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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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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门在身后合拢,真珠望着鸦青的天幕,拢紧斗篷,小腹一紧,她有些站立不稳地晃了下身躯,在台阶上慢慢蹲下去。

    值夜的内侍看见,忙奔下来扶她,真珠借着手臂支撑起来,神情恍惚着喃道:“应星。”

    国邸外,破阵和阿玉在灯下翘首以待,见真珠出现,迎上前伺候下马。

    “主君去了哪,叫小婢担心死了。”

    “伏将军回来什么也不说,公子正在书房见他呢。”

    看她全身湿透,阿玉将干净的斗篷披上去,破阵也忙不迭地转去书房禀告。

    真珠一言未发,敛住衣裙走到寝房前,又停下脚步吩咐阿玉,“去温一盏牛乳,兑上安神助眠的药粉。”

    雨还没有停,深夜的寒气越来越重。阿玉望了望庑廊,还没见破阵请公子过来,只好掩门往庖厨去。

    真珠有些头疼,出门时她在外面穿了挡风的莲蓬衣,眼下淋了雨,莲蓬衣和外袍都泡湿了,里面的衣裳只有一点点潮意,不至于着凉,却有一种头重脚轻之感。

    自她暗中停药,这身子非但没见好,反而越见虚弱。她抚着腕上掐痕,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凝结,隐隐发疼。当时毫无察觉。

    看着深浅不一的口子,元妥产子时的恐怖情形清晰涌现……手滑至下腹,不禁想起她生应星时,也是九死一生。

    就算那样拼了命的,生恩也比不上庞嫣的养恩。

    真珠苦涩一笑,搬下那面青铜芙蓉镜,对镜除去湿黏的衣衫。

    衣裙褪尽后,苍白的躯体映在镜中,她瘦了。因为有身的缘故,她胃口一直不佳,连肚子凸起的部分也不甚明显。

    真珠捂住脸,眼泪从指缝缓缓淌出,身上骤然一暖,宽大的外袍落在肩上,遮住了身体。真珠受惊地从掌中抬起脸,在镜中窥着兰重益的面孔,“公子!”

    一双手臂环过她胸前,掩拢衣袍,将她抱在怀里。

    “你吓死我了。”他埋进她的颈窝,嗓音颤栗,连身体也跟着轻微发抖。

    “我这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她转身想要看他,兰重益却按住她的肩。

    二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面向铜镜安静坐着,谁也没再说话,但对方要说什么好像都能猜到。

    “怕你出事,怕得不知如何。兰重益不是神,他只是凡世俗人,有贪恋畏惧之事,也怕生老和病死。”

    兰重益仍埋在她潮湿的发间,即使看不见脸,真珠也知道他哭了。

    “什么生老病死,在真珠心里,公子一定会长命百岁,永享康泰。”真珠按住他的手背。

    兰重益扯过巾帕,将湿重的发拢在一块拭干。她淋了雨,浑身上下冰得没有半点温度。听伏辛说,他们和对方发生激斗。

    怕她受伤隐瞒,他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除腕部有伤以外其余都完好。他虽然生气,到底没忍责备她行事鲁莽,拿药膏来涂上,轻轻吹了吹,问她还疼不疼。

    真珠晃着头,沦陷在他柔软的目光里,再也忍不住,用力投到他怀中,“公子对我这般好,真珠舍不得离开怎么办,往后倒叫真珠一个人孤苦伶仃,肝肠寸断。公子若真的爱护真珠,将来定要让真珠先行一步。”

    兰重益柔声道:“好,百年之后让你一步,让我来忍受孤苦。”

    他抱她去榻上,真珠埋在怀里,默默把眼泪蹭在兰重益的衣襟上。

    兰重益扯过被褥将她裹住,然后径直去了浴房,才发现胸前衣襟那处湿了一大片,是发上雨水侵湿的,可能还有她的眼泪和流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洗浴出来,阿玉端着食案到了寝房外。兰重益交代她把食案给自己。

    阿玉道:“主君吩咐在牛乳中放了安神的药,公子习惯试温,勿要尝试。”

    兰重益神情一滞,“退下吧。”阿玉应声下去。

    “等等。”

    听公子唤住她,阿玉转回来。

    兰重益思量片刻,“主君明日若有异常,你过来唤我。记住,一定要唤醒我。”

    阿玉瞪着眸子,还没理解其中意思,兰重益已推门而入。

    真珠缩在褥子里,只露出一张脸,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兰重益把瓶中的牛乳缓缓注入玉碗,向她走来。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兰重益用勺搅动牛乳,抬眼看她。

    真珠被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盯得发毛,“没有。”

    兰重益舀了一勺递到唇边,还有些烫。在真珠期待的眼神下,他喝了一口,微蹙了下眉,勾唇道:“要我喂你喝么?”

