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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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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传来号子声,马车摇摇晃晃开始前行。

    许愿背靠软垫,眸色沉沉,随着进度条往前走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在大魏的所剩时间只会越来越短,应该认真思考一下这件事情了。

    路程漫长,行走到夜里,车队到了一处客栈投宿。

    随着冬季渐深,许愿也逐渐感受到北地的寒冷。

    今日的返程走得这么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积雪未除。

    她下车时包得严严实实,肆虐的寒风挂在脸上仿若刀割,简直无法想象这些军人们是如何在这恶劣的环境下艰难前行。

    将军府的仆从们处理这些琐事都是熟手,竹枝先去检查整理了房间,便来请许愿上去,她住的是客栈最好的房子,与玄晖是隔壁屋。

    屋内才刚刚升起炭火,暖气尚未散开,整间屋子仍冷飕飕,好似被冻住了一般。

    许愿走进里屋,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浑身冻得有些颤抖。

    她坐在炭盆边烤火,手指几乎都要冻僵了,脑子迟滞得频频出神。

    最后许愿还是冷怕了,才想起包裹里有一壶桃花酿。她将酒壶拿出来,浅浅喝了一口,又搓了搓冰冷的手,烈酒入喉,翻涌桃花的香气,不一会儿四肢也暖和了些。

    或许是心里存着事儿,许愿思绪亦是不停,握着瓶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没停下来,一时也未曾觉察自己到底灌了多少。

    不知不觉,大半壶已经给消灭掉了。

    而隔壁的玄晖正在屋里,就着烛火看公文。

    就算身在罗织城,北地黑铁骑军营内的事情,照样要他过目。

    竹枝准备下楼,去找店小二点些热菜热汤,于是给玄晖倒了壶茶后就离开了。

    未消多时,玄晖听到了敲门声。

    他以为是竹枝仍有事儿未说,便头也没抬道:“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许愿站在外面,眼眸亮晶晶地盯着他。

    她探了个脑袋瞧瞧,而后慢慢地走了进来,非常自来熟地坐在了玄晖身边。

    玄晖有些意外。

    这一路上她一直窝在马车里,不知在想什么,连他都搭理得少了,忽然这番要套近乎的模样是为哪般呢?

    许愿坐下后也没有说话,似乎是见他在忙,便不想打扰。

    她趴在桌边,脑袋枕在胳膊上,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他,热切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向来温婉端静的许愿竟然能有这副活泛殷殷模样?

    玄晖觉得不对,仔细地盯了她片刻。

    他见她面庞有些微红,便伸手去摸她额头:“生病了?”

    许愿见状仍未搭腔,见他手伸过来,甚至配合地用额角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怎么忽然跟小猫儿似的?

    玄晖斜斜睨她一眼,凑上前去在她脖颈处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清甜的酒香味儿。

    她瞧他主动探身而来,以为他在索求,于是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玄晖垂眸看她,对上她盈盈泛光的眸子,晃动的烛火勾勒出她姣好的面容。

    他不禁失笑,头一回见到这么别致的醉酒法儿,看来上回在船舫上喝得不够多。

    许愿这会儿看上去半点问题都没有,眼神亦是清晰明亮,就是不爱说话,且一改性子的黏人。

    她清醒的时候可是懂事又独立,绝不会在他有公务的时候过来。

    只不过,现在她在此处呆着也没什么关系,玄晖便没有管她,由着她腻乎在一边,自己则继续垂着眸子看公文。

    许愿就在桌上趴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细细瞧着他。

    片刻后,她悄无声息地挨过来一点,又挨过来一点。

    没过多久,胳膊肘都碰到他公文了。

    玄晖沉住气,将她压着公文的胳膊肘儿挪开一点。

    那只不老实的手紧缩一下,好似受到剧烈打击,直接伸到桌子底下去了。

    而后他就感觉到,有一只手找到了他的膝盖,手指正在上头不规则地画圈。

    他叹口气,无奈地撇许愿一眼。

    她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视线相交时,眼神烁烁如星。

    膝盖上那只手指已经不满足于画圈,而是开始一笔一划地写字。

    点横撇折撇折点,是个“玄”字,他的姓氏。

    于是第二个字显而易见的是“晖”。

    玄晖的心已经高高提起,心思早已不在眼前无趣的公文。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被她带着走。

    而她继续心无旁骛地书写。

    缓慢而虔诚地描摹每一个比划,羽毛轻扫似的拂过他的膝头。

    她微微用力,带着若有若无的热意。

    第三个字是“我”。

    第四个字是“的”。

    最后两个字是“太阳”。

    玄晖心头震颤,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转过身来,抓住了那只写字的手。

    她似乎不解其意,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疑惑于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玄晖握住她的手,将那拳头紧紧包在掌心内,有微微的凉意。

    他大概猜到了她是因为寒冷才喝的酒,却不小心喝多了。

    于是他开口问道:“等你清醒了,还能记起来自己做过什么吗?”

