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枕清铺好自己的东西,整个人疲惫地躺在床上。
江府上的人确实不多,今日为止,她只看到三个人,一个车夫,一个厨娘,还有另一个大抵是管家。
书房里的书籍繁多,摆放的井然有序,案板上邀请做客的册子也不少。
看来江诉在朝中是声望的,不过最为显眼的还是皇宫设宴。
虽说当今是太后掌朝,皇上八成算是摆设,但也不尽然,皇上虽说没有实权,却也有作用。
若是没记错的话,皇上的诞辰临近,将要在皇宫内设宴,届时不仅有朝臣、外使,还有皇子公主。
朝臣也可以携带女眷。
那么江诉会带人去吗?
沉默想着,枕清翻过身,一眼便看清窗外的清月。
两世的江诉,皆像是在浮沉之中,不沾一片尘埃的人,那么他真像面上那般,无所求吗?
可她还是不信江诉会无缘无故收了她。
她自觉没有什么好利用的点,也实在想不明白江诉为什么会选自己,她总觉得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会帮枕家翻案,那么江诉在上一世又是处于哪个位置。
一定不是站在禹王这侧,但这一次多了个她,是否会和上一世有所变化。
翌日一早,枕清起迟了。
她走到书房时,昨日见到梨花案上的册子都已经被收起来了,她低垂视线再瞧,是宫延考试的卷子。
每一年确实有宫延考试,不过日子在年关过后。
如果要知道枕家被灭门的册子,她唯一的途径确实只有避入宫延,去内阁高楼之处。
不过江诉为什么要把这个放在这,男子不净身,是无法进入后宫,若是送人入宫,却也不见府中有什么女眷。
而江诉肯定不会想不开去当宦官,难不成是给她看的?
还是江诉也知道她的心思。
午后的阳光微暖,枕清坐在大理石案前,专注写字。
外头的透过来的光,被轻轻挡了一瞬,照出亮暗两面,就连宣纸上都映出两分色。
枕清抬头看向来人,江诉的步履极稳,走来似拂过的一阵清风,不出片刻,已然在她身旁坐下。
江诉目光落在她所写的宣纸上,声音温润好听:“字如其人,想必下过不少功夫吧。”
枕清想偏过头看他,最先入目的却是坐姿。
和想象中的差异大得多。
并不是一个端正的坐派,他一手搭在曲起的右腿,另一腿随意地贴席,很懒漫,也很随性。
这样的江诉,比上一世更容易靠近。
枕清迂回视线,让出位置,露出一笑:“我确实下过功夫,不过我在坊间听闻过大人的字迹,可谓是行云流水,入目三分,据说有不少文客争相效仿。”
“我倒不曾听闻这事。”江诉注意到枕清的动作,不免失笑,“你这位置让的,是想让我写?”
枕清故作俏皮地眨眨眼,轻快道:“我也想看看传闻中的字迹,多让人惊艳,才让文人墨客如此喜欢。”
夸得脸不红心不跳。
枕清偷偷观察江诉的神情,发现没有沾沾自喜般得意,也没有说出半分谦逊的客套话。
他唇角带着淡笑,可那笑意,怎么也汇不进那乌黑明亮的眼眸里。
枕清看着江诉起身坐到枕清所落过的位置,提笔撇墨。
她回神将视线落在宣纸上。
每一字的笔画都被勾勒的极好,字迹隽秀,力透纸背。
枕清之前落得字和江诉一比,却也不显逊色。
她的字练过很多年了,所呈现的两种风格,各成百态。
枕清由衷夸道:“和坊间所传,相差无几。”
江诉牵唇,声音平静:“我练了很多年了。”
他也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很多年,久到他快忘记原来的样子了。
瞧见江诉情绪不高,枕清再次探向宫延考试的卷子,装作疑惑地样子问:“大人,这是什么?”
江诉搁下笔,淡淡说:“宫延考试往年的卷子。”
枕清张了张唇,为难地猜测问:“大人难道是想当宦官?”
江诉唇角微动,他偏过看向枕清,一副不解又懵的状态。
枕清佯装无辜不解地看向江诉,她原本只是想试探江诉的底线和分寸,但这样好像和她想象有所偏离。
会有这番表情的江诉,倒不是因为枕清所说的宦官,而是系统的提醒。
【攻略系统】:“请宿主增加女配好感度,可以获得额外道具,目前好感度为:-100。”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为什么好感度会有-100?
还能有负数,这令他没有想到,犹记得他没有得罪过枕清吧。
他也能察觉枕清在暗自打量观察着他,心思并不显露在面上,却也不算好猜测。
江诉缓缓一笑,状态瞬间恢复,又和平常相差无几,而刚刚有那么一点的失态像是错觉。
他自是不会去当宦官,索性找个不会出错的由子说出自己的目的。
江诉拿起卷子递给枕清,“那倒不是,这是给你的。”
果然。
枕清内心平静无波,面上确实讶异,她问:“我的?大人是想我进宫做什么吗?”
