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楼楚馆
傅楼轶快步走出玉器店门,朝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诶,哥,哥,哥!你去哪儿,你钱还没付呢?”傅尔白手持白玉镯从店里追到店门喊道。
玉器店老板也跑过来,搓了搓手赔笑道:“姑娘,那这镯子?”
傅尔白背脊一僵,将手中的玉镯放到店老板掌心:“下次再来,镯子给我留着。”
话音刚落,傅尔白又火急火燎地提起傅楼轶留在玉器店里头的东西,急急忙忙也出了玉器店。
店老板笑呵呵摸了摸玉镯:“慢走慢走。”
再说傅楼轶这边,傅楼轶体力不错,可终究不是武人,远远地看着黑衣人进到秦楚街那最高的楼后便没了踪迹。
傅楼轶站在秦楚街口,眸色沉沉,驻足半晌,方才迈步进了秦楚街。
秦楚街上红门青瓦,大红灯笼高挂檐角,一阵风吹来,将悬挂着的灯笼吹得飘摇,连带着灯笼底下人影也晃荡了起来。
门口的女娘手持团扇,斜倚红门媚眼如丝,娇笑着招人进来,那挥动的团扇传来缕缕香风,引得其余路人心驰神往。
一整条街上这样的场景不断上演。
傅楼轶两手紧握成拳挡在身前,拨开三两成群的人群,沿着拥挤的街道穿行,耳畔不断传来嬉笑笑骂声,惹得他两条浓密的眉毛越蹙越紧。
傅楼轶走了好一会儿,时不时抬头观察街道两旁的秦楼楚馆,最终停在了一家最为高大繁华的建筑门前。他昂头辨认门前的匾额,只见匾额上写着三个飘逸的大字——“明月楼”。
也许那人并不在这儿,只刚好被这楼挡住了踪迹,但也许那人就在这。
傅楼轶背着手,目不斜视走进明月楼,却依然被一旁的女娘拦住了去路。她娇笑着,朱唇中溢出缠绵黏腻的笑声:“郎君见着很是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啊。”
“来找人。”随后又垂眸望向点在自己胸口的纤纤玉指,语气冷厉,丝毫不怜香惜玉,“松开”。
那女娘显然是被这一声吓到了,连忙放下手,后退了几步。
在傅楼轶准备迈步进去时,一团黑乎乎的人影抱头从门内出来,口中不住喊着:“让让,让让,撞到谁我可不负责。”
一旁手持团扇的女娘们见过的阵仗可比这大多了,丝毫不惧。反而手执团扇轻敲那人的脑袋,边笑着骂道:“哎呦,公子害羞什么呀,怎么急慌慌往外跑呢?”
在听见那男子声音的那一刻,傅楼轶顿时止住了脚上的动作,偏头看向被女娘们围着的男子,无语凝噎。
顾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逃避傅楼轶就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今日他与诸妙松匆匆道别离开后,为了表明自己真的不是去找傅楼轶,便在再一次遇见阮浮时,说出了他想和他们一起去京城里头玩玩。
顾忱还记得阮浮眼中的玩味以及其余几个兄弟眼中的揶揄,当时他们还笑着和他说到了可不准跑。
顾忱不以为意,他从小在京城中长大,什么地方没去过,自然也没被他们的话吓住,反而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当时顾忱真的以为与他平日里的玩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打马游街,招猫逗狗而已。
他真是没想到是来这青楼里来玩,还是京城里排名第一的青楼,他以前可是来这看一眼都不敢。他顾忱从小在京城中长大,这地方他是真没来过。
刚来进来这明月楼时,他还能强撑面子走进来,现在他只想快点逃出去。于是他借口上茅房,趁机溜了出来。
可没想到,被门口的揽客的女娘拦住了去路。在运用蛮力,终于强行逃出女娘们的调戏后,又有人故意挡在了他面前。
顾忱双手抱头气急败坏:“我都说了,撞坏了我可不负责啊”。
说完就要撞开人往外跑,不想却被人一掌顶住脑袋,不能前进半分。
顾忱这次真的忍不住了,他刷的一声直起身子,正想使用武力让这人看看他的厉害,结果看到了一脸阴沉的傅楼轶。
为了堵住傅楼轶的嘴,顾忱先发制人:“你怎么在这?”
傅楼轶冷笑,一字一顿:“你和阮浮来的?”
现在他连阮参将都不叫了,直接叫阮浮的名字,足以见得他现在有多烦躁。
顾忱见着自己跟见着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和阮浮来这烟花柳巷眼睛倒是都不眨一下。
顾忱眼神飘忽,在傅楼轶浓重的压迫感下,还是怯懦道:“是。”
得到答案后,傅楼轶更加确定了先前那人是阮浮的想法,那么阮浮那是要去做什么呢?
