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无心
憧限到过诀别门？？！！
众神皆诧异无比，瞠目结舌。只有那个多嘴的风神问道：“传闻诀别门向来有去无回，他憧限进去了，又如何出的来？！”
“是啊…世间叫它诀别门可不是空穴来风！”
“能活着从诀别门走出来，简直闻所未闻…”
几位神司暗声附和着…
芜愿看向诸神道：
“可他出来了…诀别门内恶煞沉淀凝聚，万万年后，至恶之念化为了一个变幻莫测的真身，名为：魍魉。魍魉终生被困在虚幻之境，永世不能踏出门外半步，但他极度渴望见识外面的世界，所以，他和憧限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
和魔鬼做交易？？
和魔鬼能够做什么交易？
“那便是，魍魉放憧限离去，但要用憧限的心，作为代价…所以，憧限同意了…于是，憧限带着他那颗满载着至恶之念的心，走出了诀别门！”
芜愿蓦的看向憧限，“而那颗心，便就是黑石—厄渊！”
“啊！…”
“原来厄渊就是他的心！”
“怪不得他冒死也要现身九机塔拿回厄渊”
“哎…他如此心狠手辣，竟是因为，他本就是个无心之徒…”
终于知晓了憧限心性大变的缘由，看着殿下被红丹束缚着的憧限，天主既有些同情又无奈他出卖灵魂，不由叹道：“定力不足…终会，自食其果…”
可憧限却从未觉得自己有错一般，冷笑道：
“那又如何？…试问你们哪一个不惧怕我厄渊的威力…我要的，就是你们的恐惧和臣服！”
芜愿无视憧限的狂语，冷眼扫了他一眼继续道：
“恶煞占据了憧限的心，强化了他的野心和仇恨。所以憧限要报复他的爱而未果，要夺回他的领导地位。但，他已然不再甘于做一界之掌，而是，有了更大的报复…他不单要掀起五界的腥风血雨，更要，统一五界，他要，坐这五界的唯一霸主！”
一石激起千层浪，诸神殿上顿时炸开了锅。
只知憧限蛇蝎心肠，扰乱五界，罪孽深重，却不知，他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竟然妄想一统五界！！
“为了实现那个目的，憧限先是将同样爱恋悠归的燎原折磨囚禁在暮朝山万骨窟之下的暗洞里，而后便开始了他的那一场盛大谋划…正如他所盼，他要号令五界，做这世间唯一的主…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耐心的布下了这一千年之局…而当他即将落下这最后一子的时候，他却，输了…”
“住口！”
阴沉稳重的憧限忽然变得暴躁，可转即他又邪笑低沉道：“你怎知我会输？…”
芜愿瞥了他一眼，“憧限，若接下来，我分析的不差，你便输了…”
憧限蓦地一愣，哑口无言。
若芜愿当真洞悉了一切，那自己的最后一棋，便无法落子！致使，全盘皆输！！
但…
憧限忽地一笑，“凭你…不自量力…”
芜愿亦回之一笑，“我是否窥破了你的所有计划，你不妨听下去…”
看向面前诸神，芜愿继续道：
“犹记得瑶光山后毒林前，憧限曾在妖、鬼两界面前说过：他要踏平四界、血洗天下”，随即他看向憧限，“可…为何是四界？…为何是…天下…”
憧限冷笑一声，未作回应。
芜愿道：“那是因为，他这个布局者，一直就潜伏在天界！他暗中窥视着天界的一举一动，九天的一切，皆在他的双眼之下…”
听闻此话，天主和诸神都不由得落眉自责，朗朗九天，憧限伪装成斥候神君长达千余年之久，而他们，竟从未怀疑过…
就在诸神暗自悔恨之时，繁霜悠的看向芜愿，心里道：芜愿，那一天，你就怀疑憧限身在天界？…
芜愿亦无需开口的回道：正是如此。
繁霜低眉间心内慨叹，可我，却在数年后才发觉…
这次芜愿发出了声音，贴近繁霜耳畔极其低声道：“所以，你需要我…”
众目睽睽之下，耳鬓厮磨，繁霜蓦的脸一红。