    “我自己来。”真珠端过碗,犹豫着凑到碗沿,牛乳沾到了嘴皮,奶香诱人。

    真珠迟疑道:“公子,能给我两颗蜜枣吗?牛乳有些腥。”

    兰重益心中暗叹,看她两眼,还是起身去拿蜜枣。

    她平日就离不得那些蜜枣甜食,阿玉都收拾在几笼箱箧,颇为壮观,也很好找。

    兰重益进来时,真珠垂头丧气地坐在那,碗搁在几上,牛乳果然一滴不剩。

    她动作倒是快。兰重益装作不知道,递上蜜枣。

    真珠囫囵吃了,想着心事,裹着被褥滚进榻内,她能感应到兰重益在她身侧和衣躺下,炙热的呼吸轻撩在后颈。

    不是不信兰重益,她只是不想他卷入其中。自己已经无法脱身,何苦再牵连他进来。

    她虽然决意从庞嫣手中拿回自己的权柄,却没有万分把握能活着回到临江,也没有把握不累及身边的人。同昌病薨,庆阳离京,沛王身陷险境……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全都指向帝女,而下一个就会轮到她。

    还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到她身上?她不敢想,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熟悉的面孔。三姊满是伤痕的脸,九娣绝望的脸,四姊愤恨难诉的脸,她们的脸重叠在一起,变成了元玮和阳阿。

    身畔的呼吸渐渐平缓,真珠拭去脸上的泪珠,转头注视着黑暗里的俊容,即便看不清,她也能在心里描摹公子的模样。

    看了一阵,她披衣下榻,摸索着走到外间点上灯烛,听着潇潇雨声,写好书信。

    “殿下?”阿玉在外叩门。她看见灯亮了,过来听吩咐。

    见没人应,准备进去看看,格扇便打开了。

    真珠道:“传伏辛、庞泽、孟纠到客室来。”

    …

    外面的天还黑着,细细密密的雨飘在屋顶,国邸上下通明,周围却没有一点灯火,连不远的宫殿群也黑黢黢一片。

    三人踩着潮湿来,真珠早已坐好,还像往常,穿一件织绣鹤纹的艳丽褒衣,长发束在脑后。她双手揣在袍袖中,看着伏辛,“沛王如何了?”

    伏辛回道:“已将沛王安全转出,主君放心。”

    真珠点头,“密卫先不要召回,等惠恩回京再撤。眼下,孤另有一件事。”

    屋内安静下来,只听见庑廊下宫人们纷杂的脚步声。真珠默了片刻,才道:“开城后孤要前往长郡,公子不会同行,你们将行装收拾妥当,天亮后同他返回黎阳。大概等他知道此事已在返乡途中。”

    停顿了一下,她向阿玉招手。阿玉膝行上去,哽咽道:“请让小婢同主君一同前往。”

    真珠只把一只漆盒推过去,“公子醒来后你把这封书信给他。”

    阿玉犹疑着捧过盒子,声音打颤,“主君去长郡的事真的不当面告知公子?”

    真珠摇头,沉默了一瞬,看向孟纠,“你以前跟着孤,后又侍奉公子。今后你就跟在他身边吧。”

    孟纠领命,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环顾四周,视线停留在庞泽脸上,抚向腰带的手滞住。

    庞泽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几步。

    真珠道:“你留在我身边也无用,不如回到临江为贵嫔效力,如她宽容大度,看在庞氏血脉的份上留你一命,便辞退侍卫一职,带着老母离开庞家。”

    庞泽嗫嚅着说不出话,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将沉悒十几年的他抛上云端,下一刻又猛然坠落,跌回了现实。

    “孤离开临江时和你说过,若能平安回去,必将手刃庞族,而你,也不能幸免。”

    庞泽有点透不过气。她一如既往地尖锐,让人难以靠近,曾经的任性中多了忖量和深思,无需刀剑,她每一句伤人的话都是一把上好的利刃,足以杀死自己。

    笨口拙舌的庞泽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众目睽睽下,竟是未语泪先流。

    不过片刻,肃静的里中响起更声,一慢三快,四更已至。

    国邸的宫仆们着手收拾行装,整个庑廊只闻仓促奔走的脚步和搬运行装的声响。

    庞泽独自坐了许久,出来时,伏辛站在廊下,双目盯着中庭逐渐露出的轮廓。

    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伏辛转过身,注视着一脸神伤的少年人,不禁宽慰道:“主君的话,庞郎无需放在心上。”

    这个少年初涉人世,阅历还太少,被主君一番激烈的言辞中伤,势必有所不平。

    “我毕竟是贵嫔遣派的,又是庞家的人,主君心存戒心自是应该。”庞泽走到廊檐下,瓦当滴落下来的檐水淌在他的面颊,他却浑然不觉。

    伏辛抱剑在胸前,脸上没什么表情,“主君对众人向来如此,包括常年跟在身边的破阵和阿玉。庞郎君正在经历的不过是我们的曾经,当你知道主君是在何种繁难的境况下成长,就会明白,她只是习惯地防备身边人,毕竟,连她的生母都曾谋害过她的性命。”

