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东京风华 （1）
“女真这个时候应该快要攻打黄龙府了吧！”，宋朝阳心里不由得想着，心里有些烦躁。结束了学习，走在回去的路上，丝毫没有在意身后赵材的呼唤。
“殿下！”，尹二在一旁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回过头去，只见赵材三人走了过来。
“九哥儿！”，赵材有些气喘吁吁，看的出来身体不是太好，才跑动一小截儿距离就已经面色发白，上气不接下气了，他的两个哥哥都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待他缓过气来，“九哥儿，我娘邀请你母亲到府上赏花。”
“你可慢点儿，要是你跑出病来，你两个哥哥可不会放过我！”，宋朝阳眼见赵材的两个哥哥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揶揄道。
这么一说，赵栩和赵杞也有些不好意思，“九哥儿，感觉你康复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赵材笑着说，两个哥哥也跟着点头。
“哦？是么，可能是重获新生后，想有些改变吧。”，宋朝阳只得搪塞一下，的确，以前的赵构可不会这么能说，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
“对了，你不是说赏花么，什么时候？”，宋朝阳心里想着，不要影响自己的出宫计划。
“三天后！”，听到这里，宋朝阳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和出宫日子重叠了，尹二在一旁听到了，面露喜色，终于可以不用带殿下出宫了。
“三天后的申时左右。”，赵材紧跟的这一句话，宋朝阳松了一口气，基本不用影响出宫计划了，而尹二在一旁目瞪口呆，有种煮熟的鸭子飞走的感觉。
“好的，我会给母亲说的。”，宋朝阳心情不错，说着还撇了一眼尹二，见其如丧考妣的表情，心情更是舒爽。
三天的时间，不长不短，宫内的生活比较枯燥，每天上课，结束后回庆宁阁，每天三点一线，宋朝阳偶尔会觉得，这其实和自己的求学生涯挺像的。
三天过后的早上，刚好休沐，宋朝阳以拜访定王为理由，准备和尹二出宫去。
“九儿，记得早点回来，下午还得去乔贵妃那儿呢！”，韦氏不由得叮嘱道。
“知道了，母亲！”，说完便急匆匆的和尹二出门了。
两人在一处房间里换好了衣服，接着跟随尹二，来到了内侍省的院子里集合，随后尹二分到了一个采购清单，尹二将其收入怀中，并给宋朝阳分了个牌子。两人便跟着队伍，沿着皇宫内的东西大街【注1】，向东来到了东华门。
在东华门排队临检时，宋朝阳就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有叫卖声，吆喝声，还听到了异国语言，这让他对门后的世界充满了期待。
走出东华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地十字大街，大街约莫宽百米左右，两边都是数不清的商铺，绵延望不到头。
这里全是一些珍奇之物，有水晶雕刻的龙凤、还有名贵的冬珠，一些时令的水果，各式各样的装饰、丝绸、香料，天南地北的珍奇之物，都能在这里看到。
交易者多是内侍、豪门家仆以及商人。激烈的砍价情形随处可见，交易金额更是动辄上万贯。
更为夸张的是，有些罕见蔬菜能卖出几十贯的天价。要知道，政和年间，粮价差不多七文钱一斤，按购买力计算，这蔬菜相当于后世的一万元以上。
“尹二，这蔬菜为何能卖出这个天价？”饶是宋朝阳见过世面，也被这一幕震惊到了。
“殿下，这可就有门道啦，听我细细说来。这第一呢，是这蔬菜的确罕见稀有；第二嘛，官家喜欢这东西。第三就是各个部门都争着抢，把价格给抬上去了。最后嘛就是要捞油水。待会竞拍结束，那内侍私下就会和商人约定返水呢。”尹二小声给他解释道，但眼神却在四周搜寻。
原来这和后世的做采购的职业有些类似。宋朝阳注意到尹二在东张西望，“尹二，你在找什么？”。
只见尹二神色惊喜的将目光停留在一个女孩那儿，拉着宋朝阳往那儿去。“殿下，待会我们可不能穿着这衣服在城里到处走，得换一换。”
说着便拉着宋朝阳来到那女孩跟前。女孩生的白净，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招风耳，配在这漂亮鹅蛋脸上，显得格外的古灵精怪。
“殿”尹二刚想介绍，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宋朝阳带着三分羞涩，七分紧张，声音诺诺的做着自我介绍。“姐姐你好！我叫宋朝阳！”
尹三妹见宋朝阳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悯，心想若不是有不为人知的苦楚，怎会这么小就被送进宫去。
“我叫尹三妹，朝阳弟弟不用紧张！”，随即将尹二拉到一旁。
“哥，你带着这位弟弟出宫来做什么？为什么要换衣服？”。
尹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这你就不懂了，宫中水深的很，我得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能不受人欺负啊！这不，刚进来的小家伙，带出来见见世面，顺便培养下感情！”。
“哥哥，宫中不是有李大哥和张大哥在么，还有谁能欺负你？”，尹三妹对此表示怀疑。
