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虽然是在拥抱, 姜念舒却没感受到半分温暖。
祁时全身环绕着透骨的凉意，寒气仿佛早已深入五脏六腑。
若不是因为实打实看清楚了，姜念舒没准还以为自己正被一块巨型冰块拥在怀里。
“祁时。”她又喊了遍他的名字。
祁时也反应过来, 唯恐再抱下去会冻着她, 立时松开手, 却没有往后撤退半步。
姜念舒仰起脸：“你……”
“你好狠的心, 丢一封信就想把我打发掉。”祁时急于脱口的心声盖过了她的话语, “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是打算让我一辈子都找不到吗？
祁时苦笑出声，浑身透着颓唐。
“我不管你是谁, 从哪里来的。我只知道，我爱的人是你,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你。”他双眸紧盯姜念舒, 生怕错过一秒，这人又会从他眼前消失。
太过突然的缘故，姜念舒一时没接上话。
她对上祁时眼底投射出的落寞神色, 几度张唇都发不出声音。
终于, 抑制住揪心般的折磨, 姜念舒轻声问：“真的？”
“假的话我就去死。”祁时忙道。
姜念舒下意识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胡说！”
祁时笑了, 含糊不清地说：“好好好, 我不说了。先拿开，别冻着手。”
姜念舒转身拉他进门，抱怨道：“怎么不多穿点。”
屋里开了暖气，祁时乍一进去还有些不适应。
凭借吊灯散发出的光亮, 姜念舒这才注意到祁时现在的窘况。
头发和衣服上落满还未消融的雪片, 整张脸被冻得没有一丝血色。不仅如此，脸颊处还零星分布着几道不规则的伤口，不像是摔倒造成的。
得亏祁时模样生得好, 这些伤搁置在他脸上，分毫未影响到美感。
只是姜念舒看着实在心疼。
她当即拿了药箱和热毛巾过来，让祁时坐下。
男人乖乖听了话，凝眸端详姜念舒眉宇间的忧切。
“祁时，你怎么每次来找我都弄得这么狼狈，都不注意点形象。”姜念舒随口抱怨了句。
祁时刚脱下外套，接过她递来的厚毛毯往身上一裹：“找你都来不及，哪儿还顾得上形象。”
话虽如此，担心自己的模样吓到姜念舒，他还是小声问道：“很吓人吗？”
姜念舒摇了摇头，凑近给他擦起脸。
祁时原以为她会丢下毛巾让他自己擦，这一举动着实是在意料之外。他受宠若惊地僵住身体，动也不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姜念舒状若无意道。
“陆辞远说的。”祁时诚实地回，“说你这里有雪崩。”
闻言，姜念舒难免讶异，不过也无心去追究了。
“闭眼。”她边给毛巾过了道水，边吩咐道。
祁时按她的话照做，等待途中忍不住将心里想的尽数倾吐出来：“那份文件是程兆整理的。我刚开始的确在意小时候那人到底是谁，但绝对不是因为喜欢。”
“我心里爱的一直都是你。”
话落，很久都没得到回应。
祁时缓缓睁开双眼。
姜念舒手上拎着毛巾，抿唇注视他。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后面那几个字因不好意思启齿，姜念舒索性省略掉。
“有你存在的时候。”祁时中肯地答道。
姜念舒故作淡定地“哦”了声，不断试图上扬的唇角却出卖了她。
“你……”祁时忽而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
姜念舒：“？”
祁时小心翼翼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念舒被他这反差萌逗笑，差点站不稳。
“我也叫姜念舒，同名同姓。”
“嗯。”祁时应了声，伸手将她拽到自己腿上坐下。
姜念舒没说什么，叠好毛巾轻轻擦拭起那些伤口。
无意触碰到祁时的手臂，她才发觉到他伤的不只有脸。
“跟人打架了。”姜念舒撩开他的衣袖。
“别动。”祁时把头埋在她脖颈，“再动要忍不住了。”
“祁时，你要点脸行不行！”姜念舒气急败坏地喊。
“我这反应很正常。”祁时吻了吻她的脖子。
懒得再与他费口舌，姜念舒闭上嘴，加快速度帮他处理好伤口。
这片区域的确荒芜，左右没其他办法，她只得留祁时住下。
祁时倒也坦荡，打电话让人把物资送过来，顺道购置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然后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
几个人像得了大赦令似的，一秒都没多停留，麻溜地赶回云江。
这里房源少，姜念舒这回租的房子只带一间卧室。
念祁时受了伤的份上，她主动提出睡沙发。
纵使祁时铁了心不同意，也难抵姜念舒苦口婆心的劝说，最后勉强妥了协。
时间不早，两人洗过澡就各自准备去睡觉。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姜念舒不免困意难耐，刚一躺下就陷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糊之际感觉身体像是腾了空，接下来又被放到一片柔软之中。
