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老贾
唐岳对韩大庆说道：“韩大庆，你不认识我吧？告诉你，我是河西分局的。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如果你真是啥事儿都没干，我会跑到道南区来找你吗？”
韩大庆这时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我……我真的是没做什么呀？我……我还没去找潘七呢……唉，怪了，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呢？”
谭小龙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我了？是你要回答我的问题。赶紧把你和潘七这点事说清楚。”
韩大庆说道：“这件事……这件事我还没去找潘七呢，潘七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我……”
谭小龙说：“你从头一五一十地讲，别搞得这么云山雾罩的。”
韩大庆说：“那好吧，我详细给你们讲讲，不过反正我也没多大事儿。”
谭小龙说道：“有没有事我们说了算，你赶紧讲。”
韩大庆说：“上个礼拜，大概是礼拜一吧？河西区的贾世杰约我见面，他说想求我帮忙，联系一下潘七，帮他把一个人送到外面去……”
唐岳打断了他：“你说什么，贾世杰？河西区的贾世杰？”
韩大庆说道：“是啊，是河西区的贾世杰，黑道上特别有名的那个。我以前在他手底下混过，现在的关系也挺好，所以他才来找我办事嘛……”
唐岳的双眉锁成了一个疙瘩，他对韩大庆说道：“你接着讲，讲详细点。”
韩大庆说道：“贾世杰跟我说，他有个朋友想出去，正规的路子走不了，只好走暗道了。他知道我跟潘七的关系好，就让我去找潘七帮忙。”
“我跟他说，潘七要干这种事，都是一次要送出去很多人的。你只送一个人，那潘七的要价会很高的，即便是我开口，那也少不了。贾世杰说：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只要能把人送出去就行。至于你的酬劳，我也不会亏待的。”
“我那些日子手头正好缺钱，所以就想从中多捞点油水，当时我就答应下来了。第二天，贾世杰给我打电话，问我和潘七谈了没有。我说谈了，潘七开价七万。贾世杰说好吧，明天咱们再见面，我把钱给你。”
“过了一天，我和贾世杰又见面了。他给了我七万块钱，还给了我一个名字，说要偷渡的人叫周海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只要偷渡的时间定下来，他就会让这个周海强去找我，到时候我和潘七把他送走就行了。”
“我当时拿了这七万块钱吧，并没有立即去找潘七。这个……这个小龙知道的，我这人好玩两把，有了钱手就痒痒，总想去赌。我拿着钱就去找人打牌，结果当天晚上就把钱输了一大半。剩下的钱也没法给潘七了，我只好接着和他们打牌，打算着能赢回来。我在牌桌上玩了好几天，一直到现在，还是差了一大半。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去找潘七，这件事只是我一个人知道，我也没告诉别人啊。你们……你们怎么就知道了呢？”
唐岳说道：“你在什么地方打牌？有什么人参与？这个你讲清楚点。”
韩大庆说：“我就在铁路货场西头老管子开的那个饭店后院打牌。老管子以前也是黑道上的，现在岁数大了，就开了个饭店。不过，还经常设个局什么的，大家伙儿还是都愿意到他那儿玩两把的。至于说都什么人参与嘛，我在那儿玩了好几天，有好多人去，有的我也记不清了。”
唐岳说道：“你尽量回忆，能回忆起来几个就算几个。”
韩大庆抓了抓头发，开始回忆起来，他说了十来个人的名字，其中也提到了罗瘸子。
唐岳说道：“你们打完了牌，还在一起喝酒吃饭了没有？”
韩大庆说：“有，有，吃了好几顿呢。”
“每次都喝酒吗？”
“当然喝了。”
“你喝醉吗？”
“这个……”韩大庆想了想：“喝得人事不省那种事我是没有，我的酒量还可以。有时候喝得有点上头，那还是有的。”
唐岳说道：“你在酒桌上，把周海强偷渡的事儿对外说了是吧？”
“没有啊？”韩大庆想了想：“我不记得我对外人说过这件事。”
唐岳转过头看了看谭小龙，表示自己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谭小龙对韩大庆说道：“今天我们跟你谈的这些事，你不许对外泄露。因为这涉及到一起非常重大的案件。你心里要有点数，明白吗？”
“明白明白。”韩大庆连声答应。
韩大庆走后，唐岳对他说：“我得回去向我们领导汇报了。”
谭小龙说：“贾世杰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吗？我看韩大庆提到这个人的时候，你的脸色都变了。”
唐岳苦笑了一下：“确实重要，非常重要……”
唐岳赶回到了河西分局，立即就去找大姜，把审讯韩大庆的情况对他汇报了一番，大姜也眉头紧皱了起来。
“老贾为什么要帮助周海强偷渡呢？”大姜满脸的困惑：“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唐岳说道：“老贾可能认识周海强吧？他和田队的关系很密切，认识田队家里的人也很正常……”
大姜说道：“可是周海强的口供明明白白地讲了，他偷渡都是张军一手操办的。而且张军告诉他，偷渡的事快要办好了，这和韩大庆的交代也相互吻合呀。”
唐岳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要找老贾去问一问。和他约一下吧，尽快见个面。”
大姜拿起电话，立即拨打了贾世杰家里的电话，电话是贾世杰的爱人接的，他爱人说贾世杰从昨天出去，就没有回来。
大姜和唐岳都不禁一怔，不过贾世杰是经常出门的，这并不奇怪。接着大姜又给贾世杰打传呼，可是贾世杰很长的时间一直都是不回话。
唐岳说道：“咱们去找找他吧，现在天已经黑了，去找他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大姜说道：“好，咱俩一起去。”
于是，唐岳开着面包车，拉着大姜，两个人一起悄悄地向贾世杰的家驶去。
贾世杰的家位于河西区靠近小金河的一片新建的住宅小区里。唐岳把车停在贾家楼下，然后四处观察了一下，这才和大姜下了车，随后匆匆地上楼。
