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一众学生翘首以盼的运动会还是来了。
理科班女生很少，唐六一也被拉出去‘应战’，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下直接报了个两千米。还大言不惭，“等着吧，今年冠军在此。”
宋清然对此嗤之以鼻，你还真是想多了，还两千米，三分之一都没跑完就被向风抬去了医务室。多少人拜倒在她的豪言壮举之下，连张临山都亲自下场安慰她名次不重要，尽力了就好。
结果，这丫的，跑着跑着看到有人在吃冰粉儿，馋得不行了，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倒下装晕。
宋清然因为有节目的缘故，躲过一劫。被体育老师拉到场上帮忙记时，听到她晕倒的消息，二话不说直接往医务室跑。等她泪眼蓬松的赶到时，丫的背着医生躺在床上吃得可美了。
一向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暴走了，“信不信我掐死你。”
作为给她买冰粉的大冤种向风表示特别赞同，“你可快点动手，等会儿人来了不好处理尸体。”
所以，这一次，当宋清然再次听到这个所谓的‘噩耗’时，特别淡定地应了声‘哦’，然后继续帮老师统计，全程淡定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刺耳的哨声响起，比赛再度开始，宋清然站在终点，看着奔向她的少年。一圈又一圈，旁边尽是各种加油的嘶喊声。
“何以随，加油。”
“啊啊啊，何以随。”
……
少女此刻勇敢热烈，不顾旁人的眼光，更不在意老师，宋清然静静听着，低头看着手里的统计单，没有说话。
最后一圈时，她重新看向奔向终点的少年，夕阳恰巧打在少年被汗水浸湿却依旧俊朗的脸庞，竟也跟着笑出声来，她爱的少年永远张扬热烈。
在心底默默说了句，加油。
少年勇夺第一，全场沸腾，女生的尖叫声贯彻整个操场。宋清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被众人簇拥，直至完全淹没在人海。
他会有很多很多的爱，会有很多很多人来爱他。而她太普通了，爱一个人时也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张扬，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这个秘密。
风吹乱鬓发，她突然就笑了。拿起刚刚放在阴凉处的橘子汽水，一饮而尽。因为喜欢你，所以什么都想和你一样，甚至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夜至，寒风刺骨，宋清然在后台等着上场，为了避免等会登台后冷得直打哆嗦，四肢僵硬而导致动作不够流畅，她提前先把外套脱了。
这次的服装是徐静秋选的，暗黑色。其实宋清然觉得这个色系与她们展示的舞蹈主题并不相符，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她并未提出自己的异议。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套服装的确是最好看的。衬得人身材姣好，肤白貌美。舞台妆肯定是大浓妆无疑，宋清然甚至还在徐静秋的要求下，在眼角斜下方的位置贴了大亮片。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宛若精灵。
舞台上的她翩然起舞，用心将每个动作做到完美，面对台下的瞬间，她一眼就看到了，他整个人懒洋洋的，眼下乌青厚重，眼睛失神，像是没有聚焦，整个人给人感觉很疲惫。
可她还是轻轻地笑了。
真好，她当时这样想。
演出结束还算完美，唯一的小失误居然来自c位的徐静秋，不过并不影响元旦晚会的圆满成功。宋清然在一片热烈欢呼声走了出来，再度婉拒了想和她合照的同学，抬头，走向他们。
走向他。
唐六一一把拿过搭在向风手臂上的衣服走上前，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将手里的果汁也一并递了过去，然后挽着她的手往前走。
宋清然记得，高二的冬季运动会，何以随请了他们班所有女生喝奶茶，因为他们班女生大部分都去赛道旁给他加油。
她后来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情，半开玩笑道：“你们班女生可真幸福。”
他说：“那天天气暴晒，应该的。”
向风一脸的吊样，“哟，这还是我同桌吗？怎么这么漂亮。”
唐六一瞪他一眼，“再漂亮也不关你事，哪凉快哪待着去。”
“你这过河拆桥学得可真好。”
向风看了眼被宋清然拒绝而扫兴离去的同学，眉毛往上一挑，“不过这么漂亮怎么还不让拍啊，来同桌给你拍张传上去，咱争取高低整个级花。”
这次评选是学生和老师一起投票，是为了学校招生而拍宣传片，男生目前已经内定了何以随，而女生倒是还在选。
宋清然笑笑不说话。
他们都只当她是害羞，没再继续问下去。
“回教室。”何以随声音懒懒的，又加了句，“困了。”
宋清然和唐六一走在后面，大胆地瞧他的背影，怎么感觉他，好像总是没有精神的样子。是忙着准备竞赛太累了吗？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冻到青紫的脚踝，抿了下唇，再度抬头。其实有点难过，她还想约他们一起合张影呢。
和他。
又过了半小时，学生稀稀疏疏地从操场回了教室，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仿佛依旧沉浸在元旦晚会的余温中。
也在期待即将迎来的两天假期。
晚会的舞台灯还未车去，从她的座位望出去，到处都是霓虹一片，在漆黑的夜空中，莫名的好看。其实，她也很期待。
一句“班会到此结束。”胜过所有的话语。
班主任话音刚落，整个教室沸腾一片，张临山佯装严肃地看着，终是笑了。
或许，他也在缅怀自己早已回不去的青春吧。宋清然想。
宋清然坐在教室里等了好一会儿，感觉教学楼几乎都空了，她才拿出放在袋子里的校裤和毛衣，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温暖包裹全身。
教学楼稀稀疏疏地亮着几盏灯，宋清然沿着走廊走去，发现他们这层楼只有何以随他们班教室的灯还亮着，许是还有学生挑灯夜战吧。毕竟他们班是择优班中的择优，努力的学生自然不在少数。
教室里漆黑一片，她摸黑开了灯，回到座位将换好的裙子叠好放进包里，正准备走时，就看到向风的桌洞像个猪窝。
宋清然狠狠地皱了一下眉，长叹一口气，最后还是忍不住帮他收拾起来。许是婚后经常收拾家习惯了，一看到不整齐的地方就忍不住想要收拾。
忽然，一张纸条从英语课本里掉落出来，宋清然捡起，想塞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窗户还没关，风一拥而入，她轻轻地笑了。