姜念舒没当回事，直到伸手触摸到有温度的物体，她才猛地惊醒。
四处打量，发现是在自己房间。
姜念舒侧身暼去，只见祁时正单手撑着脑袋，怡然自得地望她。
“你不好好睡觉，抱我过来做什么？”她不满道。
祁时：“沙发睡着不舒服，我看你一直在皱眉。”
“那你还待着干吗，睡沙发去。”姜念舒把脸埋进被子。
祁时笑着把被子往下扯，一语中的道：“我受伤了。”
意思是，今天晚上就得一起睡。
姜念舒心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多个人的事，反正床够大。
可真睡起来又总觉得哪里不对，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眠。
觉察到姜念舒不停乱动，祁时探手把她捞进怀里：“乖，闭上眼睛，等会就睡着了。”
“你抱得我喘不过气。”姜念舒闷声说。
祁时往外松了松，趁这时机，姜念舒急忙逃离。
“我饿了，要吃东西。”她抱着能拖一阵是一阵的念头，打开床头灯。
正巧祁时差人送来的东西里有袋瞧上去像是装零食的，姜念舒看都没看就拿了过来。
祁时也起来了，顺手打开了灯。
姜念舒盘腿坐在床上，将购物袋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打算慢慢挑。
都是些薯片、饼干之类的，唯独压在最底下几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显得格外突兀。
姜念舒没多想，抽出一个好奇道：“这是什么？”
祁时这一天就没闲下来过，此刻困得眼皮直打架，却还是闲散地将视线投过去。
下一秒，他嘴边勾起个玩味的笑容，饶有趣味反问：“这是什么，你不知道？”
姜念舒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定睛看了眼，立马认出了这个东西。
她只觉烫手无比，胡乱将东西抛开。
不偏不倚，恰好扔到祁时身上。
“你这是，在暗示我么？”祁时装傻充愣地问道。
“才没有！”姜念舒脸烧得通红，“你别乱想。”
“那你干吗把它扔给我。”祁时不依不饶地说。
“闭嘴。”姜念舒“啧”了声，“这些人也是，买这玩意做什么。”
祁时笑而不语，心里却乐开了花。
闹过之后，姜念舒打消吃零食的心思，只想赶快将这事翻过篇去。
她将床上的东西一股脑塞回购物袋，扔到原来的位置。
可刚抛出去的小盒子还被祁时攥在手里把玩。
姜念舒轻咳了声，不管不顾地关上灯。
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祁时忽地开口叫住她：“怕我？”
对于有关面子的事，姜念舒向来不愿退让，她提高音量说：“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还不过来。”祁时嗓音暗沉，听上去莫名缱绻。
姜念舒认命地拖着步子回到床上，只占了很小一块地方。
祁时将她翻过来面向自己，而后凑上前去吻了下她的唇。
没曾想，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才将接触到就乱了呼吸。
“买都买了，要不试试。”祁时随口提道，权当过过嘴瘾。
然而姜念舒信以为真。她阖眸沉思片刻，下定决心后，毅然决然地用力吻回去。
祁时惊讶地承受她略显生涩的动作，最后的防线随之荡然无存。
他反压在上夺回主导权，向她确认：“真的可以？”
姜念舒心脏跳得飞快却仍假装淡定：“嗯。”
祁时抬起她的下巴又吻了起来，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开始解衣服。
左边的床头灯还亮着。
姜念舒颤声道：“灯，把灯关了。”
“害羞？”祁时指腹游走在她脸上，而后逐渐往下。
“快点关！”姜念舒不悦地说。
“好。”祁时轻笑，顺了她的意。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映进来，因此房间内不全然是昏黑。
姜念舒紧紧闭上眼睛，耳边是布料厮磨的窸窣动静。
随着一道撕开包装的声响在脑海中炸裂，她禁不住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别怕。”祁时温声抚慰道，“我会轻点的。”
黑暗的环境也缓解不了姜念舒的紧张，她后来还是睁开了眼睛。
透过那点光亮，她看清了祁时脸部的轮廓。
以及，他眼里的爱意，和避无可避的情欲。
姜念舒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身体也逐渐不属于自己。
眩晕之际，她听见祁时贴在自己耳边，郑重地说了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