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天变（3）
辽军浩浩荡荡回师，萧特末骑在马背上，内心忐忑不安，他此举无疑是刀尖上跳舞，但又有什么办法！
皇帝已经离开，他也只是护着龙旗不倒而已，但之前耶律章奴亲卫营中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在大军基本都知道谋逆一事！
甚至还有人说皇帝陛下知道打不过女真，早就逃了！这样的传言对士气的打击极大。
虽然他杀了几个起哄的士卒，但也无济于事。
军心基本散了，中层将领的心思也活络起来，早已不复亲征时那般的盛气。
“报！女真大军距离我军十五里！”，后方斥候传来的消息，这让萧特末心中一堵。
女真衔尾追来，这便是最坏的情况！
他心中思量，前面五里路就是护步达岗，那里地形开阔。
己方虽然皇帝临阵脱逃，但大军十万，皆是精锐，并未因此溃散，倒是可以在那个地方打一场，只要打平，就能让女真知难而退！
若是急行军，在女真追来前列好阵，就有很大的机会达到目的！
“传令！加速行军，前方五里，护步达岗扎营，列阵迎战！”
急行军的消息传来，各军团并没有如萧特末想的那般提速，仅仅是比正常状态快了那么一丝。
“怎么回事！是嫌老夫的刀不利么！”，见各个军团没有执行命令，他怒气冲天，这个时候，竟然违抗军令。
副手怕他杀人，待会儿不好收场，急忙拦下了他，“大人！此时逼急了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萧特末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代都统说白了，还是威望不够，压不住底下这些骄兵悍将，就比如底下的奚人、宫分军以及硬军，他们只听天祚帝的命令。
他不由得一阵头大，耶律延禧一走，给他留下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五里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甚至比平日行军还要慢一点！
萧特末急忙安排扎营，让自己亲卫以及副手前去传令，而皇帝走后的问题此时彻底暴露了出来。
硬军、奚军以及宫分军的都统都要见皇帝，才执行军令，不接受他这个由皇帝指派的代都统之命。
萧特末哪里敢让他们去见皇帝，耶律延禧早都逃了，现在怕是已经都到了长春州！
这几个人哪里是想见陛下，不过是找个由头试探，看看皇帝是不是真的已经跑路！
“混账！我是陛下亲自任命的代都统，我的命令都不听，难道你们想造反不成！”
这一套帽子扣下来，几个都统瞬间哑了火，再加上周围的亲卫拔刀围了上来，几人见势不妙，急忙服软。
这种古代王朝末期的军队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没有道德约束，被人招去只能打顺风仗，败了就落草为寇，为祸地方。
好不容易将布置安排下去，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都统大人！女真人距离此地不过三里路！”
萧特末差点眼前一黑，按这个速度，女真人怕是轻装简行过来的，他们怎么敢如此果决！
“难道，耶律章奴谋逆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他心里这样琢磨，但此时还不是瞎想的时候。
“中军的军阵目前怎样了！”，他看向左右。
“都统大人，差不多已经列好阵！”
“前军先锋呢？”
左右面面相觑，低下了头。
萧特末自然知道是何意，大概率接到女真杀来的消息，还在慌乱之中，“传我军令，让前军撤到后边去！中军整军迎敌！”
他十分担心前军阵型未好，女真人就到，然后直接被冲溃，到时候溃兵将中军冲散，那就是大败！
阿骨打到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辽军的前军后撤，两翼还在慌乱的排列阵型。
而准备好的辽国中军，在女真人到来后，已经是严阵以待。
宗翰等人目光一测，中军大约有四万人！而辽帝的龙旗正飘扬在后军阵中！
“传我军令！三军直取龙旗！”，不能等辽军左右两翼整好队形，伴随着阿骨打的一声令下，女真大军动了起来。
先是右翼的位置，一共五千人，一千骑兵在一群辅兵的协助下，换上了黑漆漆的重甲，人马皆备，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他们顶在最前面！
这便是与辽国多次大战后的缴获，再加上女真几代人经营，凑出来的一千具重甲。
甲胄这东西，在宋代已经达到了历史巅峰，后面的元明清随着火器的发展，这种重甲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敏捷轻便的绵甲。
现代战争就更不需要这东西，以现代工艺造出来的甲胄，能做到更加轻便，但在防御力上的提升并不大。
而在这个年代，一千重骑，用得好，就是能影响战争天平的核武器！
宗翰为首，希尹、娄室副之，三人共领右军！
而左军则是由阿骨打的胞弟完颜杲带领，完颜宗望、完颜宗干等人副之。
阿骨打自领中军，辞不失、银术可副之。
三军齐发，宗翰带领的右翼承担着极其重要的任务，他这一军，要彻底撕开辽军的阵型！
从天空俯瞰，女真人的军队，如同河流一般，缓缓流向辽军阵中，右翼一马当先，左翼紧随其后，中军稳步推进。
辽中军方阵，在萧特末的指挥下，有条不紊。
辽军箭如雨下，打在金军重骑身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仅有几个倒霉蛋，被射中了马眼，翻倒在地，被身后紧随的重骑，踏成了大地的养料。
金国骑兵挺进辽军方阵一百五十步范围内，辽军弓箭手后撤，大盾加长枪迎了上来，瞬间组成一道枪幕。
由于金人采用的是重骑突脸，萧特末没有用军中的骑兵去互怼，那是最蠢的方法，绝对会被重骑打个对穿对过。
看着眼前的枪阵，此时重骑的速度已经上来，根本没法做出迂回转向等操作，只能直挺挺的撞上去。
但显然，那样做会死很多人。
就在这时，重骑的速度稍微降了一点点，而身后的大批轻骑突然提速，迂回向前，拉倒侧翼，来了一轮箭雨！
几千支箭落入阵中，打的辽军左翼是措手不及，虽然队官在尽力稳住阵型，但阵型依然出现了巨大松动，宗翰抓住时机，突向一处薄弱位置！
万马崩腾中，呼喊是无效的，宗翰带领冲锋，而周围的亲卫扛着军旗，紧随宗翰，一千重骑，跟随军旗，撞入辽军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