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江诉说：“我。”
枕清觉得自己似乎是幻听，可他居然又重复了一遍，让枕清切切实实听清楚了。
屋内四角立着汉白玉柱，正中靠后摆放一张梨花大理石书案，左右两侧皆有屏风隔开，墙壁挂着几幅烟雨江南的画作。
窗外有花盛开，有鸟鸣声婉转，清风似渡过烟波，云雾似缭绕林间，世间万物种种，怎么也抵不住江诉的这一声我。
枕清从没觉得一个人可以离她这么近，近到她几乎一伸手就能碰到。
可她深只江诉离她很远很远，在上一世，她也只是遥遥一望，远不会有任何交际。
犹记得第三年的时候，江诉成了皇上得力的臣子，为人清正，不结党营私，对百姓关爱。
她自然也听过这些事迹，江诉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有最好的结局。
而这一句话，大抵只是他们打趣的话头罢了。
在心中几欲落泪的枕清，压下心中万千思绪，佯装玩笑说：“大人莫要诓骗于我。”
江诉窥探枕清眼中深深浅浅的情绪，他觉得枕清猜错了他的心思。
如果第一遍是鬼使神差，那么第二遍是系统任务。
脑海系统不断重复提醒江诉。
【攻略系统】：“请宿主改变女配结局，请宿主准备攻略女配。”
【攻略系统】：“请宿主改变女配结局，请宿主准备攻略女配。”
江诉忍着系统警醒的响声，看向枕清的视线垂落，睫毛轻颤，他开口道：“我不骗你。”
声音不参杂半点玩笑的意味，甚至没有一丝打趣的意思，一切说得是那么的认真。
枕清扬起脑袋，她望进江诉那双乌黑明亮的星眸里，像是真的揪不出一点玩味的意图。
她起初称江诉为公子，是因为看他容貌极好，不像是入官为朝的大人，倒有几分富家公子的少年郎。后一句是想到了前世，才改变了称呼。
书房内的几人神色各异，禹王心中又惊又喜，他本就有意结交江诉，如果枕清跟着江诉，那么便是极好的。
江诉收回视线，注意到禹王曲起的食指敲在桌案上，就知道禹王起了别的心思，他顺着禹王的心思，淡笑说：“就是不知道禹王能否卖我这一个人情了。”
禹王大手一挥，笑着在枕清与江诉间徘徊，爽朗道：“当然，江大人能看得上枕清，是她的福气，让她现在就收拾，等会跟你出府吧。”
枕清还没开口，禹王都已经把她安排好了，原来竟可以这般随意赠予，她僵硬地牵动唇，说去收拾东西，退离了书房。
后边的笑意不止，枕清仰头望了望，不知道这条路是好是坏。
她的东西不多，三两下便能收拾得当，枕清不放心留应钰一个人在禹王府，也让应钰收拾自己的东西，跟她一起离府。
应钰不知道禹王是否同意，枕清便跟她说：“没事，我一个人去，总需要有一个人陪着才不算寒酸，即使禹王说了，但也不会强硬将你留下，因为还有江大人在。”
她笃定禹王不会当着江诉的面前，强硬地把应钰留下，他还要巴结江诉，送一还是送二，禹王都不会在意。
枕清捆好包袱，同她说：“届时，你就不要踏进江府了，你去找花明，一起把两间铺子开起来，不受人桎梏。”
“那你呢？”应钰整理东西的手一顿，“你不打算和我一起了吗？”
枕清摇摇头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去确认，不然我日夜难安。”
应钰不能阻止枕清要做的事情，她只能支持，可还是忍不住哭道：“那你记得常来找我。”
还没分开，就已经忍不住掉泪花了。
枕清拿出帕子擦掉应钰的泪珠，轻轻抱住她说：“我会的，应钰，你要好。”
不明白这话意思的应钰，吸了吸鼻子问：“什么才叫好？”
枕清拍了拍应钰的背，解释说：“你觉得好，我也觉得好，那才叫好。”
两人收拾妥当，关上了房门，一同朝外走，门口已有两辆马车停留。
禹王看到两人一起出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枕清说：“好好跟着江大人，若是江大人不要你，我也不会要你。”
枕清辨不出其中有几分玩笑，她垂首应是。
江诉看向枕清问：“收拾妥当了？”
枕清点头。
“上车吧。”江诉说。
枕清和应钰上了前一辆马车，江诉坐上了后一辆马车，朝江府驾车而去。
这辆马车空间宽敞，外边没有里边精致，马车前两角挂着两个香包，正中间摆放一盏雕刻精致的小兽香炉，翩起阵阵清香。
看来江诉是喜欢香味。
香炉一旁还有几卷竹简，其中有一卷做了一个记号，隐约能看到上方的字迹，大概是兵书相关的。
她一直以为江诉是文官，重心都放在朝堂之上，不会对兵书有多大了解和兴趣。
她没敢乱翻动，只是静静地用眼睛打量马车内壁，快要把每一处都看出个遍。
应钰悄悄问：“等会马车停在江府，我便下车离开吗？”
枕清说：“对，不会有人拦你，去找花明吧。”
还想在说些什么的应钰见枕清疲惫地闭眼休憩，也便没有出声打扰，她知道这些天的枕清很累，也很少看到她笑了。
马车外的人流声多，隐约还能听见吆喝着的叫卖声。
京城人口大，如果店铺开在这一处也是好的，枕清脑袋靠在马车壁上，回想那三年的大小事。
她竟有些想不到，消息闭塞，被张宣晟限制出府，许多都不知道。