原来，在这段青春里，心怀鬼胎的从来都不只她一个人。
只是有人得偿所愿，有人无疾而终。
她将纸条重新叠好放回去，又伸手将窗户关上，这才出了教室。
抬眸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他，穿着一如既往的黑色外套，就连里面的高领毛衣也是黑色的。挺巧的是，宋清然穿的，是他的同款，不过她的是白色的。
四目相对，宋清然率先开口，“好巧，你也还没走吗？”
“嗯。”
他应该是留下来赶作业的。
握着袋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她看着他，“那我就……”先走了。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我送你回家。”
他扔下一句话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宋清然顾不上其他，连忙跟了上去。走出教学楼的时候，男生脚步一顿，拐向了操场的位置，她不明缘由，只是跟着他继续走。
他回头对她解释，“我把水杯忘在操场了。”
宋清然也跟着他停了下来，漆黑的眼眸再度望向他，轻轻地应了声。
何以随脚步未动，依旧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她。宋清然忙走上前，见她跟了上来，他这才继续走。
操场上还有人在打球，他拿起水杯，和朋友打了招呼，转身离开。篮球忽的朝她这个方向投了过来，隔着老远宋清然就已经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她初中时被打得流鼻血过，自那以后就有了阴影。
何以随看了她一眼，问：“怕？”
宋清然老实点头。
他手白得像块玉，宋清然忍不住偷瞥，两人并排往回走。
宋清然目视前方，心里暗自计算路程，十米，九米，再过八米就走到台阶了。下了台阶，就真的走出操场了。
她心一横，加快步伐，走到何以随前站定，被挡住的何以随自然跟着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可以跟我合张影吗？”
男生看着她没吭声，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空气稀薄，寒风肆虐，宋清然掌心却在冒汗。见他久久不语干脆破罐破摔了，“那，那我今天这么好看，不拍个照不是可惜了吗？”
何以随看着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突然就笑了。舌尖抵了下后槽牙，忍不住逗她，“那我觉得没你平时好看。”
什么意思嘛？她今天准备了好久，光化妆就花了一个半小时，结果跟她说还不如素颜。宋清然憋着气，转过头不看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快下楼梯时被身后的男生一把扯了回去，“想照就照呗，我又没说不同意。”
操场上路灯亮得晃眼，男生身形高大，将她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下，她钻了空子，露出满意的笑。
他朝着打球的人喊了一声，男生放下球，朝他们走了过来。
还未走进，调侃声就已经传了过来，“我记得昨天不是这个呀。”
何以随刮了他一眼，淡声道；“别废话，帮忙拍个照。”
他拿过她手上的包，放到旁边的石凳上，从容地站在她旁边，倒是显得宋清然格外局促。他伸手碰了下她的肩，“笑一个。”
宋清然闻声，看向镜头，浅浅地笑了。
男生咔咔连着照了几张，将手机递了回去，“何以随你这挑花不错啊，这一天天的，难怪球都不打了，光照相都照不过来吧？”
何以随把手机拿了回来，“我要求跟人家姑娘照的。”
“哟，开窍了。”
何以随：“漂亮。”
那男生又调侃了几句，然后就又接着打球去了。何以随将手机递给她，屏幕点亮，女孩眼睛清澈灵动。
他夸她漂亮。
下台阶时依稀听到身后的某个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宋清然狐疑地回头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她没当回事，低头看着手机里的那张合影，轻轻地笑了。
真好，年少的梦，又圆了一个。
“狗狗的主人找到了吗？”
何以随摇头，“带着它去哪儿溜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给它找了个领养。”
他亲自找的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它能有个好的归宿就行，宋清然没再追问下去。
少女肌肤白皙，她是典型的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右边脸颊上有个梨涡，碎发遮住了那双纯净清澈的汪眼，他喉结上下滑动，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出声问道，“会折纸吗？”
“折什么？”
“爱心。”男生坦然。
她愣住了，脚下也跟着一顿，何以随也停下来看她，“怎么了？”
“呃。”宋清然抬眸看他，转念一想，他这种人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应该只是单纯的好奇吧。她拉下书包肩带，从里面拿了两张纸出来，趴在石凳上，就着附近的路灯大概裁了两个正方形。
“你看，你就这样……”
见他错的离谱，宋清然笑得不行，“你这不对，要这样。”她拿过来重新给他折了一遍，“看，这样就好了。”
月光下，女孩的声音温吞婉转，风声起，铃铛响成一片。
2008年1月1日天气晴
元旦快乐。
六月有话说：
应该都看出来了我对向风跟唐六一的剧情进行了改动，具体原因涉及到朋友的隐私就不多说了。
我后来知道了一件事，原来最初心怀鬼胎的，从来都不是只有我一个。
在这里也说一下，就是不要觉得我未征得他们同意就写了别人的隐私。关于我和他们，除了那段真挚的友谊以外，其他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编的。
还有，关于何医生，用了真名，这是事实我无可辩驳。但是在这个故事里面，我从未提及他的隐私。这故事里的很多情节都是我自己编出来的，要么就是进行过改动的。
关于漂亮这回事，可不是我自己胡说八道的哦，他真的说过我漂亮，而且就是在高二的时候。可是后来我问他的时候，他歪头想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显然是早就忘记了。
算了，看在他的钱都在我这里的份上，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