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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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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愿不知自己是何时陷入沉睡的。

    但醒来的时候,眼前竟是玄晖线条明晰的锁骨。

    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个没穿衣服的人躺在一起。

    后知后觉地想起睡前事儿,她的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不是,她怎么记得是背对着他睡的?为什么醒来就是在他怀里了?

    “醒了?”头顶传来玄晖低沉的声音。

    许愿微微抬眸,对上他懒洋洋的视线,第一反应是伸手摸他额头,而后松口气:“幸好不烫了。”

    玄晖似乎有些惊讶于她这番动作,伸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有意无意摩挲一番,轻声道:“你怎么也睡了?不是说雪停了便叫醒我。”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这句话她确实说过,是她的锅没错。

    玄晖闻言笑哼一声,低垂着眼眸控诉她:“睡着便罢了,为何对我上下其手?”

    一句话给许愿惊得像是挨了一棒子,她脑中飞速反思,莫非睡梦中的自己没有控制住对玄晖酱酱酿酿的想法,直接就上手实施了?

    靠,如果是真的,她可真是太亏了。

    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玄晖见她神色莫名,白转红红转黑黑转白,显然在脑子里过了百来个奇奇怪怪的想法。

    竟然沉迷瞎想而将他晾在一边?

    玄晖很是不满,于是干脆伸手扣住她的腰,紧紧箍住。

    而后他把脸往下探了探,拧了眉头,危险的眼神极具倾略性:“你在想什么?”

    许愿不想碰到他腹部的伤口,于是开始挣扎,双手抵在他炽热的胸膛:“在想你,但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不要这么折腾。”

    他越是靠近,她就越仰头,柔软的腰凹成一道彩虹似的弧线。

    玄晖垂眸,看着她毫无防备的雪白脖颈,忍住了一口咬上去的冲动,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他目光往下落了几分,蓦然瞧见她锁骨旁映着鲜艳的颜色,却被白色的中衣遮了大半,看不真切,光凭隐隐绰绰的印子,似乎是什么花朵的形状。

    她的身上,竟然有刺青?

    玄晖再次想起梦里的白猫,左前肢上有花朵样式的毛色。

    许愿挣脱他的怀抱,勉强喘了口气,躺平看着洞穴顶上奇形怪状的岩石。

    但玄晖仍侧躺着,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定定凝视她的炽热目光让人难以忽略。

    完了呀,睡着的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他这明显不正常了啊!

    许愿内心哀嚎着,咬了咬唇,只好开口转移话题:“你睡得好吗?”

    玄晖嗯一声,随意地说道:“还行吧。”

    其实他就最开始眯了一会儿,后来就一直未曾睡着,倒是她累极了,闭眼未久就很快陷入深眠。

    “不过,你为什么要转移话题?”玄晖捻起一缕她的长发,细腻地揉搓着,“怎么,许姑娘不打算负责吗?”

    许愿沉默片刻,死活想不起来半分自己做过的好事,暗恨得只想掐人中。

    于是她胡乱地点着头,像个走肾不走心的渣男一样敷衍道:“负责负责,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全副身家做聘礼,房本写你名,落水先救你,难产保大,孩子跟你姓,学堂作业我辅导。”

    玄晖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配上这满脸的生无可恋,笑得整个人都不行了,肩膀一耸一耸,像调了震动模式。

    许愿看他一眼,心想好像还挺好哄。

    玄晖倒没再逗她,慢慢收敛了笑意,径自坐起身来,披上了中衣。

    外套此时也已经干了,他给自己绑着护臂,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雪停了,我们走吧。”

    许愿站起身试了试走路,灼烧感已经大大减轻,但细密的疼痛仍然如影随形。

    她瞧瞧洞外,已是清晨时分。

    大雪初霁,地上与树梢覆着一层厚厚的白雪,触目之处皆是明亮的颜色。

    “我们走出去会留脚印吧?”许愿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雪花玩儿。

    “嗯。”玄晖将篝火灭了,清理掉痕迹,而后在她前方蹲下身,“所以今天也不用走的。”

    “好耶!”许愿快乐地抱住他的脖子,兴致勃勃地准备起飞。

    玄晖确认她稳当了以后,脚尖轻点,一路借着树梢与枝丫轻功飞驰。

    树洞里的小松鼠感受到震动,探头出来一瞧,人影已经没了,原地只窸窸窣窣地落下一点积雪。

    昨天夜里太暗,视线不清晰,今日虽然是阴天,却能美滋滋看风景了。

    寒风吹起他们在空中乱舞的发梢,许愿心满意足:原来电视剧里拍的都是真的,大轻功雪上飘诚我不欺,武功高的人真的能飞!

    他们靠着树林的遮掩,在匪寨的另一面左飞右跳,悄没声息地出了山。

    不知过了多久,许愿瞧着天色都已经亮了起来。

    他们已经离开很远,前方已经有零星几户农家——在匪寨附近是不会有平民的。

    玄晖在树下落了地,转眸问许愿:“能走路吗?”

