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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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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料峭,冷意渗骨。

    阿之奎的事情还在调查中,迟迟不敢下定论,而齐离弦还未从牢房中出来,只说有关人等都要一一排查。

    甚至张宣晟因为阿之奎大婚那日去过,也被盘问了一番。

    刚过一场病枕清的身体初好,她有些不太放心齐离弦,走进屋内,挑挑拣拣,最终拿了件金丝织锦外袍。

    她初入江府的衣服不多,许多都是入府后慢慢置入,在此期间,她没有出过一两银子,皆由江诉一手操办。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江诉对她比对自己还要好,她的衣服甚至比江诉的还要多。

    但枕清知道,江诉并不喜欢她。

    到现在留着她,或许真的只是为了她能入宫,她有时能察觉到,江诉比她更想让自己步入宫门,却不单单是枕灵那件事。

    这些月来,江诉对她从来都是有问就答,对于任何事都没有防备着她,问之就答之,极为坦诚。

    面对阿之奎这件事,他们已然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她真坏着心思把这件事抖出去,江诉官职会不保,可他还是为了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那她对江诉又是什么感觉?

    枕清不由抓紧衣料,被旋出一个布褶,她缓缓低垂视线,跟着影子走出房门外。

    江诉恰巧迎面而来,身上未褪去的官袍蹭着江诉,添几许气质。

    彼时初春的微光并不和暖,即使洒在人的身上,也感受不到一点热意,就好像是只能看见光,光也照在了她的身上,她却感知到不到真实的温暖。

    她好似知道她对江诉的感觉了,便是如此模样。

    还是不真实。

    是她觉得这么好的江诉不真实,为了她不计后果的江诉不真实,或许是因为她没见过这样的人,这样思想的人,所以她觉得江诉不真实。

    她也会怕,在突然的某一天,某一瞬间,江诉便不是这样的江诉了。

    江诉此时背着光行路,背脊一如既往的挺拔,犹是霜雪姿,官袍随着他的步履微动,恍若脚踩春光,迎着盎然春风朝她走来,整个人卷进了春意画卷之中。

    枕清站在门扉处,目光游神后落在他身上,未要走的意思。江诉刚下朝,觉得身上多风尘,独见此模样,他站离两步远的位置。

    少顷,江诉温声问道:“在想什么?”

    枕清失神的双眸回转,清丽的眼眸漾起笑意,她说:“大人。”

    听多了这两字,以为是枕清在喊他,“嗯?怎么了?”

    枕清说:“我在想大人。”

    小院的梅花妥协着风零落,在泄露的春光内飘飘漾漾,波动细小的涟漪,最后点缀于幽伏的野草之上。

    彼时的脑海中的声音适时响起。

    【攻略系统】:“时隔多日,我终于出来了!这该死的bug终于修好了。”

    【攻略系统】:“咦?宿主心脏怎么停了?”

    【攻略系统】:“女配好感度加20,女配好感度加10,女配合计女配好感度为11,请宿主再接再厉。”

    江诉尽力去忽略脑中的系统,恢复一贯的温柔,他笑说:“是在想怎么骂我吗?”

    枕清弯了弯眉眼,摇摇头说:“我可不敢,我只是在想大人什么时候下朝回来,世人常以心想事成来宽慰自己,我看也不尽然,我想大人,一抬眼就看到了。”

    “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好了?”江诉笑问。

    从一开始,枕清小心翼翼在府中打量各处都被江诉看在眼里,到现在两人能开上玩笑,无疑不是巨大的变化。

    似院中那株寒梅一般,从开始的未有苗头,到前月的含苞,这几日的绽放飘零,经历的是刺骨凛冽的寒风,而非轻柔和煦的春风。

    而他们也过了一个寒冬。

    枕清让开自己所挡的位置,也跟着笑说:“还不是大人好,倘若换作别人,我万是不敢这样的。”

    这话不假,换作其他人,定是没有江诉这般不按照规矩。

    江诉没有接这话,见她手中拿着一件外袍,“这是去给齐离弦的?”

    见枕清点头,江诉又说:“牢狱中照不到光,有几许阴冷,你身子尚好,一同走吧。”

    枕清看江诉偏身,疑惑问道:“大人不去换一身衣裳吗?”

    “不用。”江诉瞧了眼她的衣裳,“倒是你,怎么还穿得那么薄?”

    “不薄了,再穿的话,就要裹成球,寸步难行了。”枕清怕江诉不信,抖了抖外袍证实,“很厚的。”

    江诉等枕清走到她身侧说:“太瘦了。”

    这个枕清无力反驳,她前阵子胃口不好,不是灌米汤,便是喝苦药。

    不过江诉除了第一次喂过她后,之后都只是把药放在桌上,连带着几颗蜜枣也放在一旁。

    可她一颗也没有吃。

    京城的牢房有两处,一处是执行死囚犯的,而另一处只是关押。

    关押的牢房距离江府很远,车夫拉来了马车。

    待枕清走上马车内,江诉似才想到什么,问说:“昨日你去谢府,走得是三里官道吗?”

