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兴趣
其实经过舒无却这么一提醒，江寄舟模模糊糊想起来了这么件事。如果他那样算唱歌的话，那他的确在校艺术晚会前唱过歌。
高二。
“寄舟，我打算参加学校的‘校园流行歌手’大赛，你要不和我一起组对参加吧？”江寄舟的好友“三分梦想”，某天和江寄舟在学校食堂吃午饭时提议。
江寄舟蹙眉，盯着坐自己对面的男生好半响，“你在问我吗？”
好友沉默几秒，有些无语道，“周围叫寄舟，且和我认识的，还有其他人吗？”
“神志在线，挺好。”江寄舟淡淡道，放下了筷子。
好友：“……”
江寄舟是了解他好友的——他篮球打得好，唱歌好听，学习嘛，马马虎虎能过得去，为人开朗大方——他想参加校园流行歌手大赛，可以理解。
相对的，好友也是十分了解江寄舟的——他除了学习成绩比较好看，其他方面，诸如打篮球、唱歌等，都不太能拿出手。而且吧，他极其内向，极其宅，社恐属性点数蛮高。
所以江寄舟短短六个字，外加一个停顿，意思其实就很明确了：找我参加校园歌手比赛，你是不是有病？
好友的吃饭速度很快，风卷残云；江寄舟的行为处事，与他一贯相同，慢条斯理。
待江寄舟吃完饭，端起餐盘的时候，好友紧跟着也端起空餐盘。他早就吃完了，只不过在等江寄舟而已。
“真不能参加吗？我怕自己独自一个人会很紧张。”好友不死心，试图劝诱。
江寄舟表示爱莫能助，随后建议道，“或许你可以找其他人组队。”
空餐盘被放置于回收地点，发出一阵轻响。
“其他人我都找过了。”好友垂头丧气，闷闷道，“我都吃好几回闭门羹了，寄舟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嗯。”江寄舟点点头，理直气壮。
好友：“……”
虽然江寄舟很坚定地拒绝了好友同台表演的邀请，但后续“三分梦想”的练习也好，彩排也罢，江寄舟都还是无私奉献了自己的课余时间，提供了他作为听众的可贵感受。
“《你不可能知道》，你怎么会想唱这首？”首次听到这曲子，江寄舟还挑了下眉。
“好听嘛。”一向外放开朗的好友，在回答这个问题上，多多少少有些拘谨。
其实也不是说江寄舟认为他的好友不能唱这首歌，就是这歌与“三分梦想”往常唱的那些，风格大不相同。
不同，有时候反映的是一种异常，或者说，一种改变。
联想一下歌词，江寄舟隐隐推测，好友或许是春心萌动了。
在有没有暗恋这个话题上，好友不愿意详说，江寄舟自觉地没有追问。
“三分梦想”对待这次校园歌手比赛很认真，比赛前几天几乎达到了一日三四次彩排，每次都被抓去当听众的江寄舟，对这歌都快要烂熟于心。特别是副歌歌词，就算他没有刻意记忆过，他也能完完全全背出来。
比赛定在一个重点班还要上课的下午，“三分梦想”是请了假去参赛的，江寄舟提出的“去校园流行歌手大赛当观众”这种理由，没被班主任没同意，就没去成。
很幸运的是，“三分梦想”唱的那首歌，拿到了二等奖，和另外一个唱歌的女生并列。
在六中，如果能在“校园流行歌手”大赛获前三等奖，那就代表他们获得在校艺术节晚会唱歌的机会了。校艺术节，六中一般是举行两天，这两天学校不会上课，无论重点、非重点班。
“怎么办？我现在还没上台就开始手心冒汗了。”好友彩排完，和江寄舟呆在一个空的音乐教室，“我等会儿上台不会脚软得站不稳吧？”
江寄舟思考了一下那种可能性，得出一个他认为的答案：“可能。”
“诶，寄舟。”好友像是想到什么，“你不是经常参加一些竞赛吗，面对比赛前紧张焦虑什么的，你应该挺有经验吧？给我传授传授方法吧。”
江寄舟参加过几次竞赛，有些竞赛，譬如英语竞赛，它需要参赛者当众发表演讲。勉勉强强，江寄舟是比他好友多些赛前体会的。
但“赛前紧张”这种东西，江寄舟也没有很好削减的方法，但瞥向好友投来的殷切目光，江寄舟想想还是说，“深呼吸。”
好友照做，可能收效甚微吧，于是他又问：“还有其他办法吗？”
江寄舟现场瞎编的能力并没有很强，所以他并没能提供出新的花招，只能真诚道：“那就紧张着吧。”
“……”好友愣了下，而后咕咕哝哝道，“有你这么赛前支招的吗？别人不都劝别紧张、自信点的？”
江寄舟看着好友：“那我说别紧张，你就能不紧张了吗？”
好友摇头，简单直接：“不能。”
江寄舟眉毛轻挑。
所以还有说的必要吗？
“但其实，寄舟你可以逗我开心啊？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没那么紧张了。”好友赶忙补救道。
江寄舟木着一张脸，随后道，“……那你还是紧张着吧。”
