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许愿怎会变成一只猫?
说实话,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这不是做梦吗?哪有人能知道梦里自己将会变成什么小动物?
但这并不是问题,问题是梦里的玄晖不大像是许愿梦出来的幻影……倒像是他本人。
这诡异的感觉挥之不去,满头是汗的许愿抱着被子陷入沉思。
不可能吧,两个人不可能做同一个梦吧?
许愿立马否定,绝无可能,否则她根本无法面对这段时间有多丢人。
变成娇气又美貌的小猫咪之后,哪里控制得住找人贴贴呢?
梦里感觉时间未过多久,但此时已经到了次日凌晨。
许愿又眯了会儿补眠,等到了平日醒来的时间点,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天色仍阴阴的,北风呜呜吹。
院里的雪已经堆了厚厚一层,阿川正在扫雪。
她洗漱干净,起锅煮了两碗热腾腾的青菜肉片疙瘩汤,和阿川一起在碳炉子旁唏哩呼噜吃了,热汤下肚,被冻得红彤彤的手脚这才逐渐热起来。
吃完早餐,许愿又去看昨日胖哥送来的礼物。
非常符合胖哥务实的性格,送来的东西里大多是些吃的用的,但翻着翻着,她便就发现了,这里所有的小玩意儿全都是双份。
显而易见另一份胖哥准备送给阿川,但他送来的时候,并没有跟阿川说。
怎么,是不好意思吗?
许愿笑眯眯地去找阿川,将东西递给她:“这是胖哥给你的。”
“给我的?”阿川很疑惑地反问,“我又不认识他,给我干嘛?”
“可能是想跟你交朋友吧。”许愿猜测道。
阿川看着那一袋子小玩意儿没说话,半晌只嘟囔一句:“莫名其妙。”
大雪初霁,各家忙着清理,街上行人都只有三两个,生意一下便有些冷清。
但许愿早就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在意。
阿川将店门打开透风,许愿端着食材从厨房出来,两人坐在店内的桌椅前开始忙活。
今日要做的是鲜肉小馄饨。
许愿站在桌前,手脚麻利地擀面皮儿,阿川将新鲜的猪肉剁成细碎的肉末。
待肉末准备好了,便在大碗里倒进各种配料,最后添一勺葱花,充分地搅打上劲,便可以开始包了。
许愿包馄饨已经是熟手,三两下便码好了一盘,阿川包的速度慢些,瞧着有些像迷你饺子,颇为憨态可掬。
虽然样子不同,馅料却都是给足了的。
两人看着阿川的小饺子笑了半天,许愿走去美食车前起锅烧水。
此时隔壁卖米面的潘大娘溜达道店前,见这热气腾腾的一片,便高兴地问道:“哟,今儿是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
许愿正瞧着锅里的馄饨往上浮起来,抓一把葱花榨菜紫菜末往里添些味儿,闻言抬眸笑笑:“潘大娘,要来一碗馄饨么?”
她又揭开旁边另一个大锅:“还有腌好的酱鸡蛋,特别入味儿。”
咸鲜的香味儿扑面而来,潘大娘顿时就动了心。
这酱鸡蛋看着实在太下饭了,于是赶紧点头,指着锅说:“来两个鸡蛋一碗白粥,馄饨也要,我喊家里老头来吃。”
“好嘞,您稍等。”许愿应一声,便开始利索地准备起来。
有了第一位客人,后面的客人零零散散地也就来了。
许愿与阿川忙活着,便听到潘大娘同老伴聊着天:“我瞧这两个小妮儿的食肆,是办得越来越好了。”
“可不是?大雪天儿都有这么多食客。”老伴呼呼地喝着馄饨汤,“主要是确实好吃呀。”
潘大娘见他这样儿,睨一眼:“那必然,你如今都鲜少吃我做的早餐了。”
“哎呀,大娘,你这还看不出来吗?”许愿此时正经过他俩身边,笑眯眯地多一句嘴,“大爷是心疼你呢,清早起床要忙活这么多事儿,空着肚子多累人,还得准备两人的饭,倒不如来我这里凑合一碗呢。”
“是这个理儿。”大爷摇头晃脑地夹了块鸡蛋放进潘大娘碗里,“心疼你呢!”
许愿转道儿从厨房往外走时,还给他俩送上一碟红糖糯米凉糕。
她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压低声音对合不拢嘴的老两口说:“只送给大爷大娘啊,别人可再没有的。”
“好好好,就你嘴甜。”潘大娘满脸都写满了高兴。
才招呼完他俩,许愿便听见外头有人喊她一句:“许姑娘。”
她回眸一瞧,正是许久未见的方玉。
他仍是一身月白长袍,套着厚厚的袄子,仍保持着副风光霁月的书生模样。
同许愿对上眼神后,方玉还欠身行了个礼。
许愿笑笑,上前迎客:“方公子早啊,要碗馄饨暖暖肚子么?”