    “能,就是慢点,没关系。”她摆摆手。

    玄晖带着她来到一户农家,敲了敲木门,一个老太太来开了门,一看见玄晖,便说道:“贵人是来领马的吧,我们都按照吩咐好好喂了,吃得饱饱的。”

    “辛苦了。”玄晖笑了笑,进院儿后给了老俩口银子。

    定金昨日已经给过了,这算是尾款。

    这会儿正是早饭点,屋里传来面食的香气。

    经历过这番惊心动魄的逃命,许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玄晖看着她眼巴巴地样子,转而问道:“老人家,有没有多余的吃的?”

    “有是有的,不过只有稀粥窝窝头就小菜,还有些鸡蛋,毕竟平日里就咱们俩,吃不了太多。”老太太有些为难地说,“若是贵人不嫌弃,稍等会儿,我再去买些肉来。”

    “不打紧,就这样吧,我们也赶时间。”玄晖点点头道,“劳烦你们了。”

    “哎,好嘞。”老太太应一声,邀请两人进了屋,“小菜倒有好几种,不过不知二位贵人的口味,有什么忌口吗?”

    许愿想了想,玄晖的忌口也不好直说,便道:“我跟你去厨房看一眼吧。”

    “这感情好。”老太太在前面带着路,推开了厨房的门,“贵人这边请。”

    她走进厨房,是农家常用的大锅大灶。底下烧着柴火,锅里热着一圈杂粮窝窝头,胖乎乎的,松软的面团中间凹陷下去。

    老太太又摸了两个家养走地鸡的蛋来,麻利地煮好了。

    灶台上的翁罐里米粥倒是尽有的,旁边摆着几碟子小菜。

    许愿上前看了看,小菜里有凉拌莴笋叶,酸甜萝卜和梅菜鸡丝,倒没有什么玄晖不能吃的,便同老太太一起将餐盘端了出去。

    玄晖坐在桌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有些苍白。

    许愿估摸着他应该仍是因为伤口疼痛难忍。

    她坐到他身边时,甚至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喝点热粥。”她盛好一碗粥放在他面前,轻声说,“补充点体力,等到了前面镇上,去找个大夫给你包扎一下,好吗?”

    她伸手摸了摸玄晖的指尖,与平日里的温暖炽热不同,此时竟带着些凉意。

    速速用完了早餐,两人告别老夫妇。

    玄晖牵着马儿从院儿里走出来,带着许愿一路东行,朝最近人烟密集的地方而去。

    快要抵达城门时,许愿才看清门外石碑上写的字正是罗织城。

    她有些意外,转眸看一眼面色有些沉凝的玄晖,想想却没有问。

    而后,两人一道儿跟在一路商队后头进了城。

    许愿原以为玄晖会第一时间去医馆看他的伤口,她真的很怕他伤口感染会更严重,谁知他却买了一堆药与纱布后,带她来到了一处大客栈。

    一楼是客人用饭的地方,玄晖回头牵住了许愿的手,这才一同走进去。

    他们绕过热闹的食客,店小二迎上来,热情地问道:“二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此时玄晖已经走到了柜台前,胖乎乎的掌柜正在后头算着账,见有人走来便抬了头。

    两人相视一眼。

    玄晖从胸前口袋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柜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似笑非笑道:“天字甲房,送一斤烤牛肉和一只葱油鸡来,素菜随意,再来半斤花雕。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与夫人。”

    许愿闻言一惊。

    这番话疑点太多,她竟不知从何问起。

    虽然不能明白其中含义,但显然关联着什么要事,指不定是什么行话黑话。

    她自觉帮不上什么忙,还是默默闭嘴了,也没去计较那句“夫人”到底是否有关私心。

    掌柜顿了一瞬,白面团似的脸上堆起笑容来。

    他胖胖的手伸出来,将银子收进袖中,朝着楼梯遥遥一指:“客官请。”

    店小二顿悟,带他们上了三楼,来到天字甲房的门前,笑道:“有什么事儿您随时叫我。”

    许愿笑吟吟道:“打一盆热水来,麻烦你了。”

    “好嘞夫人,您稍候着。”店小二将布巾搭在肩上,行了一礼,三两步便下了楼。

    许愿琢磨着这个称呼,总觉得有些怪异。

    她一回头,便见到玄晖站在身后,垂眸看着她静静地笑。

    “怎么了?满脸不高兴的样子。”玄晖虚扶一把她的腰,看似亲密无间,其实几乎没有碰到,两人一同进了房间,又关上了门。

    “没有不高兴。”许愿一本正经地说,“就是觉得把我叫老了,我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啊。”

    玄晖闷笑一声,径自往里走。

    他将方才买的药放在桌案上,而后背对着她开始解衣服扣子。

    一颗又一颗,外衫尽除,中衣又落,露出□□宽阔的脊背与窄紧的腰身。

    线条优美的肌体本该完美似艺术品,然而交错斑驳的伤疤凛冽如良金美玉上狰狞的裂痕,刺目昭然得令人心痛。

    许愿的目光一寸一寸往下移,堪堪停在他的腰间。

    从中衣撕下来用来止血的布条有些松了,鲜红的颜色甚至已经蔓延至腰后。

    先是背她出山,后来又骑马颠簸,也不知流了多少血。

    许愿只觉得有乌云堵在胸口,想说的话语在喉间囫囵一圈又咽下。

    他怎能不知疼似的?一路上半点抱怨没有,还总是逗她寻开心,举手投足间全是装出来的云淡风轻。

    惹得她此时满腔都是替他而生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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