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力战
林远见普慈如此严肃，立即贴墙蹲下，问：“怎么了？”
普慈看着他，说：“还记得昨天在巷道内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林远低头想了想，缓缓说到：“罗刹杀人会不会也能积累灵气？”
普慈点了点头，“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就在外面。”
林远深吸了一口气。
听罢二人对话，谢阿金大致也明白了。
这时起了一阵风，小区内几株高大的槐树不停摇动着，树叶摩擦间出声，窸窸窣窣。一滴雨落到普慈鼻尖，普慈摸了摸鼻尖，仰头望去，见惨淡乌云蔽日。旁边谢阿金也抬头看天，“要下雨了，”他小声说。
驻地，吴歌和许清如坐在车后的窄床上，零零散散地聊着天。
“不知道他们顺利不顺利，”吴歌双手抱膝，头枕着双膝看向窗外，“好像要下雨了。”
许清如闻言也望向窗外，风变大了，阴沉的天空底下一切像褪了色。吴歌看着窗外，说：“被子和衣服还晾着，得收回来。”
说着，她起身打算下车去。
“吴歌！”许清如把吴歌叫住，吴歌转过身，问：“怎么了？”
“我们还是待在车上好一点。”
吴歌摆摆手，说：“被子再淋湿了，普慈他们累一天晚上该没有地方睡觉。刚才我看过了，这周围没什么东西，清如放心吧。”
许清如暗自咬了咬下唇，说：“等下，我和你一起去。”
吴歌听后笑了一下，“不用，我一个人够了。”说罢向门口走去。
许清如不放心，忙起身跟上，但还是比吴歌慢了一步。
吴歌打开门锁，用力推开沉重的车门，轻快地跳下车，四下看了两眼，用手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耳畔，另一只手按着裙子，小跑着去晾晒被子的地方。
许清如快步走到门边，还未下车，却听到吴歌一声尖叫。
“普师傅，刚才你看到什么了？”林远问。
“墙外街道的尾部，有一个罗刹与之前所见的完全不同。它体型大了一圈，头上还生有两角。它应该比普通罗刹力量更强，强多少暂时不知，但我们现在是没有办法正面和它打的，万一唤醒了沉睡的其他罗刹，我们就只能撤退。”普慈收回目光，对他们二人说到。
“那我们现在？”
“等它走远。”
过去了大概十五分钟。普慈双手扒在墙头，露出眼睛观望了一会儿，随后轻轻跃下。
“可以出发了。”普慈说。
林远两人跟在普慈身后，轻手轻脚向超市靠近，路上能够顺手击杀的罗刹他们也没有放过。绕过仍冒出黑烟的废车，能看到不远处超市的玻璃门被打碎，一列推车也倒在门口。这座城市在罗刹陷入沉睡后，再没有任何活物，死寂得如一块雕刻着昨日的化石。林远身处其中如被扼住咽喉。
进入超市后，遍地血污，原本光滑的地板上倒着几具尸体，已经被罗刹啃咬得面目全非，隐隐传出腐臭。超市的地面、墙面满是血污，不少货品在之前的打斗中散落在地上。普慈走上前去，用雷火烧了尸体，转头对他们说：“按照之前的分工拿东西吧，注意保持警惕，超市里可能还有沉睡的罗刹。”
林远点头，并手握尖刀开始搜寻物资。他的任务是食品，虽然超市内结构并不明朗，但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为食用和保存方便，他主要拿了罐头等方便食品，除此之外也少量拿了些水果。
半小时后，三人在门口会合，带来的背包都已经装满。携带着这般重量的物资实在不轻松，幸而他们的身体也非往日可比。
这时已经到了罗刹们沉睡的临界点了。再过不久，它们就将醒来。普慈他们沿着原路返回。那个未知的，罗刹们即将苏醒的时刻不断悬在三人心中，如脖子上不断缩进的绳套，催逼着他们。
在小区中，正当他们准备翻墙离开时，普慈忽听见有人在叫喊。顺着声音望去，左边的一楼窗台前有人挥舞双手，并让他们等一等。
普慈转头看了看谢阿金和林远，林远看着普慈的眼睛，坚定地摇摇头，并把包扔过墙头，继续翻墙。谢阿金拉住林远的胳膊，说，“还是等一等吧。”
林远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叹了口气后，对他说：“金叔，你不能总是这样。现在这日子，我们管不过来的。”
“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但是现在我们碰到了，怎么能不管。正是现在这日子，大家更要互相帮助，才能度过去。当年我开汽修厂，如果没有”
“行了行了，”林远连忙摆手，“你说的我早听过了。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次次都管，咱们的车也不是别墅吧？”
“以后的事有以后的办法，现在咱们的车装得下。”谢阿金沉着语气说。
