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想
张军笑呵呵地对蔡继红说道：“我落下点东西在我兄弟那里，他带我去取。你放心，来得及，耽误不了坐火车的。”
“哦……”蔡继红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周海强驾驶着面包车，风驰电掣般向前驶去，很快就离开了繁华的路段，街道两边的房屋变得越来越矮、越来越稀，行人也越来越少。
蔡继红不由得感到惊恐了，她连声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这……这怎么跑这么远啊……”
她拉了拉张军的手臂，张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蔡继红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碰上坏人了，吴晓芳说的那种坏人终于让她碰上了。她不禁浑身颤抖了起来，拉着张军的手臂说道：“大哥，你……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都答应你们。我……我没带多少钱，就这两个耳环是纯金的，我给你们。我家里有点存款，不多，就两万多块钱，可我是和我的姐妹住在一起的……你们要是想要我的身子，那我保证……”
张军看了看车窗外面，对黑刘说了声：“行了，可以动手了。”
黑刘猛扑上来，一把按住蔡继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就开始捆她。蔡继红不由得尖叫了起来：“哎呀，大哥你这是干啥呀？救命啊——”
可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黑刘把一块破手巾塞进了她的嘴里，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接着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她捆得结结实实，塞到了面包车的后座上。
这时，张军拿出一个绳套，递给了一直在一旁傻看的杨天顺：“老杨，现在轮到你了，你用这个，勒死她！”
“啊！”杨天顺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去杀人，眼望着绳套，不禁呆立在了那里。
黑刘色迷迷地摸着蔡继红的身体说道：“军哥，这娘们虽然和我是熟人，但是她一向开价特别高，我一直都玩不起她。现在，不如让我先玩一把，免得浪费了……”
张军把脸一板，厉声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想这些东西？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专一，不能横生枝节。现在，咱们是在公路上，周围还是有人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老杨，你快点动手。”
杨天顺为难地说道：“我……我也没干过这个呀？”
“凡事都有个开头，以后就好办了。来吧。”
“我……我……”
“老杨，现在是考验你的时候。”张军说道：“你是不是实心实意跟着我们兄弟一起干，就看你现在的表现了。你把她勒死，咱们就彻底是一家人了，今后是不离不弃，永远都在一起。如果你不这么做，那……哼哼，我们可就要重新考虑了。”
周海强在前面一面开着车，一面说道：“老杨啊，这打了太子是死，扯了龙袍也是死。你既然敢和我们一起抢钱，就不敢杀人了吗？来吧，杀了她，杀了她咱们就万事大吉了。”
“我……我……”杨天顺拿着绳子，颤抖地看着张军等人，又看了看蔡继红，只见她虽然嘴里说不出话了，但是眼睛里分明却都是哀求祈命的神色，让人看了好不可怜，杨天顺的双手哆嗦着，说什么也下不去手。
张军忙从兜里掏出一条手绢，把蔡继红的眼睛蒙住，然后对杨天顺说道：“老杨，你就当她是一条狗、一只鸡，你杀过鸡没有？来吧，你杀了她，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黑刘把绳子套在了蔡继红的脖子上，说道：“老杨，你只要一使劲就行了，来吧！”
杨天顺把心一横，两眼一闭，双臂一用力，绳套当即就勒紧了。黑刘见他动手了，便抓住绳子一起使劲，他力气比杨天顺大得多，“嘿”的一声，蔡继红就不再挣扎了。张军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说道：“行了，死了。”
杨天顺一下子瘫在了座椅上。平生第一次杀人，让他从精神到肉体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整个人几乎都变傻了。
张军拍了拍杨天顺的肩头：“好样的，老杨，今后咱们就是砸折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了！”
面包车一路疾驰，很快离开了公路，进入了乡村土路，又从土路走上了山路，最后颠簸着拐进了一条荒山沟里，停了下来。
“就这儿，咱们开始干活吧。”张军说着，拿出了一条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和黑刘、周海强一起把蔡继红的尸体装进了麻袋里，然后系好麻袋口。他对杨天顺说道：“老杨，这埋人的活儿需要体力，你岁数大了，干不了，就在下面看车吧。我们几个上去。”
说着，他和周、刘二人扛着蔡继红的尸体，又像变魔术一样从座椅下面拿出了铁锹和镐头，三个人一起向着不远处的山坡走去。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杂树林中。过了一个多钟头，三个人才回来，装蔡继红的麻袋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军，你们把……把她埋了？”杨天顺有点结巴地问道。
“埋了。”张军一边擦着汗，一边和其他人上了汽车。
“不会让人家发现了吧？”
“放心吧，这里是一片荒山，没人来的。”张军说道。
黑刘在一旁说道：“咱那坑挖的够深，野狗也不可能把她刨出来。只要咱们几个没人泄露，这娘们就永远也见不到天日了。”
杨天顺向后一靠：“哎哟，吓死我了，今后咱可别再有这样的事儿了。”
