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寻觅
吴晓芳接着说道:“继红跟我说,他们将会坐火车走,到了省城就住宾馆。和人谈生意也是在酒店里,到处都是人,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再说那省城比咱们金河市还要大,人也更多,应该更安全才对啊。唉,我也说不过她,她也是想挣钱想疯了,只能由着她去了。”
“中秋节的前一天吧,继红一大早晨就起来梳妆打扮,就跟要出嫁那么仔细。到了九点多钟,我们门外就有汽车喇叭响。继红说他来了,提着包就出去了。我当时有心看看这个大款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就跟了出去。我看到外面有一辆出租车,车后座上有个男的把脑袋伸出来,朝着继红招手呢。”
“这个男的吧,年龄能有四十多岁,个头多高我不知道,反正看着他有点胖,脸色有点黑。当时,他穿着一件比较上档次的西装,不过也不是特值钱的那种。觉着吧,这顶多就是个小土财主,说他是什么大款,哼,我可有点不信。”
“他们上车就走了。我当时在后边,想起了我自己曾经的遭遇,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把那个出租车的号码给记住了。”
“出租车的号码是什么?”大姜急忙问道。
“我记的不是车牌号,而是车顶灯上的编号。我记得那编号是‘通达075’。”
大姜赶紧把这个编号记了下来,然后继续问道:“这以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蔡继红,是吗?”
“是啊,中秋节过了,一连好几天,她一点影儿都没有。我就跟她打传呼,但是她从来都不回话。我就想:坏了,是不是出事了?后来,她总也不回来,我就到她家去问,可是她爸她妈说她爱死哪儿就死哪儿,我们不管她,就当没这么个闺女。她们家都不管,我就没办法了。我也想过报警,可是干我这行的,最怕和警察打交道,再说我也没什么证据啊!要是继红的尸体摆在那儿,我立刻就会报警,可她现在只是没影儿了,而且她干的又是这样的行当,所以我就只好这么憋着,想不到今天遇到了你们。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继红真的出事了?”
大姜说道:“这个我们没法确定,只能是调查完毕才能知道。你给我们提供的情况很重要,我们要谢谢你。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重要的线索可以告诉我们的?”
“哎呀,这大半夜的,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啥。你们能不能容我点空,让我有时间好好地回忆一下。”
“那当然可以,你回去以后好好想一想,想起了什么,就给我们打电话。这是我们的电话,还有我的传呼。”大姜把电话和传呼号留给了吴晓芳。
送走了吴晓芳,接下来就应该是去找那辆出租车了。那辆出租车明显是通达出租车公司的,不过,现在已经是半夜了,通达公司早就下班了,所以大姜等人只好暂时先回到局里,在局里忍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又出门去拜访那家出租车公司了。
这一次是大姜和田勇一起去的。田勇也很想开一开那辆丰田陆巡,杜海东颇有些依依不舍地把车钥匙交给了他。田勇开上陆巡,带着大姜,两个人一起直奔位于河东区的这间出租车公司而去。
到了通达出租车公司,他们很快就查到了这辆075号出租车,司机姓冯,现在正在马路上奔驰着。
大姜便让出租车公司给这位姓冯的司机打了个传呼,不久司机就回话了,大姜和他取得了联系,约定在长途汽车站附近见面。
两个人又开着车赶到了长途汽车站附近,在那里见到了这位冯师傅。
大姜和田勇拿出了工作证,然后请他上了丰田车,希望他能回忆一下中秋节时的情况。
冯师傅一拍脑袋:“哎哟,这都好几个月了,我上哪儿记着去呀?”
“您慢慢想想,别着急,就是中秋节的前一天。您是不是到道北区铁工街一带去接了个人?接的是个漂亮的小姐,打扮得很时髦的。”
“我想想,我想想……哎,想起来了,我是去道北那边接了个小姐……”
“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要你去接的吧?”
“是,没错。”
“那男的长什么样,您还记得吗?”
“那男的……”冯师傅接过田勇递过来的香烟,抽了两口,说道:“中等个,比较胖,脸色有点黑黑的吧。穿一身西装,看上去就有点像个刚发财的农村专业户似的。”
“他在什么地方上车的?”
“这个……好像……好像就是在西跨线桥那块吧?”
道北区和道南区之间是一条铁路,两区之间的交通靠着几处跨线桥来连通,这个西跨线桥就是其中的一处,也是比较热闹的地段。
“他上车跟您怎么说的?”
“好像就是说到铁工街那儿接个人吧?”
“他的口音是哪里人?”
“就是咱们本市的人。”
“您接着说下去。”
“到了铁工街,那个女的上了车,然后那男的对我说,去火车站,我们要赶中午的火车走。我就开车直奔火车站去了。”
大姜说道:“然后,你们就直接到火车站了?”
“是,嗯,也不,离着火车站还有两趟街的时候,那男的就叫我停车,然后对那女的说,咱俩下去先吃点饭,吃完饭再去坐车。女的说我早晨吃过了,男的说我还没吃呢。就这么着,他俩就下车了。然后好像是奔着那个站前二街去了吧?”
“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走了,上别处拉活儿了,我还能盯着人家啊?”
大姜和田勇又问了几个问题,冯师傅因为时间较长,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于是,大姜和田勇只好对冯师傅表示感谢,然后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就让他走人了。
然后,大姜对田勇一挥手:“走,去火车站!”
