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越发离奇
两天过去了，古董店失窃案没有任何进展。
罗秋恒眉头紧皱，他找不到新的线索。虽然这一次并没有上级给来压力，但他自己却不太满意自己的效率。毕竟，成为罗秋恒之后，他还未亲手破过一个案子。想到那对忽然就回家的双胞胎，他更觉烦躁。
相比之下，“华人之光”倒是天天笑眯眯，在路过罗秋恒办公室的时候，高声讲话、趾高气昂。
派去藏宝阁古董店附近搜索的小队，派去各个当铺的小队，派去其余古董店探查的小队，统统一无所获。那些个古董物件，就像在那天夜里，忽然人间蒸发了。
也许，从洪老板身上着手是个好主意。打电话到洪老板家，却一直无人接听，无奈他只得让晓安去请洪老板再来一趟。但晓安还没回来，却有个保险公司的业务襄理先找上门来。
那人精瘦、显得干练，只是那身西服，可能因他太瘦了，在他身上逛荡。他恭恭敬敬递上名片，同时向罗秋恒介绍了自己，说他是礼和洋行保险部的业务襄理，因为有客户昨日到他们那里理赔，因此来找探长核实下情况，如果属实，他们就要给客户进行相应的赔付了。
罗秋恒接过名片，那位襄理紧接着从包里拿出一些文件，双手放到罗秋恒面前的桌子上。罗秋恒拿起来一看，上面是一份介绍信，下面是一份保单。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介绍情况了。
“昨天，我们的一个客户，来找我们进行理赔。您看，这份是保单。他说失窃物品的单子在您这里，所以不得不来打扰，您看是否能让我们誊录一份，方便我们核查理赔呢？”
罗秋恒拿起保单一翻，受益人竟然是那个藏宝阁古董店老板的洪石声，投保的竟是失窃险。他心中一惊，问道，“你们竟然还开设了这个险种？”
“哦，这个险种，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时本保险部刚刚成立，想吸引客户来我们这里投保，所以设置了一些险种，和火险捆绑在一起。这位客户就是那时来我们这里投保的，那可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罗秋恒低头看了下，果然，这个保单开始于18年前。
罗秋恒露出一丝含义丰富的笑，对那个襄理感叹，“没想到，这个洪老板，还挺有远见。这么多年，他缴的保费也不少了。他倒是舍得。”
“虽然缴的不少，但我们赔付的更多啊。他不亏，亏的是我们。”襄理苦笑道。“哦，除了那份丢失物品清单，您看能不能让我去他的店里拍几张照，这也是我们理赔的需要。”
“好，我找人跟你对接一下。晓安，晓安。”
叫了两声，无人应答，这才想起，晓安被他派去请洪老板了。“要不，你等一下，那份物品清单在我助手那里，他去请洪老板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洪老板要过来？那太好了，我这里还有份文件需要他签名，这样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那我去外面等，就不打扰您了。”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
“没事，你就在这里等，我还想和你聊聊洪老板的这个保单。”直觉告诉罗秋恒，这个保单，不寻常。“你从一开始就经手这单业务吗？”
那位襄理摇了摇头，“我来洋行保险部不过5年，不过之前经手办理的，是我的师傅。”
“哦？”罗秋恒眼睛一亮。
“昨天客户上门后，我就去找我师傅了解情况了。据他说，当年先是一个年轻人来投保的，但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就病恹恹的，也不知道为何当初是他来。手续办好没多久，人就没了。”
“那个年轻人叫？”
“我看下，单子上有。”说着，便从包里又翻出了单子，“那个年轻人叫洪珩。”
“他没了，那保费？”
“哦，您看，我们是一家洋行，所以，只需要在我们家洋行开一个账户，每年到了缴费的时候，我们会告知客户再划账，很便捷的。如果客户嫌麻烦，可以一次性在账户里多存点。我其实也是昨天才第一次见到洪老板。”
两人正说着，晓安回来了。他眉头紧锁，一脸困惑，“探长，我去了洪老板家，他不在。我等了很久，他也没有回来，我怕你久等，就先回来了。可奇怪的是，我去问了他的邻居，他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门的。”
事情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既然洪老板不在，他也只能先吩咐晓安和保险襄理去处理那些文件。
这个洪老板，是溜了吗？可如果是要走，也应该拿到保险赔付后再走吧？那可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银子。更何况，他可是交了足足18年的保费啊，投入的也不少了。
那么，他去哪里了呢？
很快，罗秋恒就得到了答案，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