芜愿如同搞怪胜利的小孩子般得意的一笑，而后才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道：
“为了统治五界，憧限原是想利用我天武战神的身份俘获人、妖、鬼、魑四界，但…他未料我选择了自毁神丹，堕神九天。所以，在我飞落九天之后，他便将我扔进了无尽炼狱！”
谈及此事，芜愿抱歉的看向律令鬼魄，道：“而且，还无辜连累了当年的律令神司，他因紧随我而下，也一并被憧限推进了轮回渡，千余年间，他轮回了百余世，尝遍了世间万苦…”
见芜愿因此事自责，老律令望向芜愿当即制止道：“我向来黑白、恩怨分明，此事，我从未怪罪于你…怪只怪这个无心恶魔！！”
“难道，不该怪你自己多管闲事么？…”，憧限挂着一抹邪笑，那副嘴脸如同当年在轮回渡岸边时，一模一样。
纵使被当众问罪，纵使被牢牢控制住，但他依旧那么泰然处之，仍然胜券在握。
芜愿嫌弃的瞥了一眼憧限，话语间不禁落眉看向繁霜。
“我已成为弃子，但憧限却看中了当年因迷障而大开杀戒的他…憧限欣赏他的法力卓群，看中了他的执着隐忍。可…他却死在了我的剑下…沉入了弱水之中…”
芜愿的双眸渐渐泛红，尽管已经时隔数百年，但亲口道出此事，芜愿仍觉心头滴血，锥骨入髓，芜愿，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刺出的那一剑…
繁霜感受到了芜愿的感受，仰头眼望着芜愿，泪朦朦，嘴角却微微挂起…
芜愿，若没有那一剑，你怎知我心里有你？
若没有那一剑，你又怎知，你心里有我？
芜愿，你可知，我万分感激你那一剑…
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芜愿眼中的泪，蓦地划落，心，无比的轻松畅快…
五百余年，时至此刻，芜愿才真正的解开了那日日折磨着他的，一剑心结…
“笑话…我要一个死苍鸾何用~…”，憧限自然不知繁霜和芜愿在无声交流着什么，但芜愿的分析，他显然不认同。
“所以，你开始了等待，你静静的等待着他起死回生…你有的是耐心…并且在那段时间里，你谋划了他重生后的每一步，而且，步步精准。自他觉醒后，他的一举一动，便皆在你的监视之下…”
“当然，这其中，也有令你出乎意料之处…你未料到，我捣毁了无尽炼狱，你未料到，我出现在了他身旁…你也未料到，妖界百年朝圣之际，我制止了你利用恶煞控制他的计划！”
憧限无谓回道：“你出现了又如何？…你又能改变什么？…”
芜愿有些黯然，他叹道：“是…我没能改变局势的走向，反而，协助你走完了你的一步又一步棋…你以杀父之仇，挑起妖、鬼两界征战，这其中，或许参杂了憎恨燎原和悠归的念头，但，更重要的是，你要促成两界涂炭，然后…”
芜愿心疼的看向繁霜，“然后，再由他平息战乱！让他俘获两界之心！你以厄渊饲养数万恶灵，但你却根本没想过要放出它们！你只是在等待着，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等待一个可以促成他飞升成神的时机！而朱诺和丘壑，恰好给你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
“那日，他果真修成了世元归一，他果真飞升九天…”
随着芜愿的话语，繁霜的眼前历历在目，心难以抑制的疯狂颤动。为自己和芜愿被憧限当做棋子摆布了千余年，也为，那日毒林中孤身奋战的芜愿，感到疼。
憧限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反驳，也不再发问，反而，笑吟吟的看向繁霜，意味深长道：
“他，向来不负我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