火车站就在河西区范围内。站前二街就是火车站附近的一条胡同,这里到处都是饭店、旅店和商店,操着各种口音的外地旅客在这里川流不息,十分拥挤。蔡继红和那个男人来到了这条街里,那就好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得踪迹全无,难以寻觅。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田勇望着不远处的人流说道。
“不能让它断,咱们还要把它连起来!”大姜说道:“走,回去,查那些传呼记录,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现在,关于蔡继红,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她留下的传呼记录了。传呼记录是从八月份开始保留的,而她又是九月中旬失踪的,所以查起来到也简单。一中队的人把这段时间内打给蔡继红的一百一十多个电话一一排列起来,先弄清楚号码的来源,把其中的公用电话先暂时排除,然后调查那些属于各单位和家庭的电话。
由于这个工作量很大,不仅唐岳回来帮忙,田宗义还把二中队、三中队都派来共同查找。不过,调查的结果并不令人满意,因为这些电话基本都是些男人来找蔡继红寻欢作乐的,当然也有女性朋友打给她聊天什么的,刑警队的人对这些人进行了一一的筛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一转眼,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刑警队还是一无所获。大家都不觉有些泄气,觉得这条最有价值的线索可能就这么断了。不过,大姜还是不死心,他把那些公用电话都找了出来,其中有些是磁卡电话,那就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放弃,其余的凡是有人值守的公用电话也一律都要进行调查。
到了一月八号这天,接连有两条好消息涌入了刑警大队。
先是一大早,田宗义的大哥大手机就响了,打来电话的是特情贾世杰。老贾先问老田的身边有没有什么人。老田说:“你稍等一下,我找个没人的房间跟你说话。”
他来到了一个没人的办公室里,老贾对他说道:“这些天,我也没闲着,一直安排手下的小弟们,还有我自己也亲自出马,到处寻找有关那个小白菜的消息。昨天晚上,我得到了一条消息,八成能有点用。”
“你说,我记着。”田宗义拿出了自己的小笔记本和一支油笔。
“我手下有个小兄弟,给我提供了一条线索。大约在三个月以前,也就是国庆节前后的时候吧,具体的日子他是记不清了。那天晚上,他和一帮狐朋狗友在一块喝酒,在酒桌上,不知怎么的,大家伙儿就开始吹嘘自己玩过的女人多,这个说我玩过一百个,那个说我玩过二百个。这其中有个外号叫四嗑巴的,这小子也是进去好几次的人,他也在酒桌上吹,说河西这片有名的马子我全都干过,然后他就列举出一大堆名字,为了证明他不是吹牛,他就说这些女人身上都有什么特征。这其中,他就提到了小白菜。”
“这时候有个人对这个四嗑巴说:你别在那儿吹牛了,我听说人家小白菜已经被大款给包了,一年多以前人家就金盆洗手,不干小姐这个行当了。你怎么可能干过她?”
“大家伙儿哄堂大笑,四嗑巴就急了,嗑嗑巴巴地嚷嚷说谁瞎编谁是孙子,前些日子中秋节的时候,我和几个哥们就把她给干了,干得她哭爹喊娘的。”
“那个人就说,我靠,你们好几个人一块上,这得给多少钱啊?”
“四嗑巴说,我四嗑巴玩娘们什么时候给过钱?”
“我小兄弟这时候在旁边插了一嘴,他说,我听说小白菜可认识好几个老大呢,你真的不给钱,她事后还不得找你算账?”
“四嗑巴说:她找我算账?等下辈子吧,这辈子她是没机会了。”
“我的小兄弟说:怎么着,她死了不成?为什么这辈子没机会了。”
“听到我的小兄弟这么说,那个四嗑巴就不说什么了,他把话题岔开,开始聊别的女人。我的小兄弟听了我跟他讲的案件的情况后,就想起了这件事,然后就跟我说了,我觉得这个情况可能很重要,所以现在就告诉你了。”
“老贾,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很重要,这个四嗑巴到底是什么人?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四嗑巴应该是姓李,叫什么暂时还不知道,他的家应该是在河西煤场附近住。这小子吧,就是个混混儿,也什么大出息,这些年来他就到处拜老大,看哪个黑道上的人势力大了,他就去投奔谁,跟着人家混。他还曾经想来投靠我,后来他看我已经退隐了,就不来找我了。据我的小兄弟讲,这一二年,他应该是跟着道南一个外号叫曹大疤瘌的人混。具体的情况,这个还有待了解。”
“好,老贾,你慢慢了解着,我会派人去调查的。”
田宗义关了电话,心里说这玩艺儿用着确实方便,要是能变小点揣进兜里,那就更理想了。他拿着大哥大,从房间里出来,在走廊里,迎面又碰上了大姜和田勇。
大姜一看见田宗义就说道:“田勇刚刚发现一条线索,我觉得比较有价值,想跟你汇报一下。”
“来,到屋里说。”田宗义又回到了刚才的房间。
几个人坐下后,大姜说道:“我们把那些公用电话的号码都给分配下去了,田勇也分到了两个。他循着这个电话,一直找到了道南区。田勇,说说你的发现吧。”
田勇说道:“分给我的电话号码里面,有一个在道南区木材加工厂附近,有人在那里,于中秋节前两天的上午给蔡继红打了个传呼。我到那儿一看,那是一个烟摊,安了一部公用电话,由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那儿看着。”
“我到那儿之后,就问那个老头,中秋节前两天是谁在这里打过一个传呼。老头说这我可记不得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我就说您再好好想一想,有没有人当时在电话里提到小白菜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