听到“李大哥”三个字，想到差点被他害死，尹二有些烦躁，不由得提高了声调，“别叫他李大哥了！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李彦了！”。
尹三妹突然被吼了一下，眼圈有些发红，尹二见状，暗道不好，“我的好妹妹，是哥哥不对，你别哭，好么？”，说着便用手抹去尹三妹的眼泪。
“哥哥，我知道你可能有自己的苦衷，小妹就不多问了。”，尹三妹低着头，将装有衣服的包裹递给了尹二，“哥哥，衣服在这儿，待会儿还是在这儿见。”。
尹二有些手足无措，明显能感受到三妹的情绪不对，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只得从怀中掏出一些钱，交给了三妹，并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宋朝阳在一旁，将兄妹二人的争执看在眼里，但他并不准备过问，估摸着应该是尹二的家事，作为现代人，没曾想过要破坏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
两人穿上了粗麻衣服，开始今天的东京之行。
东华门外，是一个超级大市场。向东，目光放远，大概三里左右，依稀可以看到东面旧城墙。
沿途望去，目光所及，均是商铺酒楼，人来人往。道路两边，有挑着扁担的、推着手推车贩卖糖人的小贩。大家都在大声的吆喝叫卖，这使得整个城市充满着活力。
如今已是九月底，天气逐渐变冷，行人都穿着袄子。虽然朝廷一直以来，有色彩方面的禁令，但在徽宗即位后，逐渐放宽了些，一些商贾也开始着绯色，紫色之类。
行人男性多带幞头或者方巾，造型多种，而女性则盘髻，然后装饰以花朵，富人则装饰珍珠等。
宋朝阳此刻好奇地打量这一切，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殿下，殿下？”，宋朝阳看的太入神了，尹二喊了两声才反应过来。
“不瞒您说，殿下，没见识过京城的繁华，难免会看直了眼，这是很正常的。”尹二“好心”开导。
“尹二，我谢谢你啊！”，宋朝阳明白了，为什么尹二会被皇兄送过来。
“不用客气，殿下，这是小人应该做的。待会儿想去哪里，这东京城，没有我尹二不知道的地方。”尹二拍了拍胸脯，神色有些骄傲。
“我看你之前拿到过一个折页，想必是你要采购的清单，你不需要去完成么？”，宋朝阳有些好奇。
“殿下，这您就不懂了吧！” ，只见尹二神神秘秘地将折页打开，里面居然是空白的，宋朝阳明白了。“尹二，你还是有些手段啊，倒是我小瞧了你。”
“那是，殿下，不瞒您说，负责采买人员安排的，可是我的好兄弟，整个宫中，我这名额是独一份！”，被宋朝阳一夸，尹二更是得意。
“这名额花了多少钱？”
“一贯”，尹二脱口而出，说出后便有些感觉不对，“殿下您怎么知道要花钱的？”。
宋朝阳指了指正在交易的内侍们，“你方才说了，这采购是有油水的，放着这么一大批肥差，不卖钱，什么时候宫里这么干净了？”。
尹二只能尬笑两声，“殿下，您可真是，那个什么，慧眼如煤油灯！”。
“你是想说慧眼如炬吧。”
“啊，对对对！”
“以后别这样说话，我总感觉你在骂我。”
“哦”
开封城，北宋都城，根据史料推测，其内城墙周长约为二十里左右。
新城墙，即外城周长约为四十三里左右。人口约为一百五十万以上，在这个时代，俨然是世界最大都市。
即使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宋朝阳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大都市，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游览。
“殿下，这一天逛完内城怕不成。您看想去哪儿，我就带您去，可好？”
“可以，第一个，我想去矾楼看看。”
尹二惊讶的看着他：“殿下，去那地方，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怎么，没开门么？”
“不是，殿下，那地方对于您来说太早了点。”
宋朝阳有些无语，“你在想什么，我就在外面看看！”
“啊，这样啊，是小人想差了，那赶紧走，咱还可以多游玩一些地方。”
“对了，在外别叫我殿下，叫我朝阳就可以了。”
东华门外就是东华门街，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北边就是马行街，一直直行，跨过染院桥，就能看到矾楼了。
在一群建筑中，矾楼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一共五栋楼，从空中俯瞰，五楼相对，呈一个十字形，中间一座主楼，东西南北各一栋副楼。
主楼四层高，周围都是三层高，每栋副楼与主楼之间还有空中连廊相接。【注2】
到了晚上，矾楼便会再用挂灯点亮整个矾楼，即使几里外都能看见。最绝妙的是到了雨天，整个矾楼处于云雾缭绕之中，透出的朦胧的光亮。雾失楼台，月迷仙阙，如梦似幻。
【注1】东西大街：将北宋皇宫南北分隔开来。街的北边即后宫以及服侍后宫的各个部门所在；街的南边则是大庆殿、三省所在的朝廷办公地点。东西大街东边即为东华门，西边则是西华门。
【注2】矾楼在政和年间名为“白矾楼”，宣和年间改名为“丰乐楼”，并再次装修为五楼相向，三层相高的，本书为艺术创作需要，稍微调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