傅楼轶径直走进明月楼中,充耳不闻身后顾忱的叫喊。
“诶,傅——”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处。
看傅楼轶生气的模样也不像是来明月楼做那档子事的,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不会吧……
顾忱看看门里,又瞧瞧门外,最终猛一跺脚一闭眼,朝明月楼里跑去了。
明月楼不愧为这京城中最好的青楼,往内走个几步,就能看出其奢华至极。
门外是用灯笼照明,这门内就是用着上十颗夜明珠将整个明月楼照的灯火通明。墙上挂有许多以布帛为底,金线钩织而成的淫词艳曲,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顾忱方才和阮浮他们来的是时候,还有他们站在身边,现在只有他自己独身一人,连躲都不知道往哪儿躲。
为了找到傅楼轶,他还不能像之前一样找到机会立马溜。于是,他只好贴着墙根一步步走,生怕碰到了谁,还得伸长脖子使劲看傅楼轶去了哪里。
早知道都要找傅楼轶,他今日早上就直接去找就好了,怕什么丢面子,怕什么被发现。现在好了,被困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气死。
也许墙也看不得顾忱再继续后悔,一张挂在墙边的布帛飘落,刚好盖在顾忱的脸上,他吓得立马抖开了布帛,不敢让布帛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瞬。
待他看清布帛上是什么内容后,又面红耳赤地扒拉袖子用力搓搓脸,看那样子像是恨不得从脸上搓下来一层皮一样。
“你在干什么?”逛了一圈没找到阮浮的傅楼轶回来找顾忱,便看到了顾忱死命搓脸的样子。
顾忱立马停下动作,挺直身子十分严肃:“没有。”
“哦。”傅楼轶瞥了顾忱一眼,没再继续问,而是逡巡着明月楼:“阮浮在哪?”
顾忱下巴都要被下来了:“不是吧大哥,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什么事不能回去说,一定要在这里?”
傅楼轶冷笑:“这句话也送给你,说别人前先看看你自己。”
傅楼轶抱臂,给了顾忱一个眼刀,正经的气质与纸醉金迷的明月楼大相径庭:“阮浮在哪?”
顾忱霎时便不敢讲话了,只好伸出一小截指头点了点明月楼二楼最右边的房门。
傅楼轶拎顾忱后颈的衣服,语气不容质疑:“走。”
“诶,你要去可别带上我,这会去打扰别人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我可不去。”顾忱挣扎着想摆脱傅楼轶的桎梏。
傅楼轶:……也就只有顾忱觉得他是去打扰别人好事的。
不过仔细想想,傅楼轶也迷糊了。顾忱这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阮浮?如若不喜欢,那前几次怎么解释,总不能是他看错了吧。如若是喜欢,那为什么顾忱却一点也不难过,反而还不许他去打扰?
难道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实则心中已经气到神志不清了?
傅楼轶咽了口唾沫,觉得似乎这个理由更合理些。
傅楼轶沉思几息,过了几遍安慰的话也缠绕在唇边无法说出,最后狠狠心道:“你也不用太过伤心,现在认清他的真面目对你也好,走吧。”
顾忱一头雾水:“哈?”
伤心什么?你说谁?
没反应过来的顾忱呆愣愣地被傅楼轶踉踉跄跄拎着,走到了二楼最右边的房门。
屋中静谧异常,听不到一点声响。要么是这明月楼的屋子隔音太好,有许是屋内根本就没有人。
可依据这一路上来,傅楼轶的所见所闻,当即排除掉了第一种可能,那么就只剩……
意识到这一点,傅楼轶的神色立马变得神秘莫测,他眼睛微眯,从前方看只能看到一点黑色的瞳仁,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洒下一小片阴影,令人生畏。
被拉上来的顾忱刚想甩开傅楼轶的手,压低声音骂他几句,却意外看到了傅楼轶的眼神。
这下顾忱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傅楼轶不算是心胸狭窄之人,不可能单方面因为臆想自己与阮浮靠的近便仇视阮浮,还追到了青楼来。
这不是傅楼轶的行事作风,顾忱十分肯定。
那便是阮浮有问题,他真的喜欢自己!
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顾忱还在思考傅楼轶眼神的含义是什么意思时,傅楼轶已经抬起一脚踹进房门。
顾忱:“……”
傅楼轶居然也会直接踢门进吗?
顾忱一哆嗦,抖去之前推翻之前那不是傅楼轶行事作风的想法,他好像不太了解傅楼轶,有可能追来青楼真是傅楼轶的行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