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抹额男
闭月是藏不住心思的人,只要心里有事,面上一定会显出来。去的时候,脸上是委屈伤心,回来的时候,是心事重重。
凌时安见她愁眉不展,说道:“和你娘说了什么,怎么哭丧着脸?”
闭月笑了笑,“没什么,咱们走吧。”
凌时安审案似地盯着闭月,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二,“真的没事吗?有事你要说。”
闭月揉了揉眉头,故作轻松道:“人家刚被娘打了,还不能伤心啊。”
凌时安见闭月不想说,也不再逼迫她,只是嘱咐了一句,“有事你说。”
“恩。”闭月点点头。
三人上了马车也没有回宫,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路边的摊贩都支起了桌子,卖面的、卖馄饨的、卖饼子的,还有卖烤肉的、卖卤水的,不拘泥于那种摊食,都是满满当当的人,此时不看日晷也知道是到饭点了,三人便去了闭月推荐的涮肉铺。
这家铜锅涮肉在商市西北角的一个小巷子里,没有招牌,没有标记,连门都被一张挡风的厚帘子堵得严严实实,要是没有熟人领路,一定找不到。
胡同窄,凌时安的马车进不出去,只能将马车停在大路边上走路过去,但偏偏这店离着大路又远,闭月又有些记不住路,三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找到地方。
她们走得是又累又烦,好几次“鬼打墙”般原地打转,气得她们都想放弃了,全凭对美食的一腔热血苦苦支撑,她们才能找对地方,结果一见门脸儿,凌时安和泠月就像皮伐子遇上尖石头,顿时泄气。
这里有美食?
闭月嘿嘿一笑,“人不可貌相,里面内有乾坤。”
闭月随手掀开帘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吵吵嚷嚷,人声鼎沸,店家、食客喝五吆六,这里要盘羊肉,那里上碗麻酱,每个人的声调都是往上走的,乍听起来盛气凌人,仔细听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热闹,还没开吃,气氛就扬了两节,仿佛天下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事。
凌时安没有见过这种热闹的场面,一时哑然失神,而食客见凌时安也愣了片刻。
凌时安今天穿了一件青色的团锦啄花直襟罗衫,下面配着一袭妃色绣花百蝶马面裙。宫里的绣娘绣工极好,用色鲜艳,将花蝶绣得富贵华丽,衬着人面如春花,媚如翩蝶,尽态极妍。
而且时下流行女子素净,恨不得白丝粗布便是最美,街上多是淡雅纤巧,窈窕袅娜,西子捧心般怜弱美人,如今突然出现一位似牡丹,压海棠,争芍药的明艳美女,着实令人眼前一亮,不得不多赏两眼。
不过京州人终是在天子脚下长大,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几息之后就恢复原样,吃喝闲话,热闹非凡。
这时掌柜的也开始迎客,站在柜台后对三人招呼道:“姑娘里面请,要吃点什么。“
三人走到柜台前,凌时安问道:“铜锅涮肉,三个人,有位置吗?”
凌时安边说边四处打量寻位,涮肉店不小,放了三四十张桌子,满满当当的全是人,一眼望过去,没有空着的地方。
“有包厢吗?”泠月问道。
掌柜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回道:“小店地儿小,只有这一层,要不您三位在旁边等等。等饭点过去了,人也就少了。我叫小二给三位搬凳子来,您们在旁边等等。”
三人只顾着等位,没有发现柜台后面“藏”着十几人,他们坐在交椅上,显然是等位的人。
自古以来,等位都是一个难题。来了不吃确实可惜,但又不知道要等多久,前面排着四五帮人,说不定要等一个时辰。
凌时安三人就这样愣着,大眼对小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三人犹豫不决时,一位身穿赤色金蟒织锦直裰的男子走到凌时安的身旁,拱手拜礼,搭讪道:“可否邀请姑娘一起拼桌?”
男子微低着头,从凌时安的角度清楚得看到男子额间风骚的抹额。凌时安脑中突然浮现一句话,风骚男子戴抹额,就是为勾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