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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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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诉闻言注视枕清,他神色凛然,突生些许不好的感觉:“你可有事?”

    枕清神色淡然摇头,仿佛今日天塌了下来,都能面不改色。

    好像这件事在她心中沾不上半分位置,又或者是她本就想到她现如今的处境。

    枕清闭了闭眼,道:“阿之奎想在大启境内金蟾脱壳,他在街道巷口堵我,想让我利用大人,可我不想骗大人,如果大人不愿,我自然也不会帮他。”

    江诉闻言,他抬眸望向枕清:“我不在意他,只在意你帮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又或者你在他那里碰了壁,不得不帮。”

    枕清低垂眼睑,她不曾想到江诉会有这般回答和猜测,至于那件威逼利诱的事情,枕清不想和江诉讲,如果真到那时,大不了就一死,反正她命向来不好。

    江诉没听到枕清的声音,他也能猜到阿之奎那人的手段把戏,“枕清,你应该和我说的,不然我会担心的。”

    枕清晃了神,她和江诉并不是苦大仇深的敌人,也不是共事的朋友,更不是如胶似漆的爱人。

    或许她可以信任江诉,信任这个以她为先的人,信任他真的能帮自己。

    可她还是会害怕,曾经她说那么地相信禹王,愿意为禹王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可到头来,活像是秋雨一场寒,让她全身透着惊寒。

    “阿之奎说,我如果不帮他,他就向太后娘娘要我……他要我和他一起去死。”枕清张了张唇,等着江诉开口。

    【攻略系统】:“检测到宿主有危险想法,请停止!

    江诉:……他正想枕清嫁为人妇,这阿之奎怎么也不能要人。

    这事也行不通,枕清还需入宫做官,还有升职攻略。

    江诉开口道:“那便顺着他吧。”

    枕清干涩开口:“如果这件事让大人丢了官,背负了骂名……”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讲不下去了。

    江诉看向枕清道:“这件事有我的参与,我自然会处理妥当,若是阿之奎真要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必然不会答应,而且阿之奎还在京城内,自然不会太过分。”

    枕清眼神微动,她的睫毛猛颤,心里怀着惴惴不安,这些月数以来,江诉可谓是无微不至,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看待过。

    她觉得她有些还不起江诉了,明明居于江府门下,还时常防备,枕清突然觉得自己悲凉,或许江诉真是那么好,没有目的,没有缘由地对她好。

    至于宫中找人这件事,他不觉得凭借江诉在朝为官的处境,找到后宫之人难如登天,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若是放长线,钓大鱼,这线放的未免太长了些。

    “大人,你在禹王府中要我那次,是为何?”枕清说出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真是为了让我入宫找你的恩人。”

    江诉说:“不是,你真想知道?”

    枕清点头。

    江诉伸出一指抚开茶盖,他视线落在澄净的茶杯中,他声音清浅:“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的我和你见过,正巧是在禹王府中,也在那一日。我在梦中对你说了同样的话,说你选错了,而那时的你并没有理我,后来,你嫁给了张宣晟,我一直游荡在朝野之中,我不知道你过得是否安好,但我记得,你死在了天盛八年的大雪里,大火中。”

    “所以,在禹王府中,你问了我,我说了我,也让你选了我,最初的我没有想让你入宫找我的恩人,我只想你这一世平安。”

    枕清听江诉说,怀疑江诉和他一样,像是重活了这一辈子,可他那模样,真像是大梦了一场。

    枕清无意识抿唇,她低声道:“大人这梦,和我所做的,相差无几。”

    “梦,自然是假的,现如今也不正应征了这梦的虚实。”江诉目光从杯中抬起,“枕清,你想做什么便做,你想知道什么便去探个究竟,其实人生在世没有那么多的虚实真假。”

    冬日的天光落得早,少间,屋内烛火被耀得摇曳生辉,枕清抬眸就落进了江诉深深浅浅的眸眼里。

    像是激起了无数浪潮,又在迅猛地洪流里,缓缓归为平静,犹如一滩平静无波的深水。

    今夜除夕,炮竹声零零碎碎地入了耳畔,此处深院离外侧远了些,过了半会便无声了,枕清吃了口甜糕,味道有些怪异,又喝了江诉递给来的茶水,在零落的火光中,看向昏黑的屋外。

    俄顷,枕清打了个困意的卷儿,眼尾带出一点红润,她眨了眨眼,朝江诉望去,发现江诉正在看一册册她看不懂的东西,或许又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奇玩意。

    这些画册是真稀奇古怪,她没见过便觉得没有,可江诉说是有的,可那些东西真的会有吗?或许会呢,她还发生了重生这等稀奇古怪的事情。

    江诉虽不是她在这世上见过最好看的人,可他身上独有的气质,让人难以忘怀。

    一体一态,都极具地赏心悦目。

    江诉合起书卷,抬头望向枕清,显露恰到好处的笑意,声音带着些许温润:“如果困了,那就去睡吧。”

    枕清确实有些疲惫,可她还是执拗地陪着江诉道:“我说过陪大人守岁的。”

    江诉道:“你说得不是守岁,而是过除夕,如今也是迈入了新的年头,早些回去休息吧。”

    枕清没有摇头,亦没有点头,她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发沉,并不稳当地向江诉走去,口中念着:“我要守岁,我要十八岁了,大人呢?”

