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非他不娶
建筑大门开在高档小区内部，待两人乘着夜色偷偷摸摸地进入小区之后，发现在大门和小区之间还竖起了一道墙，而两边是死路。高悬在门顶的是一块牌匾，上书“栖鹄派”。
就是说没点轻功家都难回。
雁衡放下钱周，走上大门口的台阶。他把手搭上门环，久久未动。
“怎么了，不敲门吗？”钱周走到他身边，意外地发现他的右手微微发颤，“紧张？”
“有点，”雁衡坦然承认，“还有，我想不起来叩门的暗号了。”
钱周：“……你们进门还需要暗号？”
“因为我们门派很穷，没钱雇守门的人，门都是锁的，只有敲对暗号，门派里的人才会开门。啊，我想起来了。”雁衡提起门环，叩了两个短三下和一个长三下。
“这个暗号有什么意义吗？”钱周随口问，“你们怎么记的？”
“本来好像是有意义的，但是很容易忘。三师弟就想了一个口诀，很好记。”
“什么口诀？”
“‘老头子，回来了，给我开门’。”
……确实挺好记的。
正聊着，便有一道脚步声从门内传出来，一个尚在变声期的男声大喝：“门外是谁？报上名来！”
“是我，”雁衡说，“雁衡。”
门内人一愣，随即勃然大怒，骂道：“你个畜生别给我胡说八道！要打着大师兄的旗号来我们门派招摇撞骗，你还早了一百年呢！天下人谁不知道栖鹄派的大师兄为了二师姐断然拒绝与武林盟主之女的婚约，和那厮大战三百回合，重伤跳崖了！”
雁衡立刻扭头看一眼钱周，语速飞快：“我不是我没有，师妹和我只是普通同门。”
见钱周不说话，雁衡有些急，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说：“师弟总喜欢以讹传讹，我回去训他们一顿。”
钱周乐了，他勾住雁衡的脖子去揉他的脑袋，笑道：“你平时就这么欺负师弟？得了，这话说出来也没几个人会相信，你师弟倒是单纯得可爱。”
里面的人听外面半天不回话，以为他心虚，似乎还想威吓一下，高声道：“别看我栖鹄派闭门不出，一个个可都是武林高手！拳打山上虎，脚踢潭中蛟！尤其是大师兄雁还钧，人高马大，三头六臂，一般人——”
话音未落，只见雁衡单手贴上门板一推，门内充作门闩的梨木应声而断。
雁衡推开门，一张面瘫脸不怒自威：“清齐，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和其他人这样形容我？”
门内被称为清齐的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古人看来一身奇装异服的雁衡，嘴巴张合两下，突然大叫出声：“大师兄！是大师兄回来了！”
他欢呼着冲进院内，声音大得要掀翻房顶：“师父师叔师姐师弟，大师兄回来了！”
不多时，整个门派便骚动起来。原本熄灭的灯一盏盏亮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充满了整个院子，像有千军万马冲着门口奔来。
“还钧”是雁衡的字，钱周知道这是他师父找乡里的秀才起的名，但现代人没有喊字的习惯，钱周便一直搁置不用。
他听见有个尖细的公鸭嗓高声问：“清齐，你怎么确定是你师兄？”
“因为他把门拆了！”
“哦，是他！”
喧闹的人声逐渐近了，一帮人从里院冲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
“那谁？”钱周小声问。
“我师父。”
钱周不可谓不震惊。雁衡同他讲自己以前的生活时，已经把自家门派的老底给抖了个干净，一个师妹，六个师弟。师父江鹤还有一个弟弟江鸿，至今未曾收徒，但武功和师父不相上下，平日里对他们的习武也会指点一二。
没有任何嘲讽和看不起的意思，但这位师父和钱周想象中确实有些差别。
他都已经脑补出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人设了，再不济也该是个沉默寡言的帅大叔，实在不行的话古灵精怪的小老头儿也可以，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居然是一个肥胖而油腻的秃顶中年男子。
虽说师父和哥哥都是高危职业，但面前这位师父兼哥哥显然处于安全区。
“还钧……”江鹤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张开颤抖的双臂，一把将雁衡揽入怀中，“你还活着……”
他这一举动为其他人开了个头，其余人一个接一个抱了上去，一层又一层将雁衡团团围住。一时间众人又哭又笑，一派温馨。
钱周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帝企鹅抱团取暖的壮观场景，连周围那不时被挤出去的小豆丁都一模一样。