    庞泽倒抽了一口气。

    伏辛继续道:“主君性格虽古怪,却是难得的重情重义。正是如此,临江老臣不离不弃,始终不曾想过放弃。主君对你的疏离陌生,不过是因为你还不足以让她放下戒心。”

    “我不知道这些……”庞泽有些落寞地摇摇头。

    伏辛没再继续往下说。

    两人并肩站到廊前的阑干处,望着如墨的夜幕,各想各的心事。见一众随臣簇拥着主君从屋内出来,向中门走去,两人才紧跟上前。

    真珠坐在马上,遥遥注视诸位。

    一名随臣道:“主君保重。”

    真珠按住缰绳,“那就劳烦诸卿早晚馨香祷祝。”

    随臣拱袖纳头。

    真珠并未直接出城,她先到宫门处拿到接任的状令,然后带上宫使一路驰向城外。

    提前开启的城门前有皇帝遣派的官员在那等候,真珠看见也不下马,只等他自己上来说话。

    遣官上前道:“陛下担心大王辛劳,特派一人督查协助。”

    专派一人监视,果然有心,“劳陛下挂心。他现在何处?”真珠左右探寻,不见有人来拜见。

    “在四更前就已经出发了,走完官道就到长郡,届时她会和大王见面。”

    真珠心中冷嗤,好大架子的督查官。

    她也懒得多言,策马上路。十几匹骏马随她拐上官道,跑了数里路,再回头望,已经完全看不见临安的城门,只有一条流向城中的河。

    眼里见了雾气,真珠举起袖子拭了把脸,两腮被略粗的衣料磨得绯红。伏辛上来询问,她只说风沙迷了眼睛。

    不过晨间的雾气真是大,真珠还是走一路歇一路,宫使着急,催她加紧赶路勿要误了时辰。

    忽又听伏辛道:“前面有人。”

    真珠一惊,只见朦胧雾气中,有人勒马遥遥而来,身后模模糊糊现出一个青年的身影。真珠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

    阿玉根本没有……

    “下马!”

    真珠抖了一下,兰重益吼起人来和她君父如出一辙,让人心里直发毛。

    见她根本没有自觉性,兰重益飞身下马,冷着脸朝她大步走来。

    他一定是看了她留的书信。真珠牙齿发寒,紧到胸口发疼。她从来没见过公子这幅模样,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

    她反应过来,扬起鞭子,催马要走,兰重益眼疾手快地揪住马环,怒不可遏道:“你不就是要去长郡。”

    他眼底赤红得吓人。

    真珠眼泪滚出来,“我、我……”

    知道躲不过,她慢吞吞地爬马下来,慌神到怎么也够不到马镫。兰重益正在气头上,也不管她,等她自己下了马,便扯了她死拖硬拽地拽到一旁,抖开一张绢帛。

    “主君能否亲口告知臣,这什么鬼东西?”

    真珠心虚地瞄了眼,咕哝道:“上面不都写着呢么。”字字如狗刨,亏得公子认出来。

    “昨夜我问你是不是有话说,你只想着如何将我如何推开。我好像不止一次对你说过,不要独自承受。主君年纪不小了,为何做事还这般任性妄为……”

    看她一直掉眼泪,兰重益心软了几分,“跟我回去,此事我会向陛下解释清楚。请命去长郡也该是我,而不是主君。”说罢大力抓过她手腕。

    “兰重益,我不回去。”她去掰腕上的手指,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我不能去,四姊会死的。”

    “元真珠!我也会死的。”

    真珠停止挣扎,一时忘了受过伤的手腕还攥在兰重益手中。

    兰重益只觉得气血都涌上了头,愤怒占据全部思想,容不得他迟疑,“你做到如此地步怎不令我寒心,我哪点不合你意,你竟向陛下请求与我和离。”

    阿玉将书信交予他,上面每一句话都是绝情绝意,让他恨不能快点追上她,将她掐死。

    如今她站在面前,他没能忍心将她掐死,至多把自己气死。

    “公子,你回黎阳吧,别再因为我滞留临安。你本该是天上的鹓凤,不应如云雀困在临安一隅。”

    兰重益神色一黯,真珠近乎乞求,“别问我了,我不会说,长郡我一定要去。”

    她缓缓蹲下身去,眉头拧在一块,似乎承受着极大的苦痛。

    兰重益要扶她起来,真珠躲开了,“不是让你走,怎还在这里。”继而大哭起来。她下定了决心要推开他,可是要如何才能断绝关系。

    “好好,我这就回去收拾回黎阳。你先让我瞧瞧怎么回事好吗?”

