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因
周海强说道：“老杨哥，你就别多问了，反正就是你想不想干的事。你要是愿意，那我们保证你可以分到一笔钱，足够让你们家杨莲活过下半辈子的就是了。”
“这……这……这是要……”杨天顺不禁有些哆嗦了起来。
“怎么样，老杨哥？你都这把年纪了，今后还能有什么机会？干吧，人生能有几回搏啊！”
“这可不行啊，大强。我一辈子都是规规矩矩，没干过任何犯法的事儿。我……我胆小，我……我害怕呀！”
“你要是实在不想干，我也不勉强。”周海强说道：“你就全当没有这么回事，也没见过我这么个人，那就完了。来，咱们接着喝酒。”
杨天顺当时没敢掺和这个事儿，但是到了清明节女儿这么一番说辞，让他登时就下定了决心：他娘的，干了！老子豁出去了，反正都是个死，你还不许我们临死前扑腾几下吗？
于是，他又去找周海强，说自己想明白了，打算入伙一起干。周海强露出了笑容：“老杨啊，其实你们收钱那件事，没有你，我们也能把内部情况了解清楚，毕竟那小楼是随便进的嘛。不过，有了你，我们掌握情况就更方便了，这件事的成功就更有把握了。好吧，你等我把你的事报告给老大，让他来定夺吧。”
过了一天，周海强给杨天顺打电话，约他出来见面。此时清明节已过，天气转暖。他们就约在小金河边上的一处公园里见面。在那里，杨天顺见到了张军。
张军热情地与杨天顺握手，对他说道：“老杨，你的事情，大强都跟我说了。对你的事，我非常同情啊！哪怕是只为了帮帮你们父女，我也得接受你入伙啊！好了，老杨，你就放心吧，咱们大家伙一起摽着膀子干，说什么也能把咱这穷帽子扔到太平洋里去。你女儿的下半辈子一定会有保障的。”
杨天顺心里十分感激：“你们能接受我，我太高兴了。我保证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只是有一样，厂子里收钱是一年一次，再收钱就要到年底了。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咱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张军笑道：“当然不能干等，有许多的准备工作要做呢。老杨，你年纪大了，暂时先在家里等着，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另外……”张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这里有两千块钱，你家里生活困难，先贴补一下。等到了年底，咱们大功告成了，那就好办了。”
“这怎么能行？我不能要这个钱啊！”杨天顺连连推辞。
可是，张军和周海强都要他把钱收下，最后硬是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然后就和他分手告别了。
杨天顺拿着钱回到家里，心里万分的感激，暗想我可真是遇到贵人了，人家对我这么好，我是头拱地也得帮着人家把这件事干成啊。
后来，他们又见了几次面。杨天顺还认识了黑刘。黑刘是坐过大牢的人，他性子比较急，总是催着张军快点找个机会动手，但张军始终都表示拒绝。张军对杨天顺说：“咱们还有一位朋友，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才是真正的老大。不过，他是不会和你们见面的。你们也不要打听他。”
时间飞快地流逝，一转眼，夏天到了，接着夏天又快过去了。八月底的一天，周海强忽然给杨天顺打电话。杨天顺按照他的要求，来到了位于道南区阀门厂家属区张军的租住地。
黑刘也来了，他们四个人坐在屋子里，一边抽着烟，一边听张军讲话。
只听张军说道：“咱们要干的事情，如果要是被警察发现了，那就是杀头的大罪。事关生死，咱们可不能不慎重。黑刘啊，你每次和我一见面就嚷着要快点下手，赶紧挣钱。我必须再一次向你指明：你这种情绪可是不对头啊，要知道你这是在作死，是要领着大家伙往火坑里跳啊！”
黑刘有些尴尬地说道：“军哥，我……我这不是手头实在有点紧，我……”
“你手头再紧，也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吧？”张军说道，同时又从兜里拿出了一千块钱递给了黑刘：“先拿着，对付几天再说。”
周海强在一旁说道：“军哥为了咱们这次行动，把他在松岭市的房子都给卖了，为的就是筹集一笔行动的经费。黑刘啊，你就知道杀杀杀，不知道想要获得，必须首先付出的道理。干这种事就和其他任何事情一样，都要先付出努力，然后才能得到回报。军哥要是不卖房子，咱们拿什么去买枪，没有枪，咱们怎么办事？黑刘啊，你和老杨拿到的生活费，那也都是军哥卖房子的钱啊。”
张军摆摆手：“大强，你说这些干什么呀？”
杨天顺一惊：“这……这是大军卖房子的钱啊！大军啊，这……”
张军一笑：“这没什么，我和大强一样，都是光棍一条，有没有房子都是一样的。大强住的房子不值钱，我住的房子还能卖上价。因此，我就把自己的房子给卖了。这主要还是为了买枪，没有枪咱们可是什么事都办不了啊。”
“大军，将来要是成功了，你应该多拿一份钱。”杨天顺说道。
张军一摆手：“八字没一撇的事，咱不提它。现在哪里就轮到讨论分钱的问题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诸位，你们说，将来咱们一动手，把钱抢到家，这警察会是什么反应？”
黑刘说：“那还用问？当然是全体出动，全城搜捕了。”
“是啊，咱们这可是持枪抢劫案，百分之百属于重特大案件。因此，警察必然是全力以赴，要侦破咱们的案件。诸位，你们想想看，咱们怎么才能逃过警察的天罗地网啊？”
“这……这能有啥好办法？”黑刘说道：“咱把活儿干的利索点，别留下什么痕迹，只能这样呗！别的，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军拍了拍黑刘的肩膀：“要是真的没有什么痕迹，那警察就会搞大排查、大兜底。首先查到的就是你这样的刑满释放人员。到时候，派出所的民警就会找你，问你在案发的当天都干什么去了，有谁能证明。”
“这……”黑刘摸了摸脑袋：“军哥，你让我去骑摩托车拉脚，一开始我还想不通，现在我是越来越琢磨出你的高明之处了。这骑摩托拉脚的，就是每天在马路上转，其实谁也不知道我真正去干什么了，也没法调查。我跟警察这么一说，他不相信也得相信啊。”