“唉，不是，寄舟你就这样对你朋友的啊？”好友赶紧道，“我现在可是紧张得要死了。”
“所以呢？”江寄舟反问。
“寄舟你不是有个歌单嘛？说不定你现在唱首歌给我听，我就不紧张了。”说这话的好友，哪还有“紧张得要死”的模样？说不定要他现在上台，他还能腿不软、音不颤呢。
从好友的种种表现来看，江寄舟隐隐约约就懂了：好友他并没有很紧张。所谓的紧张，通通都是他的借口，他故意的。
也是，能在校园歌手大赛夺得二等奖的人，再紧张，唱出基础水准还是没问题的。
江寄舟看着他，“说吧。”
好友像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疑惑：“说什么？”
江寄舟平淡道：“你和谁打赌输了？输了的惩罚是什么？”
好友摸着后脑勺，哈哈一笑，本想辩解些什么，但瞧见江寄舟看过来的眼神，他还是乖乖解释了，“和棋仔打赌一周能不能拿到某个女生的语信，我输了，赌注是让你唱歌。”
江寄舟五音不全，这是班上许多人都知道的；江寄舟在“明天音乐”app有个帐号，用户名是“舟”，个人签名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他们班小部分人也知道。
闲得无聊的，经常会搜来看看，看看江寄舟最近在听什么歌，歌单里添了什么曲目，好在见面的时候用以调侃。
但因为江寄舟朋友少，为人看起来又比较高冷沉默，能正面调侃他唱功的，就只剩下他的好友——“三分梦想”了。
当然，江寄舟唱歌跑调的事能被第三个人知道，在“明天app”上的帐号能被泄露，他的好友“三分梦想”还是发挥了不可比拟的作用。
江寄舟眨了下眼，没发表意见。
“——但我不是了解你嘛，我知道这事肯定不能成，就换成其他惩罚了。”好友急忙又道。
江寄舟听完，只是发出了一个音，“哦。”
如此一闹，“三分梦想”差不多就要到后台准备了。节目安排表上，他的场次挺靠前的。江寄舟是观众，并不需要跟着去后台。
和好友告别后，江寄舟在那间空教室逗留了一小段时间，时间不长，但哼哼曲子是足够用了。
所以当时，舒无却也是在场的？江寄舟后知后觉。
独自地哼曲，这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独自跑调地哼曲，这也还成；但自认为独自跑调地哼曲，实际却被人听了去，且牢牢记了那么多年，真的没有比这更让人社死的场景了。
这大概会入选江寄舟青春期的黑历史吧。
许是自认为很丢脸的缘故吧，江寄舟并不愿在这个“他有没有在校艺术节唱过歌”的话题上逗留太久。
江寄舟不愿意详说，舒无却也就随他了。
周旅劳顿，且一路担忧，紧绷的神经只是稍稍一放松，江寄舟就控制不住捂嘴轻轻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乏。
大巴车上他不敢睡，现在大概是可以眯一下眼、休息下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寄舟倚着后座，眼睛望着舒无却，许是仍然顾忌着还有助理在场，江寄舟看过去的眼神并没有很直勾勾，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他就是悄悄瞄着。
塞了十几分钟的车流，终于舍得前行。
助理准备继续开车了，他关了音乐，瞄了眼后视镜——江寄舟枕在舒无却的肩膀上，眯着眼睛，也不知他睡得香不香。
……
【“却哥，你现在在哪？不是说在六中礼堂见吗？怎么没见到你？”】手机语音有人问他。
修长的指节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发送了一条消息：【有事耽搁，你们先不用管我了。】
【“你该不会被女生围堵了吧？需要我们去救你吗？”】语音回复道。
【舍予：没。】
【“那你究竟是有什么事耽搁？不都约好一起的？”】语音那端的人不依不饶。
就像六中的某些学生会翻墙去往七中那样，七中的学生偶尔也会来六中逛逛。这次六中有校艺术节，好些七中的学生都想过来凑热闹，看看表演。
【舍予：抱歉，因为我突然对六中的晚会表演不感兴趣了。】
【“啊？那你突然对什么感兴趣了？”】语音那端很疑惑。
六中的音乐教室，都设置有前后走廊。舒无却所处的位置刚好是后走廊，视角缘故，独自呆在教室内的男生并没有注意到他。
舒无却微微勾唇，为刚才不小心听到的那一段清唱，【舍予：唱歌跑调的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