“也好。”方玉想想应下了,“那就劳烦许姑娘了。”
许愿让他进店里坐着,自己则去忙活下馄饨。
阿川在厨房门口斜他一眼,趁着送馅料的关头摸过来跟她嚼耳朵:“他可算来消费了,往常他来找你,但你不在的时候,一个子儿都不会出。”
“哎,咱也不能强买强卖嘛。”许愿安抚她道。
“那他总找你做什么?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阿川面容严肃,说得头头是道,“想要招你喜欢,却连你做的吃食也不肯掏钱,哪有这样好的事?”
许愿见她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赶紧摸摸她的手背:“行啦,我知你心疼我。”
她将馄饨起锅,一边装盘一边说道:“他于我而言与普通食客并无两样,放心好了。”
阿川闻言,放了一半的心,转头忙活去了。
许愿便将装着馄饨的餐盘送至方玉的桌案上,客气地道一句:“公子慢用。”
“许姑娘。”方玉连忙又唤她,见她停步转眸,这才殷殷切切地问道,“听闻昨日你店里出了些不好的事情,如今可解决了?是否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他这话一出,连潘大娘那桌儿都望这边瞧了一眼。
昨日之事闹得这般大,街坊邻里见她举重若轻的模样都不好问,毕竟是最难伺候的后娘,谁遇到这档子事儿都不好过,无论如何开口,都像是挖人伤疤。
所以他们还想着,等过些日子再打听打听呢。
怎知这人,一开口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愿闻言淡淡一笑,礼貌道:“劳公子担心,已经基本解决了,谢谢。”
方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许愿一句话堵了回来:“公子不妨先吃馄饨吧,我手头上还有得忙,咱们回头再聊好么?”
这分明是不想再听。
一时之间,他面上有些讪讪,只能应下,讷讷地看着许愿离开的背影。
许愿重新回到美食车前,继续包着馄饨馅儿。
可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开始她以为是方玉,可就在某一瞬间,她若有所觉地抬眸,却看见后娘的儿子在门外不远处的墙后面偷偷看着她。
两人一对视上,那个名叫许毅的男孩儿却掉头跑掉了。
许愿的手一顿,本想去追,却又忍住。
思索片刻后,她还是当做未曾看见过他,低头继续干活儿。
而坐在身后的方玉却因为许愿方才的这般态度而有些茶饭不思,他有些着急,生怕许愿因此误会了自己。
是以那碗馄饨也没吃完,他又走上前来,低声对许愿说道:“抱歉,许姑娘,是我太心急,一时之间失态了,我是想说,家中有亲戚在官衙当值,是否需要我帮忙问问进展?”
“谢公子好意。”
许愿闻言微微皱眉,虽然仍保持着礼貌,语气却更加冷淡,“昨日官差该问的都问了,接下来我只需要等案子审理出结果就可以了,我相信他们能够保持公正。”
方玉再一次被她这样干脆地拒绝,实是有些伤心。
再者,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驳了面子,方玉自觉难堪,但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一事却不好直说,只能寒着面色行礼道歉道:“那是方某叨扰了。”
而后便疾步离开了有家食肆。
阿川此时却三两步跟上来,喊了一声:“方公子留步,你尚未付银子呢。”
这一句话可算是让方玉更加羞赧,俊俏的脸都涨得通红。
他连连道歉,赶紧掏了钱后,逃也似的走了。
阿川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冷冷道:“真是浪费馄饨,不想吃点来做什么。”
许愿也笑不出来了,身心俱疲地撑在美食车前:“弄碎了喂鸡好了。”
这么下去也实在不是个事儿,分明次次都在拒绝了,他不可能听不懂,下回却仍是要凑上前来。
不管如何,此事不过插曲。
晌午后,许愿便开始准备给玄夫人准备汤羹。
她将已经泡了一个多时辰的银耳捞起来,用小刀去了根后,撕成一小朵一小朵。
说来这刀具还是玄晖送的呢,果不其然地又快又好,她甚至还随身携带一把剔骨刀防身。
基本上用了这刀具以后,她就看不上别的了。
正想到他,许愿便听见外头食客正在讨论黑铁骑的事情,耳朵情不自禁就竖起来了。
“听说边关又起战乱了。”
“是啊,每到年关就不太平,所幸玄将军镇着呢,今日小将军也赴边关了。”
“唉,也不知何时才能转防为攻打回去,这帮北戎人,太可恨了!”
“快了快了,玄家都练兵这么多年了,也是迟早的事情了,我们只需再等等……”
许愿听着他们聊天,将银耳冷水下锅,循序加入了红枣枸杞与冰糖。
她用勺子搅拌,一时竟有些出神。
但手上的活儿倒没怠慢着,慢慢小火熬着银耳汤,直至出胶。
煮好后又闷了两刻钟,这才起了锅。
她将这满满胶原蛋白的美容汤盛放进木质食盒里,等待着玄夫人仆从来取的时间里,目光又游移至墙上挂着的刀具。
不知他此时到了边境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