午饭后，大家都有点儿懒散。罗秋恒也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正准备蜷到椅子里小憩一下，电话响了。有一家服饰店报案说，店里被盗了。
听起来，并不算严重，但他手里的古董店还没线索，于是他想到了“华人之光”，这种简单的小案子他最喜欢了。但没想到，“华人之光”的办公室空空如也，不知他是早上就没来，还是现在出去消遣了。没办法，还得他亲自出马。
鉴于听到案情并不严重，罗秋恒只唤了晓安，出发了。
要说这家服饰店，还真有点儿不一样。它并没有开在闹市区，而是选在郊区的一片竹林里。虽然在竹林里，但车却能开到门口。停车的地方，还种着几株桂花树，如果是一个月前，那么一下车，就会闻到些许桂花的香甜，现在只有竹叶的清幽，倒也让人心情舒畅。那个院落就在眼前，青砖黛瓦、花雕窗棂，望去古朴清幽。
罗秋恒带着晓安走到正门前，出乎意料、或者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是，苏小姐正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地迎接他。见到他来了，她的笑愈发明媚，她说，“你可又来迟了。”
罗秋恒无奈地摇摇头，说，“店家报案的速度都比不过苏小姐的速度啊。”
苏小姐一歪头，笑着说，“因为，是我让他们报案的啊。”
“怎么，苏小姐已经开始预判哪里会有案件发生，而去提前埋伏了吗？”
“探长真是，越来越风趣了。这里的老板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很多衣服都是在这里定制的。今天不过是来取上次做好的衣服。好巧不巧，就赶上了。”
“你这个好巧不巧，用的可真好。”罗秋恒笑，进门前，他左右打量后，说“这是个绞圈房啊。”
“罗探长还挺博学啊。”
罗秋恒的心底，轻轻荡起一圈漪涟。他之所以能认出这个建筑的形制，完全是因为那个她。果然，前女友总会在人的心底，留下很多痕迹，以为时间会冲淡稀释，其实不过是时间将和她有关的一切锁了起来，并丢了钥匙。如果机缘巧合，偏又拾起了钥匙，便昔日重现了。他记得在一个春日里，阳光明媚的下午，她拉着他，专程坐车去看绞圈房。站在庭心，她指着四周的屋檐，和他说，“你看，围合后这里多像一座易守难攻“城池”，小偷肯定进不来。”
如今，她已在大洋彼岸，离开了她最爱的城市；而他，虽然还在这座城，却换了时间，此城非彼城。而她眼中防盗的宅院，如今却遭了盗贼。真……沧海桑田、世事难料。他在心底感叹一番，便随着苏小姐进了门。
走过墙门间，庭心竟是一个精致的花园。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很难认出这是一家卖服饰的店铺。院子里树荫蔽地、花草丛生，还有一条浅溪蜿蜒潺潺流过。当然，从墙门间到后面的客堂，既可以从两侧厢房边的游廊穿行，避过过于毒辣的太阳或风雨；也可以和今天的他们一样，沐着阳光，从庭心沿青砖铺就的小路穿过那些花境。大概，还是走庭心的小道更快一些。
“两边的厢房是这里的vip室。”苏小姐一边走，一边指着两边的厢房给罗秋恒介绍。
“看来苏小姐是vip室的常客。”
“那是。这里环境好，衣服也做的好，我自然也就来得多。”
行不多时，就来到了客堂前。门上挂着一个匾额，写着：云想。门口是六扇格子蛎壳窗棂木门，屋内以水磨方砖铺地。进去之后，罗秋恒发现店家已经把两边的次间打通了，形成了一个宽敞的大厅。从左至右，分了三个部分：左边主要展示偏中式的服装，右边是西式的服装，中间是各种首饰、配饰，从手上到脖颈间再到耳边发上，应有尽有，花花绿绿、亮晶晶。
虽然这些衣服首饰对于罗秋恒来说，有点儿眼花缭乱，但这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哪里有贼人来过的景象。
“这……是丢了什么？完全没有被偷盗的痕迹啊。”
“不是这里，这也是奇怪的一点。你看这里都是成品，但这个贼对这里根本不屑一顾，甚至柜台还有些现金，他都没碰。被偷的是后面的制作间里的原料，你说奇怪不奇怪。”说着，她对站在他们身边的店员小姑娘说，“带我们去后面吧。”
于是，在店员的带领下，罗秋恒和苏小姐穿过亮堂的展示厅，往后面去了。和前面的那个庭心不同，这里倒是生活气息重了起来，只有几处简单的花境。倒是立着许多架子，大概是晾衣服或者布料用的。后面的这个院子应该就是这个服饰店的“生产车间”了。
他们正待往里走，忽然听到屋外喧闹起来。何止是喧闹，更有尖叫声传来。
罗秋恒和苏小姐在店员的带领下，急急冲向那喧闹的地方。
人群聚拢处，是这个绞圈房后的河边。扒拉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罗秋恒走近一看，原来那里躺着一具尸体。他忙叫晓安去维持秩序。自己走上前去，发现那具尸体，他好巧不巧偏偏认得，正是藏宝阁古董店的老板，洪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