众人终于散开的时候雁衡的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一张脸通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师兄！”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这时候插入其中，雁衡的一帮子师弟听到这声音立刻露出与现代吃瓜群众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微笑，向两边散开。
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的浅粉色外袍的少女踩着小碎步从内院出来，一头扑进雁衡怀里。她大约就是雁衡的师妹慕容沅了。
雁衡稳稳扶住她，一手虚环住少女的肩，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钱周眼皮跳了一跳。
不仅如此，周围那帮最小的还没到钱周腰际的小豆丁突然一致地发出了看热闹的嘘声，边鼓掌边齐声高喊：“亲一个，亲一个！”
钱周眼皮跳了两跳。
那对师兄妹闻声分了开，向自家师弟们投去核善的眼刀。
小豆丁们登时噤声。
嗑cp舞到正主面前了属于是。钱周在心里摇了摇头，果然，cp粉最受人尊敬的素养就是圈地自萌。
一旁和雁衡师父长得一模一样，大概是他师叔的中年男子也收起那副看热闹的神情，正色道：“你还没给我们介绍，还钧，这位是……”
突然被点名，钱周顿时浑身绷紧，像见家长那样紧张。
从某种程度上，确实也没错。
于是，钱周便看见雁衡走到自己身边，拉起他的手，严肃道：“他是我未来的相公。”
钱周：……？
江鹤兄弟：……？
师妹和一众小豆丁：……？
掌风袭来，钱周下意识后退一步，雁衡也没有傻站着，左跨一步抬手挡下师父的铁拳。
“师父？”雁衡大大的眼睛写着满满的困惑，“您这是干什么？”
江鹤嘴唇紧抿，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死死盯住雁衡身后的钱周：“还钧，你让开，让我测测他的能耐。”
“为什么？”雁衡看上去更困惑了，“他不会打架。”
“没有武功？没有武功还想嫁入栖鹄派的门？”江鹤冷笑一声，抬腿踢在雁衡脚踝，又足底一转，手中多出的短刀直指钱周面门。
雁衡举臂欲挡，右腿却有凝滞之感，低头一看，一个小豆丁牢牢扒住他右腿，双眼紧闭，大呼：“大师兄，你就让师父测测师嫂的能耐吧！这是规矩啊！”
雁衡抬了抬眼皮，小豆丁身后，除了最大的几个，一群师弟从矮到高依次排列，盯着他的两条腿虎视眈眈。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干脆利落地敲晕了新来的腿部挂件，一眨眼间，栖鹄派弟子倒了一大片。
钱周还没来得及吐槽这突然武侠的气氛，江鹤的匕首就送到了他眼前。
他再怎么样也躲不过一个武林高手带刀的一击啊！
钱周徒劳无功地下蹲，而江鹤显然料到了他的动作，刀尖不偏不倚直刺他眉心。
噗嗤一声，刀锋没入血肉的声音。
钱周睁开眼，不出所料地看见雁衡站在自己身前。他右手紧握江鹤的匕首，沉声道：“没听过这规矩。”
江鹤松开匕首，后退一步让慕容沅为雁衡治手。
“你就一定要这样护着他？”
雁衡对江鹤突如其来的变脸摸不着头脑，闻言更加困惑，但还是点点头：“是。”
“你非他不娶？”江鹤又问。
雁衡回头看了一眼钱周，道：“非他不娶。”
“逆徒！你今天都别回来了！”江鹤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钱周总觉得这师父玩得很开心。
他捧着雁衡的手，围观了慕容沅翻花手作法的全程，总觉得大家闺秀的形象好像有哪里不对。
“大师兄……”看起来雁衡下手并不重，师弟们一个接一个醒了，一个个都是一副“我嗑的cpbe了”的衰样，哭丧着脸挤到雁衡身边，若不是雁衡用没受伤的手拉了他一把，钱周就被你一脚我一肩地挤出去了。
“师父怎么了？”雁衡纳闷道。
“戏瘾犯了，”那个最开始来应门的，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回答，“师叔说老头子一直都想体验一下师徒决裂的感觉，奈何我们门派关系太和睦，他一直找不到发挥的空间。”
另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奶声奶气地附和：“对呀大师兄，你别难过了，今天马上就过去了，你坐一会儿就可以回来啦。”
钱周：……你们门派还真是，一团和气。
他终于知道雁衡清奇的脑回路是怎么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