江诉没有想把她困在院中,而给她抛了一个很大的橄榄枝,无论目的如何,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他有目的,这是最好的,到时候她将江诉的事情办妥,便不再欠江诉什么,而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瓜葛,这样很好。
假如说没有目的,那大抵是这件事,她不应该知道。
面对枕清的疑虑,江诉淡笑说:“确实是有一件事相求,我有一恩人在后宫中,她一生都无依无靠,你若是去了,能帮我带一个东西给她吗?”
“自然是可以。”
枕清接过卷子,话锋犀利一转道:“我记得皇上诞辰将近,大人自是可以入宫,为何不在那时给她。”
江诉闻言一笑,轻轻辩解:“人多眼杂,还有各国来使入宫,眼线众多,一举一动皆会落在他人眼中,若有人泼我一盆污水上身,那就百口莫辩了,最重要的是,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却不清楚她在哪一司。”
朝堂之上的事情枕清不明白,而江诉要给的东西她也不知道,如果在重多眼线内给了一个女子东西,却有不妥。
若是被人扣上各种污蔑之事,的确麻烦。
只知名字和年纪,如果不是身在后宫,所居高位,确实有些为难了。
怪不得会找上她。
枕清微微放松,她说:“多谢大人抬爱,我会参加考试,避入宫延,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江诉声音浅荡:“说来也巧,她和你同姓,不过比你年长两岁,名叫枕灵。”
枕清猛然抬眼,手中的卷子多了一分力。
她曾在被灭满门的枕家卷子上看到过这个名字,是比她大两岁的阿姐。
难不成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说江诉上一世会帮枕家翻案,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这样不得不另她深思了。
枕清扯了扯唇说:“确实很巧。”
江诉淡然一笑,他的确没有骗枕清,枕清姐姐没有死,不过他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至于枕清,他总觉得和上一世不太像,看她的反应,确实是知道了什么。
【攻略系统】:“恭喜宿主,女配好感度加1,目前好感度为:-99。”
江诉跟系统说:“这样的进度,可以不用告诉我。”
【攻略系统】:“好的,不过女配手握重生剧本,请宿主多加留意。”
江诉:“我已经知道了。”
【攻略系统】:“!!!!!”
【攻略系统】:“宿主这么快就能拿到女配剧本了?”
江诉淡然说:“猜到的。”
系统沉默了。
江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年了,很多的心思和手段不会像刚来时那般茫然无措,也能称得上老谋深算了。
有时和江诉一来一回的聊着,都能把它这个系统骗过去,怎么也猜测不到江诉半点心思。
宫延考试并没有那么难,很多时候,枕清都会去看别的图书。
江诉这人很安静,和江府来往的人也是极少,他的心思似乎不放在任何事物上,却又对每种东西颇有研究,随意问起,竟也知其缘由,谈上几分。
这日他们说起了茶。
府中种了极多植物,即是可以入味的中药,也有细细品味的茶。
“喝茶和品茶,你觉得有什么不同?”
江诉抬手斟茶,动作干脆又不失雅观。
枕清等江诉落手,沉吟片刻道:“前者是为了解渴,满足自己的需求;后者更像是一种意境,欣赏品味。”
江诉没说是对还是错,只是牵起唇角:“当今太后极喜欢茶,长街也流行不少茶坊,贵人们更是盛行茶宴,地点挑选极为仔细,你说皇上诞辰,宫廷内会不会设有茶宴?”
枕清努力回想上一世,她记得皇上诞辰出现过两件大事,一件事是南疆进贡了一个美人,皇上夜夜笙歌,而另一件事,便是太后不满茶水在大殿怫然离去。
众所周知,宫廷宴会,茶用朝贡贵茗,水取清泉玉液,器选珍贵华丽,一切布置的形式,不容许出一丝马虎差错。
而太后那件事,最后也引得上下百人惨遭牵连。
她不知道江诉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枕清开口说:“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今年大抵是不会了。”
江诉不置可否:“品茶有四个方面,观茶、闻香、浸泡、尝味。”
枕清不懂茶,也不知道品茶之人的心思,她开口道:“那之后呢,能得到什么?”
江诉神情淡淡:“大抵是获得享受,从而净化心神。”
“那大人呢?”又是什么感觉。
“独特的民族文化。”
独特的民族文化?
枕清回阁楼的时候一直在像这句话。
这话中的词她都听过,连起来却让她想不明白。
这茶历时许久,即使朝代更迭,日月交替,却也没失了这一门手艺,仿佛经久不衰,也窥见几分历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