    江诉看向枕清,他伸手握住朝一侧偏去的枕清,犹如随风飘摇的雪花,一个没捧住,便往别的地方去了。

    凑近枕清,江诉闻到了一点酒味,他瞬间看向枕清拿回的糕点,那糕点像是掺杂了一点酒,枕清这是酒劲上来了。

    江诉告诉枕清:“我今年二十一岁,来这很多年了。”

    枕清没有说话,脸颊微微泛起红,安安静静地伏在桌案上,漂亮的眸子微微一滞,像是一只顽皮的猫儿,终于少了些许算盘,露出一点懒怠意。

    这样的枕清比平日遮掩了锋芒,也像是比平日讨巧了些。

    这些日子,枕清若有似无的试探和信任,让枕清在不安地挣扎徘徊。

    也是,如果一个人被最信任的人伤害,那么这个人便不敢再轻易去相信别人,现在的系统好感度虽在增加,可始终没有质的飞跃,他也不敢妄加促进,水到渠成理应是最好的。

    曾有过一次,他觉得枕清的心扉太难开解获取,从而问了别人怎么换取真心,那人告诉他,以真心方能换真心。

    需要真心吗?如果这真心参了假,那就不能叫做真心了吗?

    江诉不由摸索了腰间的平安玉,他上一世在禹王府的后院中遇到了枕清,那时离她出嫁的日子极近,路过的草地打了霜。

    那日的枕清像是小酌了几杯,他望见她时,她也是像这般安静,一瞬不瞬地看向他的平安玉,他得知枕清的结局,带着一点怜悯,于是取下送给了她。

    枕清并没有收下,只是发愣地看向他,江诉把玉放在了枕清身旁,同她说:“听说你与张大人定亲了,愿你日后平稳安康。”

    那时候的枕清像是笑了一下,她神色迷离,叫人看不清悲喜,只听她说:“谢谢你,小泉子。”

    ……

    江诉重新摘下平安玉,放在了枕清的手边,似又觉得不妥,跟枕清说:“喜欢吗?”

    枕清迟疑地点头。

    江诉将平安玉放在枕清手边,他轻轻说:“你拿着,自己挂在腰间。”

    枕清点点脑袋,拿起平安玉,熟练地绕了一个结,一块清润的玉缀在她的腰侧,清新又灵动。

    “收好了,保平安用的。”江诉故意逗她,“这次可别认错了,我不叫小泉子。”

    枕清闻言一愣,而后笑了笑说:“你不是小泉子,你是江诉,江大人。”

    江诉:“嗯。”

    “江诉。”

    “嗯?”

    “大人。”

    “嗯。”

    枕清手托着脑袋,声音低低:“除夕快乐。”

    江诉轻声回道:“新年快乐。”

    夜色渐深,枕清昏昏沉沉地瞌睡了去,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了一张贵妃塌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屋内的亮光透过窗枢落了进来。

    原本烧的正旺的炭火不知在何时灭了火光,但这天气没了炭火,也不见得寒冷刺骨,只是枕清视线扫过,没见到江诉的身影。

    对于昨天的记忆,她只记得一些,后来的事情,她一点也记不清了,希望她在江诉面前,没有说错话。

    枕清下了贵妃塌,拿起昨日带来的糕点,好像真的有酒味,枕清垂睫,果真是应钰拿错了。

    还未放下东西,有人从外处推门而入,枕清侧身看向门处。江诉身穿丹青色的外衣,身后入目是一片白茫,像是背着一层光,渡在他的周身。

    枕清还没有开口,江诉拢了拢外衣,笑着跟她说:“阿之奎的动作倒是利落,现如今大理寺和刑部要好一阵子忙碌,这日子选得真是妙绝。”

    还在呆滞中的枕清过了半晌才回神,她抬眸看向江诉,问道:“他是怎个金蝉脱壳?”

    “对外宣称死了。”江诉踏进阁楼内说,“今早宫门一开,就有刑部的人的上报阿之奎死在了东楼客栈内,据说走了水,今早才被发现,人被烧的一团漆黑,根本辨认不清。”

    枕清捻了捻手指上的粉糕,问道:“那具尸体应当被一口咬定是阿之奎的,那么现在是派刑部的人来彻查此事吗?”

    江诉猜测说:“应当是,我今日也要入宫看太后如何说,届时要确认身份,我会想办法。”

    枕清只得点头道好。

    江诉前脚刚出府,齐离弦和阿之奎后脚进了翻墙进了江府。

    还没走进院子,两人便已经动了手。

    枕清先是朝齐离弦笑,又装作没看见阿之奎撇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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