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黑衣女子
房门外
方伯道：“孩子，既然还活着，那便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负双亲，也不负生命…”
繁霜和芜愿也皆注视着方伯，他们确实有事要做，与大义，与私情，他们，都要找到憧限！
可就在对视之间，方伯的视线忽地看向芜愿，点头道：“虽不知你为何找他，但你，终究还是找到了…”
芜愿道：“我们终会等来自己所等…”
微微侧目看向芜愿，繁霜知晓他们所等的是谁，方伯在等母亲，而芜愿等的，是她，而且，等到了
想起她，繁霜的心，忽地泛起一阵绞痛，那痛，如一刀锋利划破心脏，那痛，颤栗的提醒着繁霜，对于芜愿，除了友，别无其他！别无其他！！
这一瞬间的情绪，繁霜隐藏的极好，好到芜愿和方伯皆没有任何察觉。
听闻芜愿所言，方伯眼睛瞬间变得湿润，但他仍故作镇静的催促道：“走吧…”
可未等繁霜和芜愿转身，他又忽道：“你们，在暮朝定要一切小心…虽然憧限遁迹消失，但，却出现了第二个他…一心追求达成世元归一的，皆不是善类…”
第二个憧限？…
繁霜和芜愿相视一眼，不由顿了脚步，此等大事，却从未听闻。
方伯似乎感到了繁霜的诧异，解释道：“传言，有一黑衣女子为修炼世元归一，在不断的寻找各族灵缘深厚的妖灵，要求其结下灵契，若有不从者，非死即无，近些年来，老一辈的妖灵，有的被其击杀，有的无故消失，早已所剩无几了…”
黑衣女子？…
在日月山中，初林也曾提到过一位黑衣女子，也就是她杀害了孟极族长！
繁霜听闻初林谈及此事时，当下仅以为那是她与孟极族长间的私下恩怨，原来，这位黑衣女子竟然是想要追寻憧限的脚步，集齐灵契修炼世元归一…
而且，方伯怀疑那个黑衣女子就在，暮朝！
也正是因为憧限和她，方伯才会对暮朝充满了敌意…
“我恐怕，也终将难逃一劫，命不久矣…”
若真存在这样一位黑女子，方伯定是不会心甘情愿结下灵契，那么恐怕，他…
繁霜不能立断那黑衣女子是否真的在暮朝，但方伯的安危不是儿戏，繁霜道：“方伯，同我走…”。
“去暮朝？”方伯听罢，立刻摇了摇头，念道：“我永远都会在这里…万年不移居，只为故人旧路来…”
方木不会离开蔁莪，他不怕没了性命，只怕，某一天，若飞羽果真踏上了这条通往山腰的旧路，她走到了尽头，却看不到自己…
繁霜理解方伯，但却不忍他如此，继续道：“方伯…”
方伯立即打断繁霜，“孩子，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你们，且走吧…”，说着摆了摆手，再次催促繁霜离开。
繁霜无奈的看着方伯，深深的俯首，道了声：“方伯，告辞…”。
与此同时，令繁霜始料未及的是，见到妖界圣长、鬼域燎原也从未行过礼仪的芜愿，竟也随着繁霜一起对着方伯拜了个重礼，这才退步离去。
繁霜知道芜愿这一拜，是为了自己，不由得，心又抽动了一下。
芜愿已经走出了几丈，而繁霜看着方伯，仍迟迟无法离去，妖灵活到万岁的比比皆是，方伯还算年纪尚轻，但面容却如此垂老，足见他的一生，何尝不是沧桑积郁，满是悲凉…
但方伯的目光却似乎没有回望繁霜，而是随着芜愿的离去而远走，繁霜望了一眼芜愿的背影，想起方才方伯和芜愿的对话，开口问道：“方伯，你见过他？…”
方伯听罢收回目光，点头道：“几年前确实见过一面。那时，他来到山中向我打探他一位故友的消息…”
“故友？”
方伯盯着繁霜道：“他的那位故友，是一只苍鸾，名叫，一白…”
苍鸾，一白，芜愿打探的，就是自己？…
繁霜回首看向芜愿，此时的他同孟极不弃正立在一棵树下，芜愿双手背在身后，远远的看向繁霜，微微的点了点头，一笑如阳。
“我虽不知他为何找你，但，能让他如此千辛万苦找寻的，必定是他极其看重的，我想，他值得你信赖…”
信赖，繁霜点了点头，“识于微识，莫逆于心，守于经年”，这世间，芜愿是繁霜的最信赖。
方伯慈祥道：“孩子，好好活着，飞羽和老白都希望你好好活着…我，亦希望你好好活着…”
双亲好友，养育之恩，繁霜再次对方伯深深颔首，“方伯…你亦如此…珍重…”
方伯微笑着推了推手，“走吧…”
又望方伯一眼，繁霜才缓缓转过身，迈出了步子。
行走间，背后传来方伯的微微呢喃：飞羽、老白，你们的孩子，翎羽虽失，但心绞不再，他，一切安好，飞羽，你当年的托付，我可算完成？…
繁霜听到了，可即便眼含热泪却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向房舍，低眉走着，步子沉重如山…
母上，我可会见到你…
父上，安息…
方伯，谢你…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繁霜，脚步渐渐停了下来，不再向前，他抬眉看向不远处的芜愿，脸上沉重到久久没有任何表情，就这样驻足看着等待着自己的芜愿。
芜愿，芜愿只是站在那里就那么令繁霜安心，只要自己抬眉，似乎就会看到他，忽地，一滴泪水划过，繁霜终于向芜愿走去…
一见繁霜走来，芜愿立刻将一个什么物件儿塞到了衣襟里，只是专注凝望着繁霜…
“久等了…”
芜愿眼望着靠近的繁霜，温暖低声道：“不久，多久也不觉得久…”
四目相望…
不弃见繁霜归来忽地眼神明亮，起身立在他们身旁，时刻准备着，天南地北，四海八荒，去往何处皆听君之差遣。
红粟突然伸开双臂，从不弃的头上猛地腾空一跃，落在了繁霜肩头，两只爪子紧紧的抱着繁霜脖颈，头不停的蹭着他的脸颊，像极了许久没见到父亲而撒娇耍赖的孩子…
孟极不弃带着繁霜和芜愿，还有那个红粟，离开了蔁莪…
远离山峦，背上的繁霜，再次回望山中…
芜愿低眉注视着繁霜，想开口问些什么，又忍了回去，只是安静的陪在繁霜身后…
不弃急速奔驰，红日渐渐划落，晚霞铺满苍穹…
芜愿望向染红的天空，有些失落道：“夕阳纵使极美，但却即将消失不见…”
一直在沉思的繁霜，也忽地望向天边，繁霜记得芜愿说过：要一起盼朝阳、送日落。
轻抚孟极脊背，疾驰的不弃，接收到了繁霜命令，骤然向山巅奔腾而去…
立在山巅，繁霜和芜愿看着那轮红色一点一点的被吞噬在天际…
“盼不到朝阳，那便同君一起送日落…”
余晖洒落眼眸，望着夕阳繁霜对芜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