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众人劝

    三美堂不大，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大臣。

    参加晚宴的大臣都是三品以上的重臣，他们跺跺脚，天随都要抖三抖，看着跪了满地的人，君玉逸生出无限感慨。

    尾大不掉，千年和平为天随带来长久的发展，把一枝小苗变成了参天大树，但也将树干啃噬干净。大树将倾，如果不把蛀虫除掉，只怕……

    君玉逸走到李元景的身边，一脚将李元景踹翻在地，“这是君家的江山，不是你李家的。孤把江山交于你们管理，你们管成什么样！税银一年比一年少，别以为你们是世族大家，孤就不敢动！这仗，孤打定了。”

    众大臣震惊君玉逸大怒的行为，没人敢上前劝诫。

    李元景也懵然伏于地，不明白君玉逸为何如此硬气？平日里君玉逸对他们这些老臣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怎么会突然发怒。但李元景也是官场里混过的老人，片刻之间反应过来，跪在君玉逸脚边，哭喊道：“老臣冤枉啊，臣忠于皇上，绝无二心啊。”

    君玉逸盯着李元景，狡猾地笑了笑，“我知尚书绝无二心，一定会支持孤攻打苍旌。”

    李元景脸上一僵，刚挤出来的泪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被君玉逸这样套路，戏也演不去了，讪讪说道：“臣惶恐。”

    听其声闻其意，这声惶恐落到常人耳中是惊恐不安之意，落到文臣耳中则是弃权之意，我不想打，你非要打，那我弃权，我不管了还不行。

    君玉逸没有理会李元景，兀自的问道：“众位爱卿是何意？”

    领头羊没有了，其他小羊也没有了主心骨，他们跪在地上齐声回道：“臣惶恐。”

    君玉逸看向松原，松原闭着双眼假寐，手里还攥着那张奏章。

    “松原，你怎么说？”

    众人看向松原，松原“睡得正香”没有回话，吕福客气地叫了叫松原，松原一颤，在梦中惊醒，“臣惶恐。”

    “好，即日出征苍旌。”

    前庭闹得红火，后厨静得安逸。

    御宴不像伺候主子，十二个时辰不能离开人，一般把菜上齐了，御厨就回去休息了，只留两三个杂工看火值班，如果有事再去通知大厨。

    看火的杂工也不会一直盯着火，基本就是在厨房里闲聊、瞌睡，或者偷吃点剩菜、边角料，打打牙祭，不过这种情况也不多，要是有剩下的食物早就被大师傅拿走了，那里轮得上这些小工。

    所以他们一整晚都在聊天，聊累了就窝在角落里睡觉，灶里烧着足足的火烤得屋子里暖洋洋的，烘得人舒服的发懵，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冬天的京州不像夏天，蝉鸣声一整晚都不停歇，没了人声的御膳房静悄悄的，除了时不时噼叭炸裂的柴火声和偶尔响起的呼噜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豆大的烛火犹如萤火之光只能照亮身旁的方寸之地，其它的边边角角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尤其是角落的古井，更是暗的可怕。黑黝黝的井水平静无波，宛若一个沉默的巨兽下一秒就能将人吞下去。

    突然巨兽惊醒了，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井旁，这个人影真的是人的影子，薄薄的一层黑，看起来像是皮影人，但没有皮影人那般僵硬，一拽一动，它就像是人，动作流利的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然后扔进井里。

    突然，睡着的杂工嘤咛了一下，即将要醒。

    那人影转过头看向他，明明没有五官，没有表情，但总觉得人影是在死死的盯着他，杂工缓缓地睁开眼睛，随着他的眼皮上升，人影也渐渐变得透明。

    清醒的杂工不知道人影的消失，另一个眯缝眼杂工却目瞪口呆的看着古井，他以为自己睡迷糊了，搓了搓脸，打了一个喷嚏。

    清醒的杂工看他傻里傻气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睡懵了？”

    眯缝眼又打了一个喷嚏，揉着不舒服的鼻子惊恐地说道：“井……”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刹那间变得呆滞，“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