可是公子的药得熬两三个时辰,今儿个中午的药在炉子上,没人看着不行,小的也离不开。”明竹怯怯地抬眸看了一眼傅楼轶,又受惊般低下头去,“公子还是将就将就吧,东街坊离这太远了,一来一回怕是药都熬干了。”
傅楼轶低头沉思,是不是让明竹当自己的小厮,太过屈才了?
顾忱拍拍衣袖,从凳子上起身:“我去吧,我家就在那里,刚好请我爹过来。”
顾忱直起身后,又微微弯腰,与坐在床上的傅楼轶平视。
勾起的指尖在傅楼轶下颌处轻轻一勾,偏头道:“你还喜欢吃什么,一起给你带回来。”
傅楼轶硬着头皮报了几个糕点的名字:“绿豆糕,红豆糕也挺好吃的。”
顾忱眉眼弯弯:“我也喜欢。”
“很快回来。”顾忱嘻嘻笑着,在傅楼轶的额上飞快地亲了一口后,像只敏捷的小兔子,跑没影了。
留下房中两个呆愣愣的人。
傅楼轶眼眸下垂,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探手在额角抚了一下。整个人像是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公,公子?”明竹一脸懵地出声,探寻的目光在傅楼轶面上划过,随即又飞快低下头。
傅楼轶淡定放下手,将床头柜子上的药汁一口饮尽,面目表情道:“明竹,我怕苦,爱吃芙蓉糕,好面子?”
明竹惊地颈纹都出来了,头摇的和只拨浪鼓一样。
公子没说他会秋后算账啊!还有,他其实也没说错,除了爱吃芙蓉糕,哪样不是真的……
明竹撇撇嘴,面上诚恳说:“公子,那不是为了支开顾小公子吗,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公子还是忍耐忍耐,小的也不好做,今儿个老爷夫人还问公子叫我做什么事呢。”
傅楼轶微微眯眼,他不在傅府的这段时间,明竹是都学了些什么。
明竹小心翼翼地又觑了傅楼轶一下:“公子,顾将军还在前厅,这些小事还是先放放吧。”
傅楼轶慢吞吞下床,一道雄厚的声音叫停了他的动作。
“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