周海强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笑道：“老杨，看你说的。咱们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事儿呢？最起码咱们要抢钱吧？这抢钱可就得杀人啊！”
张军说道：“用不着等到那时候，过了国庆节咱们就还要有一桩活计要干。”
“啊，这么快？”杨天顺吃了一惊。
张军说道：“我不是说了嘛，咱们的老大制定了一个把警察引入岔路的计划。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这个完美计划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不能缺少的重要环节。黑刘啊，大强和老杨对具体的计划还不太了解，你也不完全了解。今天，你就先从那个陆铁头的事儿说起。然后，我把老大的计划和大家讲清楚。”
黑刘说道：“是这么回事。我九二年从监狱里出来，也没啥可干的，结果经朋友介绍，就投奔道南的曹大疤瘌去了。这曹大疤瘌的名头，你们不混黑道的人不知道，那可是不得了，不用说道南道北，就是整个金河市，黑道上的人有几个敢不敬重他的？他不是开了个讨债公司吗？我就寻思着，跟着他混，说什么也干出点名堂来吧？”
“可是我没想到，这曹大疤瘌自从在监狱里蹲过一回之后，胆子就变小了，不敢玩真的了，出去讨债，清一色都是‘唬牌’的。就靠着他以前那点名头去吓唬人家，把人家吓唬住了，这钱就能讨回来；吓唬不住，他就只能干瞪眼。所以，他那个讨债公司也不挣钱。弟兄们跟着他都清汤寡水的，没多少收入。所以呀，很多人就都有怨言。”
“我这心里也不痛快，觉着在这儿干实在是没意思，就想着换个地方，找个能挣大钱的大哥去投奔，哪怕是杀人放火呢，咱能爽一把就行啊。”
“这时候吧，公司里有两个人来找我。一个叫李德隆，外号四嗑巴；一个叫陆长军，外号陆铁头。四嗑巴和我以前认识，他介绍我跟陆铁头见面认识，我们仨在一起喝了顿酒，在酒桌上他们跟我说，想跟我一起干点大生意，问我敢不敢干？”
“四嗑巴我和他熟，知道他有几斤几两。可是陆铁头这家伙我一看，那就不是一般的人。这小子一看就是那种能干大事的人，特别稳当，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和他一接触，就能感觉到这小子骨子里有那么一股杀气。这是一般的人比不上的。”
“我也是想干大事的。按理说碰上陆铁头这么能干的人物，我就应该跟着他干才对。可是，我和四嗑巴有过节。这小子以前揍过我，而且还把我打得不轻。我一看着他心里就上火。虽然他接二连三地给我道歉，说以前都是他的错，叫我大人别计小人过。可是，我心里堵的这口气出不去实在是难受。因为这个，我就犹豫着不想跟他们干。再说这时候我已经和军哥认识了，所以我就没答应他们，他们也就不再来找我了。”
听到这里，周海强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大军，你前些日子跟我说的，要再找几个替死鬼来把警察带到沟里去，说的就是这两个人吧？”
张军笑道：“没错，就是他们俩。”他又对黑刘说道：“这两个家伙想干大事，这在曹大疤瘌那个讨债公司里，知道的人应该不少吧？”
“肯定不少。”黑刘说道：“他们找了好几个人呢。警察到那里一摸情况，准能把他们俩给摸出来。”
周海强说道：“警察用不着去摸，像曹大疤瘌那种地方，警察肯定安排线人了。线人会把这些情况主动提供给警察的。”
张军嘿嘿一笑：“所以说嘛，陆铁头这家伙还是没水平。干这种事能像开公司似的满世界招聘去？那得慢慢碰，慢慢接触，是要花很多时间才行的。我和大强就是经过多年相识才……哎，先不说这个了，我就说这俩小子就是老天赐给咱们的礼物，咱们可不能放过了。黑刘啊，现在开始，你就去和他们接触。先别交底，就是说想和他们喝个酒什么的，喝上两次酒，把他们的底摸清楚，然后再按照我说的去做。”
“好，军哥，你放心吧，这俩小子包在我身上了。”
面包车一路疾驰，开回到了市区。张军他们首先把杨天顺送到家，并且告诉他，这段时间随时等候指令，然后就开走了。
杨天顺心惊肉跳地回到了家里，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大半夜都没睡着。一想自己竟然亲手杀人了，就吓得浑身哆嗦。不过转念一想，这都是为了女儿，实在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走下去了。
于是，他就在家里等候张军等人的指令。很快，国庆节到了，但还是没什么动静，直到国庆节都过去一个星期了，他家里的电话中才传来了周海强的声音，要他到某个地方等候指令。
杨天顺赶紧到了那里，周海强一个人开着车来接他。上车后，面包车一溜烟地开往了道北区阀门厂那里。
“大强，今天咱们怎么做？”虽然没有别人，但杨天顺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问道。
周海强用正常的语调说道：“一会儿你听我的就行了。”
汽车来到了一栋宿舍楼的外面停下。此时，天已经黑了，周海强对杨天顺说道：“咱们在这里等着，一会儿他们的人就该到了。”
杨天顺只好在车上耐心等待。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只见一辆出租车驶来。从车上下来三个人，头一个是黑刘，还有一个杨天顺不认识，而第三个人下来则让杨天顺差一点叫出来：那不是张军吗？
不过，他仔细一看，这才看出来，这并不是张军。两个人虽然外形比较像，但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两个人正是陆铁头和四嗑巴，黑刘殷勤地领着他们两个进了宿舍楼，然后一直上到三楼，到了张军租住的房间敲了敲门，然后把陆、李二人引进到了室内。
只见屋子里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摆着酒菜。张军正在那里恭候陆、李二人。
黑刘给他们彼此之间做了介绍，张军伸出双手，一把就拉住了陆铁头，说道：“哎呀，兄弟，你这一进屋啊，我吓了一跳，心想我爹妈啥时候给我生了一个孪生哥哥呀？哈哈，你和我的长相看上去竟然像一个人儿啊！”
陆长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哪里哪里，还是有区别的，有区别的。最起码……”他一摘帽子：“这头顶就不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