“怎么样，现在你的左邻右舍都知道你是在拉脚吧？”
“那是当然，他们都知道我在拉脚。有时候看着我没骑摩托，还问呢：哟，今天你没去拉脚啊？”
“哎，这就对了。”张军满意地又拍了拍黑刘的肩头。他接着说道：“光是黑刘一个人蒙混过关也不行。出了这种案子，那警察要豁出命来找线索，只要是有一点蛛丝马迹，他们都会拼命咬住不放，说什么也会把你给捞出来。因此啊，咱们就算干得再利索、再漂亮，也不敢保证一点痕迹都不给警察留下。也就是说，咱们是做不到万无一失的。”
黑刘皱起了眉头：“那……那该怎么办啊？”
张军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你们都忘了，咱们不是还有一位老大没露面吗？这位老大才是真正的高人，他有一条妙计，可以保证咱们的平安。”
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个关子，停顿下来，拿出一支香烟不紧不慢地点上，然后说道：“咱们老大的意思是给警察做个局，把他们引到一条岔道上去，然后再让他们进入死胡同。这样一来，咱们就彻底安全了。”
“真的吗？真能这样吗？”杨天顺不禁问道。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张军说道：“不过，这一次可是需要你们两个人也出来帮帮忙了。”
“那是应该的，军哥，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大军、大强，我虽然老了，但是只要力所能及的，你就尽管吩咐。”
“那好。”张军说道：“就在最近这些天，咱们有一次行动。你们两个不要随便出门，在家里随时等候我们的电话。等我们的电话来了，你们照着吩咐去做就行了。”
“好，没问题。”黑刘和杨天顺都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杨天顺就在家里天天等候消息，可是张军和周海强始终都没有打电话来，好像这件事已经烟消云散了一样。
直到中秋节前两天的时候，到吃晚饭的时间，周海强才打来一个电话：“老杨哥，明天咱们有活儿干，你上午九点的时候，在河西百货商店门口等着我。咱们不见不散。”
“大强，我用拿什么家什不？”
“你啥也不用拿，准时来就行了。”
杨天顺放下了电话，心里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紧张。他不知道张军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又不敢对自己的女儿说，只好勉强装作无事的样子，收拾收拾吃饭的碗筷，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躺着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就来到了河西百货商店门口，在那里等候着。到了九点钟，一辆白色的微型面包车忽然停到了他的身边。周海强坐在驾驶室里招手让他上车。杨天顺急忙上了车，只见车里还有黑刘。
“大强，咱们上哪里去呀？”
“去火车站。”
“哎，大强，这也不是去火车站的路啊，应该往那边开才对。”
周海强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军哥说了，要咱们九点半准时到站前二街那里等着去。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在街上转转吧。”
“在街上转不是费汽油吗？咱们早点去等着呗。”
“那可不行。军哥说了。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过长，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我这车的牌照可是真的，要是被人记住了，将来跟警察那么一说，我岂不是就没跑了？”
“哦，竟然是这样？”杨天顺听了，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张军这个人做事竟然这样细致，考虑得如此周全。这让他的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同时也未来的行动增添了一份信心。
到了九点半，他们的车准时停到了火车站前的站前二街。这个站前二街商铺买卖特别多，南来北往的旅客也非常多，他们的白色面包车停在这里，一点都不显眼。
他们在这里停了不到五分钟，就见张军和一个年轻女子远远地走了过来。张军穿戴得颇为阔绰，像个有钱人的模样。那个女子则是花枝招展，满身的风尘之气。
只见张军远远地就向周海强打招呼：“哎哟，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呀？我想不到在这儿见到了你。”说着，他就走了过来，那女子自然而然地也就跟了过来。
周海强也装出惊喜的样子说道：“哎呀，是你呀，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军走到面包车的旁边，说道：“兄弟，我正想找你呢，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说说。”
“啥事儿呀？上车来说，来，上来。”周海强打开了车门。
张军抬腿就上车，转过头来对那女子说道：“你也上来吧，我和我兄弟说点事，你就别在下面站着了。”
周海强也殷勤地说道：“上来吧，上来吧，上来坐会儿，你那高跟鞋站着怪累的。”
那女子迟疑了一下，终于也上了车。她上车一眼就认出了黑刘。
“哟，这不是黑刘吗？你怎么在这儿啊？”
“哎哟，原来是继红啊，这可真巧了。我跟我大哥去办点事，想不到在这儿见到你了。来，坐。”黑刘热情地招呼着，见蔡继红坐在了座椅上，便随手一拉，“砰”地关上了车门。
周海强一踩油门，面包车“嗖”的一下子就开了出去。
“哎，怎么开车了？”蔡继红满脸疑惑，对张军说道：“咱们……咱们还要坐火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