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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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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几近明净,天高云阔,院中透着春意徐徐而来的气息。

    崔圆圆小心翼翼地跟着枕清,又偷偷上前打量却步,最后轻声问道:“姐姐,你真是和陈司记一起教公主的先生呀,好厉害。”

    枕清觉得崔圆圆把她和陈绵京放在一起,不太合适的,她在宫中既身无要职,也没有官位可称,就连入这个宫门,都不太正式。

    耳边的人还在讲话,枕清耐心听着。

    “我偷了一些些糕点,枕姐姐别去告发我呀,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崔圆圆睁大眼睛,殷勤又诚恳地跟枕清如是说道。

    “还敢有下次?”枕清站定,清丽的眸子低垂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身份的原因,枕清眸光冷淡,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态瞬间显露,让崔圆圆不自觉一哆嗦,连忙摇摇头道:“没有下次没有下次,这次不敢了。”

    偷窃之事在哪里都讳莫如深,在这皇宫之中更是如此,即便偷的是糕点这些吃食,也不应当。

    枕清自觉不是一个多管闲事之人,可这姑娘着实讨喜可爱,若是她姐姐还在,不知道是不是也会有这般模样出现,但现在的她和公主一样,被囚禁在此地,无法前去寻找真相,只能静观其变。

    崔圆圆见枕清不言不语,紧张地扯了扯枕清的袖子,整个小脸贴上前来,小声又委屈道:“枕姐姐,你别生气,我不偷了,真不偷了,别不理我呀。”

    笑颜如花的脸蛋因为害怕和担忧,两处秀眉轻轻一皱,微红的唇瓣紧抿,可怜又好笑。

    枕清装作没消气的样子,伸手推开她的脑袋,神情淡淡,她说:“我要去祠堂了。”

    崔圆圆松开枕清,乖乖点头应道:“好,枕姐姐我等你。”

    这几日来,枕清和罗乐绮一直待在祠堂,前几日是陈绵京来给公主讲学,多半为女戒和律例,枕清在侧旁听,她发现陈绵京对女戒讲解敷衍至极,不知是不是因为公主在睡觉的缘故,所以讲学也没那么尽心尽力。

    这处地方偏僻又安静,不自觉地想到了江府中的书阁,里面书籍种类极多,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女戒。

    又因考试在前,她前去书铺买了本女戒,想多加了解,可惜前本南疆蛊虫未看完,那本女戒被搁在桌案上迟迟未看。

    那日江诉回府回得早,那双平静温和的眸子扫了一眼桌案,眸中闪过一丝嫌厌,枕清抬眼的那一瞬间,只见江诉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露出一截手腕,将那本女戒握在手中。在后一瞬间,他手中那本书,从书阁内飞了出去,躺在雨后未干的泥地里。

    那本书买来不到三个时辰,便被江诉扔了出去,这也是枕清第一次看到江诉的失态之举。

    可更让她震惊的是,极为爱书的江诉,居然会把书从内阁甩到了院中泥潭里,这本书俨然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江诉见她在愣怔片刻,慢条斯理地拢了拢手腕袖口,压下眼底横生的嫌恶,眼里携着波澜不惊般的浅浅笑意,声音如往常般温和。他说:“不是所有的书都是好书,这是糟粕,不必去记。”

    当下流行的思想,被江诉说成了糟粕,枕清不知其中细节,只是轻轻点头,可好奇心驱使的她再次去看了女戒,发现里面三从四德的思想道德捆缚,极致可笑。

    真像江诉所说的那样,是糟粕,也不必去记。

    彼时的她没心思去听女戒,看着罗乐绮睡得香,她也跟着睡着了,最后人都走了,还是罗乐绮叫她醒来。

    原本还有余霞佩来讲解的部分,经那件事后,全都没有了,就连人也不曾来过,似乎真映照了公主的那句,太后不是真心想罚她,而是给外人做样子罢了。

    今日陈绵京不会来,倒是同枕清交代她给公主讲解琴棋书画,可她自觉自己的琴棋诗画也不算好。陈绵京许是看透了她,又同她说让公主抄写女戒也是可以的。

    顺着遗留的冬风踏入祠堂,罗乐绮一见到她手中女戒,只是轻轻扬眉,并未言语。

    枕清本就没想着公主会去抄写,她最终把那本女戒丢在一旁没去理会,这几日和公主一直相安无事,并没多想,自顾自地开始抄写文章。

    罗乐绮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枕清出声说什么,加之这里无聊得很,她略有烦躁地在桌案上扣了两声,枕清置若罔闻。

    一炷香后,罗乐绮伸手去拿那本女戒,发现里面的内容居然是空白的,她顿时弯了弯唇,扔在了枕清的手边。

    “胆子可真大啊。”罗乐绮居高临下地看枕清,“这处祠堂以前有很多女戒,现在一本都没了,你猜是谁扔的?”

    “江大人。”枕清说。

    罗乐绮顿时诧异,她审视枕清,随后微微眯眼道:“是因为他也扔过你的女戒吗?”