    许愿仍看着他,默不作声,但拳头挣扎了一下。

    玄晖以为她被这么包着不舒服,于是手上松了两分劲。

    却没想到,许愿却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微凉的指尖找到了他的指缝,然后将纤长的手指挤了进去。

    最后缓缓合拢,来了个十指紧扣。

    他左眉一挑,喉结浅浅动一下,观察着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许愿低头观察片刻他们相握在一处的手,抬眸对他粲然一笑。

    她的笑向来是静婉温和的,鲜少会笑得这般肆意。

    而后,心情颇佳的许愿又又磨磨蹭蹭地往他身上贴,抱住了他结实有力的胳膊,脸贴在上面,还蹭了两下。

    玄晖只觉得整条手臂陷在一片柔软之中,温热之意从指尖蹿腾而上,燎原之火似的燃烧至肩背,连脖颈都连带着发热。

    但许愿仿佛这样就已经知足。

    她像只求蹭蹭的小猫咪,紧紧挨着玄晖后,就这么乖乖待着了。

    可怜玄晖,此时却不上不下,也不知拿她如何是好,半晌只能摇摇头笑了笑。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是竹枝送晚饭来了。

    他奇怪地问道:“少爷,您锁什么门?”

    玄晖闻言只想笑,感情许愿进来的时候还顺道把门锁了,也不知道当时她脑子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玄晖只好将胳膊从许愿怀里抽出来,准备去给竹枝开门。

    许愿失去了胳膊,满脸失落。

    玄晖只好安抚似的摸摸她的脑袋,而后在她眼巴巴的注视下站起了身,三两步走到门口将锁卸下,打开了门。

    “少爷,我刚刚去敲了许姑娘的门,可是没人应,她是不是睡着了……”竹枝刚端着餐盘进来,一抬眸便停了一瞬,了然道,“哦,原来许姑娘在这里。”

    玄晖一回头,见许愿不知何时竟然跟在了他身后。

    他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竹枝见许愿好似有点奇怪的样子,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他在桌案上摆好饭食与餐具,又抬头问许愿道:“许姑娘要同少爷一起用饭吗?我再去拿一副碗筷来。”

    许愿没说话,好似眼里只有玄晖似的,见玄晖往桌案走,她便也跟在后头。

    玄晖已经笑到胸腔震动,双手撑着桌案边沿,根本抬不起头来。

    竹枝将这异常诡异的一幕看在眼里,瞳孔地震,连手里拿着的瓷勺子都忘记放下去:“少、少爷,许姑娘这是怎么了?”

    怎么跟中邪了一样啊!

    玄晖笑了半晌,终于笑完了。

    他仍一手撑着桌沿,揉了揉鼻梁骨,叹息道:“没事,她只是喝醉了,你去拿碗筷吧。”

    竹枝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既然喝醉了,一切行为都解释得通……

    虽然这醉酒行为跟别人比起来,也挺别致。

    竹枝领命而去后,玄晖牵着许愿的手,将她带回了桌案旁边,将唯一一幅碗筷在她面前摆好,耐心问道:“会自己吃饭吗?”

    许愿奇怪地看他一眼,仿佛不理解他为何问出如此弱智的问题。

    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鸡丝放进嘴里,随后又扒拉了一小口米饭,慢条斯理开始吃起来,与平日里完全无异,非要说不同的地方,大抵就是少了她在吃饭时叽叽喳喳的闲聊吧。

    玄晖再次觉得惊叹不已,她就算喝醉了,不仅有基本的生活能力,甚至非常精准,跟别人醉酒控制不住身体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片刻后竹枝送了碗来,他也开始吃饭。

    但没过多久,许愿喝了点汤,就没再动筷子了。

    她用干净的软布擦了擦嘴,就一动不动地开始看玄晖吃饭。

    玄晖实在不适应她这炽热的目光,抬眸问道:“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许愿点点头,又喝了半碗茶清清口。

    看她这麻利熟练的动作,玄晖几乎都要以为醉酒是装的了。

    “那你想吃什么?回北地之后吃吧,这里条件确实不大好。”玄晖以为是她挑嘴儿,不过这客栈的饭菜确实不大行,也就比军营里的伙房好上那么一点点。

    比起许愿做的,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米饭硬不说,菜也就那样,也就是玄晖在营中待久了,对此不拘小节,才能吃下去。

    许愿思索半晌,似乎在认真考虑“想吃什么”这个问题。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伸出了一根食指,往玄晖硬实的胸膛一戳。

    玄晖猝不及防愣住了:“什么意思?”

    她目光如炬,再次凑上前来,在他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看着许愿纯洁而炽热的双眸,久经沙场也无所畏惧的玄晖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难题——那就是要不要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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