    清晨雾气大,又有春寒,她痼疾仍在,昨夜又淋雨,难免有寒露侵入身体。

    真珠有所动摇,考虑是不是可以和公子同进退,但她此时非常清醒。接二连三发生的争权阴谋恍如昨日,命运的未知让她一度迷茫,甚至抑制不住地惧怕,害怕历史重演。

    两人僵持了一会,见她根本没有要起身,也没有让他查看的意思,兰重益知道她是铁了心要赶自己走,心里又气又疼,一拂袖子走开了。

    见公子独自出来,伏辛诧异不已。

    兰重益站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好好照看主君,千万别让她骑马。”心有留恋地回望那处,翻身上马。

    对面河堤上的柳树还无青葱绿意,人离去,如何再折柳相赠。

    真珠伫立在土丘上,浑身瘆凉,仿佛失了某件极重要的东西。

    这一世,兰重益是她的软肋,杀不得,恨不得,舍不得他卷入永无休止的权斗风波,只能如此决绝,不可理喻地离弃,分道扬镳。

    一天的奔袭,真珠到长郡,兰重益也离开了临安。

    这一路,兰重益一直想着这件事。她为了不让自己受牵连,连和离书都备妥。到底是什么事会令她如此心神不安,非要把身边的人都驱离身旁才肯放心。

    “可恶。”兰重益捶了下马鞍。他竟说走就走了,撒手将她丢在那儿不管不顾。况且很可能她已怀有身孕。

    见他愁眉,孟纠拨马上来,“殿下怎么了?”

    “去附近找间客邸,准备长宿。”兰重益一边吩咐一边下马。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绝不能一走了之。

    安排在客邸住下,孟俊莱便接到密卫的飞书,是有关沛王的消息。

    自临江王接任后,惠恩撤出长郡,马不停蹄地赶回临安,如今一家人团聚,陛下也降旨令沛王夫妇两日后起程就藩。沛王请兰重益在长亭一见,有要事相告。

    离京时,元妥轻衣简从,无人相送,相比往日风光,不免寥落了些。但在经历一场是是非非,权势纷争后,如今夫婿无事,娇儿在侧,本就淡薄名利的她愈发不在意这些虚表的东西,只盼去了沛国再无琐事羁绊。

    到了长亭,惠恩先行下车到长亭中布置坐席,尚在月子不能受风的元妥抱了小儿仍坐车内。

    “兰公子离开已有几日,看到信也未必赶得过来。”惠恩翘首看向远处,路尽仍没有半点人马踪影。

    元妥挑起帷裳,“会来的。公子仁义,断不会舍下真珠独去求生。”

    惠恩点头,他此番能回来全靠真珠相助,否则和妻儿再难见面,况且妻儿性命也是她倾力搭救,对此他万分感激,“希望六娣此行平安无事。”

    对上元妥的视线,眼圈又是一红,“难为殿下了,刚逢生产便要长途跋涉。”

    “我们一家能团聚已属不易,说什么为难不为难。”元妥笑了笑。

    “公子来了。”家僮道。

    两人一同朝前方看去。兰重益止了随从,独自向他们走过来。

    惠恩迎上,元妥也将儿子交予乳媪,戴上风帽,整好裙裳下来。

    刚至他面前,惠恩便屈膝拜下去,“六娣和公子的大恩如同再造,无以为报,请先受惠恩一拜。”

    “你我同辈,这等大礼如何受得。”兰重益托住他双臂。

    元妥又跪拜上来,“公子当受。真珠施恩多次,大恩没齿难忘。今临行在即,他日相见不知又是何年,还请公子受我夫妇一拜,否则元妥心中难安。”说完敛首下去。

    行了这礼,兰重益扶了夫妇起来。几人走到长亭内,坐下聊叙。

    元妥道:“我也才得知六娣意欲和公子和离……此事全因我而起。但公子理应相信真珠,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亦如我多年来不得不委曲求全。”

    兰重益看着她。元妥掩面道:“公子恐怕不知,诸公主接连遭遇不测,其实不是巧合。有三姊侍女作证,三姊的暴毙实际是朝堂权宦掩饰罪孽的伎俩,背后有徐家操作,少不了一贯伪善的徐后助力。当年三姊威信深入民心,绝轮不到今上登极,于是他们趁三姊赴北痛下杀手。”

    “他们眼里只有巍巍王权,丝毫不顾大晋国运和公主血统。时至今日,肆意戕害帝女的罪恶仍不能昭示天下,若要澄清三姊死因,必然要与今上乃至整个徐氏为敌。”

    “徐皇后策划已久,三姊、庆阳、包括我,都不是意外……”

    元妥抬起脸,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滔天愠怒,“真珠害怕的也许正是我担惊受怕的,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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