普慈没对此事发表意见，他站在原地，微微转动着头，眼睛凝视，似乎仔细听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人提着两个大包裹跑下来，林远见他相貌老实平庸，身穿军绿色长袖衬衫和米黄色长裤，灰色的运动鞋有几处残损。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等太久了，我走到一半袋子破了，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那人喘着粗气，对林远他们说，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在喉咙里打转，几乎要消失。
谢阿金走上前去，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咱们快走。”
那人忙点点头。
普慈照例走在前面，跟着的是林远，最后是新人和谢阿金。
又将进入那片瓦房区，由于巷道太过复杂，普慈在墙下站立了一会儿，辨认好方向后才进入。
一行人带着大包小包，没有来时的行动自如，又加上了新人，行动速度大大减慢。
前方的瓦房内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普慈举手示意几人停下，他则绕到房屋侧面，从玻璃破碎的小窗望向昏暗的室内，不想正好与一只睁开眼睛的罗刹对视。普慈立即抬手唤出一条游锁从窗户钻入，但速度不及，罗刹仍是发出一声长嚎。
“糟了，”普慈心中一惊，一边引火烧之，一边对林远几人说：“金叔和新来的，先回去把车开来接应，林远和我殿后，边打边撤。”
说完，几人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高声嚎叫。
谢阿金忙带着新人向来的方向跑去。林远双手持刀与普慈一起在两人身后一边警惕，一边后退，身后传来瓦片破碎的声音。
林远转身看去，一只罗刹突然从瓦房顶部跳下，林远将手中刺刀一甩，并用能力加持，短小的刺刀如同子弹贯穿罗刹心脏，在天空回旋一圈回到林远身旁。紧接着巷道内闪出两个瘦高的身影，片刻之后即冲到了普慈身旁，普慈早已双手结印，唤出九道缚鬼锁在身周盘桓，两道金色长锁如同闪电冲向罗刹，瞬间镇压。
罗刹的冲击暂时中断，瓦房片区内罗刹数量本就不多，普慈看到远处干道和小区围墙之后，罗刹头颅不断起伏，像潮水般涌来。无数罗刹的嚎叫声汇成一股巨大声浪，穿越数千米，撞击着林远的心脏。在罗刹的洪流中，有一道异常高大的身影。
普慈神情严肃，转头说：“林远，保护我一下。”
林远听后，挡在普慈身前，双刀已脱手，两柄短刃在两人周围不断游走，划出银色残影，如银色游龙在空中凌厉行进，每有冒头的罗刹靠近，都瞬间被林远刺中要害，瞬间毙命。在两人身前已有二十几具罗刹尸体。他神色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有汗水不断淌下。他知道，远处的罗刹还未赶来。
普慈交代完后，立即闭目静心，双手不断变换手印，口中念道：“万帝为我除凶，众圣为我却祸，七真降我身安，九真鉴我长存。”随后周身有金色光云隐隐护卫，没有丝毫停顿，他再次变换口诀：“道法真中真，真中复有灵。三洞入人门，万鬼皆灭形”
部分从小区内涌来的罗刹来了。瓦房的顶部不断被跳跃的罗刹踩踏，瓦片被摔碎、踩碎的声音不断响起。林远的双手前伸，五指张开，四周两柄刺刀破空之声不断，银光如收割的镰刀，刀刃过处不断收割罗刹亡魂。就算如此，林远的压力也到达了顶点，一旦后面更大数量的罗刹接近，他的防线必然崩溃。
“普慈，你快点，我撑不住了！”林远手臂下挥，一道银色残影噗噗噗贯穿三只罗刹躯体，他额头布满汗珠，背后也早已被打湿。这时在刀刃的防线下，开始有罗刹靠近两人身侧，不过数量零星，被林远挥臂击出，但按照现在罗刹数量的增长速度，不出一分钟，林远的防线就会被贯穿。他的手臂越来越沉重，喘气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罗刹靠近他们，一只罗刹被击飞后，又有两只踩着房顶，从背后突袭！
听见声音，林远吸了一口气，睁大了双眼看着来袭罗刹的青面獠牙，双手却再无力招架，两柄短刃也已经掉落地面。
这时普慈一把将林远拉至身后，罗刹扑空。随即两张金光神符从普慈背后飞出，罗刹被瞬间击杀，伤口如被烈焰烧焦。林远回过神来，只见无数金色神符在普慈身后组成直径约半米的金色圆盘，像太阳一般发出炽烈的光芒。普慈双手在胸前结印，身周、双目隐有金光环绕，身后的神符如天火流星，密集飞出，罗刹攻势瞬间受阻。
正当林远松了一口气时，普慈对他说：“你往干路上撤离，我断后，金叔快到了。”
林远听后却说：“一块走。只剩我们两个了，还断什么后。”说着，他右手一挥，一柄满是缺口的短刃回到手中。
这时的谢阿金，艰难爬上了驻车的缓坡。他们回去的路上虽没有普慈那边如此大的压力，但仍不断有零散的罗刹冲出袭击。他必须在击杀它们的同时保护住新人，几番交战过后，谢阿金手里的刀卷了刃，他发现自己的双拳似乎更加好用。
爬上坡后，却看见晾衣杆下倒着一具罗刹尸体，被子上混合着紫色和红色血迹，谢阿金觉察到不对劲，忙上车察看，只见许清如抱着脸色苍白浑身血污的吴歌，吴歌身上有一处极严重的伤口，自右肩划至胸口，许清如将外衣脱下，右手紧紧按压吴歌伤口处，鲜血浸透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