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提审
田勇接着说道：“听我一提‘小白菜’这三个字，那老头想了想，很快就想起来了。他对我说，是有个人在中秋节那段时间给什么小白菜打电话来着。我问他这个人叫什么。他说是个黑道上的混混，外号叫四嗑巴，本名叫什么不知道。”
“那老头跟我说，那个叫四嗑巴的混混就在木材加工厂附近住，住了大概有一年多了。四嗑巴经常到他这里打电话。从来都不给钱，老头看他很凶，也不敢要。来找四嗑巴的人也都是跟他差不多的一身痞气的混混，一看他们在一起就不会干什么好事。”
“老头还说，中秋节那段时间，四嗑巴来打电话的时候，好几次在电话里提到什么小白菜。听他那意思，好像这个小白菜和他有什么过节，他要报复她。中秋节以后，他在电话里就不提小白菜了。后来，国庆节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四嗑巴就从这一带消失了，再也没有见到他。”
田宗义一边用笔在自己的小本上记录着，一边对儿子说道：“就这些吗？”
田勇说：“当然不止这些。我是今天早晨不到七点钟的时候从老头那里知道这些情况的，随后我就去了当地的派出所了解四嗑巴的具体情况。可是，人家还没上班呢，管片民警不在。我也等不及了，从派出所要了电话，直接就打到管片民警家里去了。据管片民警对我讲，四嗑巴本名叫李德隆，是个多次受到过处理的混混。两年前，他租了木材加工厂附近的一处房子就在这里住，居住期间倒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违法犯罪的行为。去年国庆节以后，这个李德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居住的地方消失了。他租的房子还没有到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能回来。我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些。随后，我打了个车就赶到局里来汇报了。”
“嗯，好。”田宗义心里夸奖儿子做得很不错，不过脸上也毫无表情。他拿着小本对大姜和田勇说道：“老贾刚刚给我提供了一条线索，也涉及到了这个四嗑巴……”他把老贾讲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说道：“现在，这个四嗑巴的嫌疑很大，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你们一中队把别的事都放一放，先把这个四嗑巴搞定再说。”
“好，你放心吧，田大队。”大姜随即和田勇一起出了门。
出门后，他们叫上一中队全体人马，分乘两辆汽车，首先赶往四嗑巴租住地所在的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他们终于见到了管片民警。民警对他们说道：“关于四嗑巴的事情，我又了解了一下。这个家伙这两年一直跟着一个外号叫曹大疤瘌的黑老大在混。曹大疤瘌开办了一个所谓‘讨债公司’，专门替人讨债。这个公司也没有在工商部门注册，其实就是一伙流氓打手，所谓的讨债，可想而知是怎么回事了。去年的国庆节以后，我们分局刑警队就把他们这个团伙给打掉了，把曹大疤瘌和他手下的几个人给抓起来了。不过，四嗑巴好像不在其中，现在看，这小子应该是被吓跑了，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听了管片民警的话，大姜的眉头微蹙，觉得这次可能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管片民警说道：“你们可以到我们分局，找刑警队了解一下具体的案情，毕竟这个案子是他们办的。”
现在只能去道南分局刑警队了。大姜他们离开了派出所，来到了道南分局，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主办曹大疤瘌案件的刑警老郑。
老郑对他们介绍说：“曹大疤瘌这伙人，我们盯了他们很久了。曹大疤瘌这小子表面上气势汹汹，好像随时都会把人打死打残一样，但实际上，他胆子很小的，出面讨债的时候，很少出手打人，主要就是威胁吓唬对方，对方害怕了就把钱拿出来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由于这个原因，我们也一直找不到打击他们的机会。不过，在去年国庆节之前，曹大疤瘌在带着手下人去讨债的时候，由于对方也十分强硬，曹大疤瘌觉着实在丢不起这个面子，所以就出手打人了，而且还把人打成了重伤。我们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很快采取行动，以故意伤害的罪名把曹大疤瘌还有他手下的一些人都给抓起来了。现在这个案子检察院已经批捕，春节后差不多就能开庭了。这个案件的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大姜说：“我们主要是想了解那个四嗑巴的情况。”
老郑说：“你说的这个四嗑巴我也了解一些。他就只能说是曹大疤瘌手下的一个马仔，平时就是跟着混。不过，这个四嗑巴并没有参与那起伤人案件，他当时根本就不在场。通过对曹大疤瘌等人的审讯，我们也没有发现四嗑巴有什么其他明显的犯罪行为，所以我们这个案件就没有涉及到他，听说他已经被吓跑了。”
老何这时在一旁说道：“你们在办理这个案件的时候，有没有涉及到‘小白菜’这样一个名字？”
老郑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大姜和老何等人商议了一下，大姜说道：“我们想提审一下曹大疤瘌他们几个人，今天能不能办到？”
老郑说：“那就需要办一个手续了，恐怕还得麻烦你们局长签字呢。”
让局长签字倒还真不算麻烦，大姜直接就给郭金川局长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让田勇和杜海东回去办理提审的手续。他们两人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把事情给办利索了。
这边，道南分局也是全力支持，于是，到了下午，大姜他们就来到了分局的看守所，开始提审犯人了。