但她知道禹王贼心极大，此后被禹王一手提拔的张宣晟周犹步步高升，但皇上的身子骨不行，膝下子嗣稀少，朝政又被太后把持八|九，没有初始的兴盛。
犹记得她在张宣晟书案上看到还有哪几人落马，又有哪几人翻案。
那么枕家，真的是被江诉翻案了吗？
可他为什么会帮枕家。
枕清自觉没有和江诉有任何交集，她有些不明白了。
马车渐渐平缓，车夫跳下了马车，朝马车内的她说：“姑娘，到江府了。”
枕清睁开眼，看了眼应钰说：“我会来找你的，你且去吧。”
“好，你一定要记得找我。”应钰掀开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枕清紧跟其后下车，望向应钰远走的背影，绷紧的心微微放松。
江诉也瞧见了应钰远走的身影，没有多问，只是让枕清跟着他。
枕清应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江诉身后，江府里花色似锦，簇簇绽放，庭院景物错落有致，不仅有造型奇特的假山，还有节节攀升的君子竹，细听潺潺流水之声。
脚踩铺地的鹅软石，两侧草丛被打理的恰到好处，偶尔能瞥见丛中一点红点缀其间。
两人一前一后，心思各异。
江诉突然停下步子，枕清没注意，直接撞到了江诉的后背，她瞬间朝后退了多步，拉开距离。
枕清紧张地看向江诉，下跪低首说：“大人恕罪。”
她这一声落进了风里，泛黄的君子竹随风摇曳，偏偏叶子飘零而下，正巧落在枕清发梢。
女子身挺如松，即使位居下端，也丝毫看不去落风之势。
江诉回身走到枕清面前，伸出手的那一瞬，枕清身子猛然一抖，紧闭双眸，俨然是害怕的姿态。
按理说，禹王不是会动手惩罚下人的人，她这一动作，像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江诉略过心中思绪，伸手为她取下发梢那一片竹叶，淡淡笑说：“只不过撞了一下，能有什么罪，江府的规矩不多，日后在府中也不必跪我。”
枕清缓缓睁开眼，江诉腰间的平安玉映入眼帘。
她呼吸一滞，这一枚玉，和她上一世无缘无故多出来的玉几乎是一模一样，那时候的她问过禹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并没有人丢玉。
到后来，那枚玉被她收起来了，而她始终没有找到玉佩原本的主人。
她不知道江诉的玉佩怎么会周转在她手里，虽然她现在找到了原主，但这块玉，已经不在她手中了。
枕清敛下心绪，瞧见江诉手中有一片叶，顿时想清楚江诉伸手的意图，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说：“大人把叶子给我吧。”
双手捧起的枕清看着江诉，江诉抬手将那片叶子放进枕清手中，枕清感受到手中那片竹叶，激起丝丝麻麻意，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手指，轻轻垂手在两侧。
明明很轻，却也让她深觉千万般重。
江诉没有抬步，只是和枕清说：“你不用特意落于我身后，没人的时候，我们齐平。”
“大人，”枕清抬眸，抿了抿唇，“我知道大人是想让我明白，大人没有把我当奴婢，可是”
制度森严，她又身无要职，怎么可能和大人齐平。
后面的那些话，她没再继续说。
江诉明白枕清的意思，他说：“我说的是没有人的时候，况且，你当真想一辈子都留在深院之中吗？”
“不想。”枕清踏出步子，与江诉齐平说，“多谢大人抬爱。”
江诉眼中带有零星是笑意，枕清捕捉到了，只是很淡很浅，几乎是一眨眼就散去的程度。
枕清听江诉介绍了府中各处，也清楚知道了大概，江府里的人不多，但花草极多，很多都是可以入药的，这处偏院很安静，几乎听不见脚步声，是一处安心学习的好地方。
而江诉让她居住的地方离书阁很近，十分方便。
走在林荫小道，道旁两侧芙蓉枝叶扶疏，悠远婉转的鸟鸣声绕耳，一切都令人悦目娱心。
江诉回到房间，头疼地闭眼，他这一路上被系统吵得不行，从枕清刚露面开始，声响无孔不入。
在现实生活中，他曾收了一个学生的小说，本想看看这本书有什么吸引人的部分，断断续续看了两三个小时，最后穿进了这本书。
最先穿得是上一世，他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观看周围，本以为可以就此结束，不料他进入了一个再次重生的设定，附带一个攻略系统。
【攻略系统】：“检测女配轨迹发生变化，请宿主继续加油。”
江诉沉默片刻，继而道：“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你这个系统的指向是情感攻略，还是女配官场升职记的攻略。”
【攻略系统】：“剧情会随时发生变化，建议宿主同时进行，也请宿主再接再厉。”
江诉声音平静无波：“完成之后，我就可以回归到现实世界？”
【攻略系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