家里只有贾世杰的爱人。她对唐岳和大姜说：“昨天早晨，贾世杰吃过了早饭，就像往常一样出门了。可是，这都两天了，他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大姜说：“他没说去哪儿吗？”
“还能去哪儿？他平时要么在临河茶馆打牌，要么到他父母家去，再去别的地方那就说不定了。茶馆还有他爹妈家我都打过电话了，他们都说他没在那儿。”
老贾的爱人说的这两个地方，大姜和唐岳都很熟悉。这两处地方都是贾世杰最常去的地方。临河茶馆实际上是贾世杰开的，只不过用的是别人的名字。茶馆里有麻将、扑克、象棋等等，看上去就像个棋牌俱乐部，但实际上却是贾世杰的“办公室”，他在这里收集全市众多线人的情报，整理分析后，会及时送到刑警队去。
贾世杰的父母家则是他与刑警队的警察会面的地方。那里僻静隐蔽，不会引人注意。贾世杰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干线人这一行是非常容易得罪人的，也非常容易遭到报复。因此，他十分注意隐蔽自己，尽量不去抛头露面，这是他平日里时刻遵循的原则。
老贾的爱人眼角泛出了泪花：“我早就跟他说过，别再干这一行了。咱们离开金河市，到别的地方去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可他就是不听啊，非要继续干下去，还说我妇道人家狗屁不懂，现在可好……”
大姜急忙宽慰：“你不要想太多嘛，老贾这才两天没音信，或许今天晚上他就回来了呢。以前他不是也经常出去好几天吗？”
“可他出去都是和别人在一起的，而且经常是和你们警察在一起。现在你们警察也来找他了，这……这岂不是……”
大姜和唐岳对老贾的爱人又是一通宽慰，最后他们对她许诺：会全力以赴地寻找贾世杰的下落，随后，他们才告辞离开了贾家。
第二天一早，大姜和唐岳又开着车到临河茶馆和贾世杰的父母家去调查。临河茶馆管事的人对他们说：前天一早，贾世杰像往常一样，来到茶馆，然后就和几个朋友坐到一个单间里打麻将。将近上午十点钟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一个传呼，然后他就回电话，在电话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出门而去了。
“他没说自己要到哪里去吗？”唐岳问道。
管事的笑了：“他这个人嘴是最严的，从来也不会向我们透露半点事情的。”
“此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打电话回来，是吧？”唐岳问道。
“是的，是这样的。”
随后，唐岳和大姜又赶到了贾世杰的父母家里。
贾世杰的父母住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他们家是独门独院。贾世杰的父母住在前院，贾世杰则在后院有一个小房间。如果他要与刑警队的人会面，一般都选在这里，出来进去都走后门，无人打扰。大姜和唐岳都曾经来过这里，所以，他们对这里也是十分熟悉的。
这一次，他们从前门进去，拜访了贾世杰的父母。这一对老人岁数都不小了，他们常年住在这里，但是对于儿子所做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贾世杰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在干什么，他们也主动地不去过问儿子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对大姜和唐岳说：贾世杰好几天都没有过来了，也一直都没有电话打过来，他们不知道儿子到哪里去了。
大姜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便看了唐岳一下，示意他该走了。唐岳这时却忽然脑袋里灵光一现，对贾世杰的父母说道：“老贾在后院不是有个房间吗？他会不会在里面留下字条什么的？你们有没有过去看看？”
贾世杰的母亲说道：“他那个屋子，我们一般都是不进去的，就是有时候他长时间不来，我们进去帮他打扫一下。这些天我们是从来也没有进去的。”
唐岳说：“那咱们进去看看好吧，或许老贾在里面确实留下了什么呢。”
贾世杰的父母同意了，于是他们领着大姜和唐岳来到了后院，进入了贾世杰的房间。
这个房间对于大姜和唐岳来说都很熟悉。房间的面积不大，但是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屋子的东西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当然也没有留下什么字条之类的东西。
唐岳的目光放在了一个老式的木柜上面，这个柜子样式古朴，厚重敦实。唐岳以前到这里做客时，贾世杰曾经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些机密的情报，交给唐岳。因此，这个柜子其实是贾世杰的保险柜，里面藏着不少机密。
唐岳装作无意的样子，用手拉了一下柜门，柜子还是紧紧地锁着。大姜也知道柜子的奥妙，他见唐岳这样做，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毕竟贾世杰的父母就在眼前，不能去翻人家的柜子呀。
于是，大姜对贾世杰的父母说：“看来老贾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啊，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了消息，我们会立即向您二老报告的。”
他和唐岳辞别了贾世杰的父母，回到了门外的汽车上。唐岳对大姜说道：“我真的很想打开贾世杰的柜子翻一翻。直觉告诉我，那里面会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的。”
大姜说道：“没有搜查证，你怎么去翻？没有有力的证据，你又怎么可能拿到搜查证？”
唐岳说：“想想办法嘛，实在不行，就去请示洪局长。”
大姜刚想说什么，他腰间的汉字传呼机忽然响了，他拿起传呼机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天啊，他们发现了贾世杰的尸体！快，赶快回到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