为了节省时间，大姜决定同时提审曹大疤瘌团伙的三名主犯。六名刑警分成三组，同时提审。大姜和田勇这一组提审的就是曹大疤瘌本人。
看守所的管教把曹大疤瘌带到了审讯室，大姜和曹勇一看这个人，只见他身材高大，形貌凶恶，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斜刺里贯穿整个面孔。据说，这是他早年间和人搏杀，被人用菜刀给砍的。也正是这条伤疤，给他叫响了名头，成了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道南区和道北区一带称王称霸也有不少年头。
按照大姜和田勇从公安局的档案中所掌握的，这个曹大疤瘌曾经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刑七年，一九九一年才提前释放。释放后，他就开办了这么个所谓的讨债公司，不过，在讨债时，他已经变得小心翼翼，轻易不敢尝试武力了。
大姜叫着曹大疤瘌的名字说道：“曹天荣，我们是河西公安分局刑警队的，现在找你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如果你能向公安机关提供有价值的线索，那对于你在法庭上争取从宽处理是会有帮助的，这一点你清楚吗？”
“知道，知道……”曹大疤瘌拿着田勇给他点燃的香烟，抽了一大口，连连点头。
“我问你，李德隆，也就是四嗑巴这个人，你对他了解吗？”
“四嗑巴？怎么，这小子出事了？”曹大疤瘌嘿嘿一笑。
“你要回答我的问题，轮不到你来问我。”大姜说道：“说，你对他了解不了解。”
“怎么说呢？”曹大疤瘌又深吸了一口烟：“你不让我问你。可我要是不问你吧，我还真想不起来该怎么答复你。我还是再问你一个问题吧，那铁头是不是跟他一块都抓起来了？”
大姜皱起了眉头，他一时有点摸不清曹大疤瘌这是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多年的审讯功夫可是告诉他，这样的时候千万不能顺着犯人的意思走，所以，他一拍桌子，喝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你对李德隆到底了解不了解？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你生那么大气干嘛？”曹大疤瘌又是嘿嘿一笑，抽了口烟说道：“你要非让我说，那我就说说。这小子吧，他和我也就是个‘认识’的关系，反正我们的关系一点也不密切。我手下的弟兄们吧，普遍都反映，说四嗑巴这小子胆子太小，平时吃吃喝喝的时候拉不下他，可是到了真正讨债的时候，他却总是往后撤，很少跟着我们出马。所以大家都说他是个胆小鬼，是个怂货。不过，以我的观察呢，我看出来这小子他不是胆小，他实际上嫌我们的胆子小，不稀罕跟我们一起干。”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大姜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四嗑巴这小子表面是个怂包，实际他的胆子大着呢，而且心也特别野。他是想干一把大活儿，一把就挣个几十万那样的才最好呢。”
“哦，你说下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曹大疤瘌把烟头掐灭，说道：“您再给根烟好吗？哎，谢谢，谢谢。”他把田勇又给他点上的烟深吸了一口说道：“我是九一年从监狱出来的，出来之后，我本打算洗手不干了，当个本分老百姓。可是有不少以前跟着我混的弟兄都来找我，说大哥你当年一跺脚道南道北两个区都乱颤，现在就洗手不干了多可惜呀，这么多年拼杀出来的名声不是就要白白浪费了吗？”
“我听他们这么一说吧，心里就又活动了，听他们劝，我就建了一个讨债公司。不过，我毕竟岁数也不小了，实在是不想再进来了。所以，我就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我手下那些弟兄，出去讨债的时候，千万别随便出手，咱们就靠着吓唬，靠着我那点名头，把对方镇住就行了。咱们可不能真打人，更不能伤人，那样倒霉的是咱们自己。”
“这两年呢，我这个讨债公司就一直都是这么干。有的时候，我能把人家给唬住，让他们乖乖地拿钱；有的时候我就唬不住，那我也没办法，我不能真的去给人家卸胳膊卸腿，更不能绑人家的票，所以吧，我们这个公司成绩就不怎么样，挣的钱也不算太多。时间长了吧，我手下的兄弟们就开始有人抱怨了。”
“这其中就有四嗑巴一个。这小子好多次跟我建议，用一些狠招来讨债。今天他跟我说，大哥，这小子这么有钱，我去把他儿子给绑了吧，保证能让他拿出大笔的赎金来；明天他又跟我说，大哥，这家伙吃硬不吃软，咱把他暴打一顿算了。他还跟我说，大哥，咱们去讨债怎么连家伙都不带啊？赤手空拳去讨债没威力呀，最起码咱也得带上几把大片刀，最好是带上两把枪，有枪是最好的。”
听到这里，田勇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他说要有枪，是吗？”
“对，他说了好几次呢。他说的那些都让我给驳回去了，我说咱们不用那个，那么干没什么好处。这个四嗑巴看我是这个态度，所以他慢慢地对我就冷淡了，到公司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他这样做，我也不在乎，你爱走就走，我缺谁都行，所以我也不搭理他了。后来吧，有一天我的那个铁哥们王胜跟我说，说四嗑巴和陆铁头他们两个在咱们公司偷偷地拉人呢，说是想凑几个弟兄，干把大活计。他问我这该怎么办？我说谁愿意干啥，咱们也管不着，反正咱保证别掺和就行呗。”
大姜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曹大疤瘌想了想：“应该是去年……不，应该是前年，秋天的时候，大概就是十月份的事情。”
“那你好好给我讲一讲，这个陆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铁头也是像我一样，蹲了好些年监狱，刚放出来的。不过，他比我蹲的年头可长多了。他是七几年因为抢劫，被判了无期徒刑，后来，蹲了十几年监狱，提前释放，跟我也就算是脚前脚后出来的吧。嗯……对了，这小子当过兵，据说枪法好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