    “是。”

    枕清会猜测是江诉不是这个原因,而是罗乐绮围绕着她说话,很多次都有意无意地去提及江诉,倒不是她能猜测的有多准。

    罗乐绮别有深意般看了眼枕清,悠悠道:“江大人可真是圣人心啊,解救女子于水火之中。”

    话里间的嘲讽意味太过重了,枕清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罗乐绮,继而如未听到一般低头写东西。

    罗乐绮见此模样,轻呵一声。

    她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枕清,既有江诉的,也有禹王的,还有另一个人的。

    “喂。”罗乐绮朝枕清喊了一声,见枕清朝自己看了过来,问她,“听说你之前是禹王府中的人,怎么突然就跟了江诉?你两是在禹王府中看对了眼,一见倾心了?”

    “没有。”枕清看罗乐绮这模样,便知道她揣着很多话很想问自己。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也摸清楚了公主有话说话,不拐弯抹角的脾性,如果有什么问题,非要刨根问底,知道个清楚。

    这样的脾性和上一世的她很像,却又没那么地相像,因为她的运气没有公主这般好,无法养成如此不拘形迹、随心所欲的模样。

    枕清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她一般是看人,适时地表现出自己的模样,俗称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又或者是对方是什么样子,她多半也会学着对方的模样,就好比应钰、齐离弦,又许是江诉。

    “公主有话就直说吧。”枕清搁下手中墨汁干透了的毛笔,“我若是愿意或知道的,我便回答。”

    罗乐绮垂下眼,神情有微妙的审视意味,她突自乐了,笑说:“行啊,我也不白占你这个便宜,你告诉的东西让我满意,我也会用你满意的东西作为交换。”

    说完,她伸出一根手指头,道:“第一个问题,你现在还忠心禹王吗,又或者和他还有联络吗?”

    “没有,我和禹王既无主仆关系,也没利益往来,自然不会忠心于他,更不会有联络。”枕清回答的干脆又利落。

    这个回复也让罗乐绮心里舒坦了,枕清是江诉的人,罗乐绮也不会怀疑江诉这么笨,会把不靠谱的人留在身边,至于说的话,不像是假的,她也信了。

    伸出第二根手指,罗乐绮问:“你在禹王府中,可曾听到过柳径途这个人,或者你们之前认识吗?”

    柳径途吗?

    枕清不知道这个人,她在禹王府中见到的男子很少,除了张宣晟和周犹,她不再记得其他男子,所有的了解和认识都是那么地浅显又苍白。

    枕清说:“没有。”

    罗乐绮抿了抿,像是毫无意外般笑了,她继续道:“那么第三个问题,你和江诉是什么关系,又或者是,你喜欢江诉吗?”

    罗乐绮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清脆的鸟儿打开歌喉,灵灵脆响,又如同魅惑的妖物,引得人阵阵发酥,似在下一刻就能动手勾了人的性命。

    似乎回到了初见的那天,马车上的声音和此时相差无几,枕清顿了顿错乱的气息。

    又牵扯到了江诉,仿佛是一个逃不过的牢笼,她不免轻扯了嘴角,从跟了江诉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明白自己避不了。

    枕清掀起颤抖的睫毛,眸子深深浅浅,最后直直地望进了罗乐绮的眼中,倒映出一脸平静无波的自己,她弯唇道:“没有关系,还有,我不想回答。”

    不想回答。

    这句话同旁人说倒也没什么,可这人是公主,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人脑袋落地的公主,若是被别人听到,不知道要心惊胆战多少回。

    不过罗乐绮心情挺好,听到这话也只是轻轻一笑,没有任何的责怪之意,反正她已经问到了自己想要的事情,至于最后一个,知道与否,都与她没多大关系。

    不过看这个样子与情形,枕清对江诉应该有点意思,也有可能欲盖弥彰。

    不太在意的罗乐绮很大方的许了枕清两个愿望,她提前说清楚,如果问到她不想回答的东西,或者是太难的事情,一律不允。

    枕清认真思考片刻,点了点头问:“那我现在就可以说了吗?”

    罗乐绮应允。

    枕清说:“我想去翰林院。”

    罗乐绮脱口而出:“你想去当官啊?”

    官职这件事肯定不能乱应允,不然坏了规章制度,在哪处都会暗自受排挤,铁定是待不下去的,更何况枕清还是个女子,难不成要女扮男装,不妥不妥。

    还在思索着的罗乐绮被枕清的话打断,枕清说:“没有,我只是想去看一些藏书,以及登记的名册罢了。”

    “这个啊,允了,不过得要等我解了这禁闭。”罗乐绮说。

    枕清在江府都熬了几月,不在乎这一月,她道好。

    提笔之后,又抬头说:“我想要每日都来一盘映月糕铺里的芙蓉糕。”

    “映月糕铺在宫外吗?”

    “是,我嘴馋。”

    “允了。”

    末了,罗月绮有些好笑道:“给你这么大的便宜,你就选了这么两样东西,怎么不求点金银珠宝,或者是在你危难关头救你一命呢?”

    枕清认真思索道:“这两件事,是目前为止,我觉得是最好的两件事,公主就算给了我金银珠宝,我在公主这里也难以施展使用,至于救命这件事,如果真的出了大事,大抵是公主也救不了的程度。”

    罗月绮不置可否地轻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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