    枕清坐在一旁,和后进来的江诉相互而视,她小心问:“我走的是官道,别的道路太过坑洼,不免有些崎岖颠簸,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诉想来还是有些头疼,他同枕清说:“昨日大长公主也走的官道,发生了一件的事情,今日不少朝臣上奏,闹得颇有些厉害。”

    枕清留意到江诉的神情,她低声说:“昨日那事,我恰巧见到了,我不太清楚大长公主的为人,但我觉得这件事,大长公主未免有些太过了,也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好好的两条人命说没就没,换做是谁,都没那么容易释怀。

    枕清又轻声问:“那大长公主的事情,又是如何处理的?”

    “禹王联合上书,勒令将公主身边的男宠赐死,再将公主贬为庶人。”江诉掀开一角帘子,又轻轻落下说,“但有太后娘娘坐镇压制住,这事不太可能,禹王也无可奈何,但禹王党派对于这件事终归是不满意,最后也只是下令关公主一月禁闭,抄写一月的女则,草草了结。”

    枕清说:“这件事也牵扯不到大人,那大人为何这般头疼?”

    江诉瞧了一眼枕清,不忍道:“让公主抄女则的师傅还未找到,太后娘娘听谢仲铉说你本事极好,不仅会医术,还懂南疆蛊虫。”

    天崩地裂。

    总不能让她去公主那吧。

    现在不是江诉头疼了,而是枕清她自己开始头疼了。她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总不能得公主一句轻飘飘的赐死吧。

    枕清对谢仲铉已然无言以对,她忍着无奈道:“大人,总不会真让我去教公主吧。”

    “没有,只是让你去辅助宫中的嬷嬷,一同去大长公主府中。”江诉宽慰道,“经过昨日一遭,大长公主大抵不会那般蔑视礼数,理应会收敛一些。”

    收敛一些……

    一些么?

    可这跟进龙潭虎穴有什么不同。

    这比昨日听到大长公主同侍卫说,我们这是在白日宣淫更为可怕。

    事到如今,枕清也只能认命了,她问:“那何时要去?”

    江诉道:“还未定下来,先不用着急。”

    枕清还沉浸在初遇公主那次,江诉略有自责,“这事也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走这么一遭,但也不必太过担忧,她会如此做,只是因和禹王不和。”

    闻言一愣的枕清,她不解道:“大人为何这么说?”

    江诉解释说:“长公主曾经喜欢过一个人,被禹王间接害死了,所以遇到禹王的事情,多少会有些不理智。”

    这件事情,枕清并不知道内情,可她也在禹王府中待过,那么大长公主会不会因此,对她也有些不喜欢。

    也没同枕清细说细枝末节,今日朝中有不少的变动,江诉又说:“再过几日后,我也要动身去沧州了,到时你若有什么危险,我也无法立即回到京城帮你,还望你自行多加小心。”

    “大人为何要去沧州?沧州今年正临干旱,冬日冰寒刚过,收成不好,据说派去很多朝中大人也是无功而返。”

    枕清实在想不到江诉为何会去那样的地方,对于大臣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如果无功而返,只能说明大人的能力不行,届时又会被诟病。

    如果运气好,本事好,给解决好了,那么以后有任何不好的事情,都会推脱给江诉,直到哪一天失败了,那么他也被人落下闲言碎语。

    人难做,好有人说,坏亦有人说。有些人难以记住别人的好,却常常挂着别人的坏。

    遥遥回想上一世,江诉没有发生这种事情,枕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让江诉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这样的事情,也能说明江诉没有靠山,又或者是被人推上去的。

    枕清悄声问:“大人这是在朝中得罪人了?”

    江诉有些意外,他轻声:“嗯。”

    枕清小心翼翼地问:“谁啊?”

    江诉见她这样,颇有些想笑,他也切切实实的笑了,也小声回:“太后娘娘。”

    “!!!”

    枕清私觉完了,谁人不知太后娘娘的弟弟,是威武大将军,掌着数十万的精兵,朝中还有各列文武官为其站队。

    “为何?”枕清声音带着担忧,又猜测问,“是因为谢仲铉吗?还是因为其他人,我觉得大人不像是会撞在太后娘娘的怒火上。”

    “瞧你还是挺担心我的,枕姑娘无需担心我,我反倒不太放心你。”江诉失笑,“好在我和大长公主有一两交情,至于朝中个中事情,无非就是我猜猜你,你猜猜我,我算计你,你也算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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