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3章 青芒女子2
一方淡蓝的天空下，干风徐徐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随风飘摇，仿佛一位吹着仙曲的竹笛夫君，正用心给随风起舞的雪花娘子伴奏。
漫天的雪花簌簌飘落，回旋，翻飞，落地，不见。
忽有一女子翩然而至，立时起舞，身姿绰约，引人注目。
细细看之，女子一袭白衣裹身，美的不可方物。且与周身的纯白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
莫小七刚想多看几眼，左肩便被人碰了一下，瞬间回神，原是邻座睡熟的男子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之后兀自转回。
此时莫小七再放眼窗外，画风突变，车窗外风大雨大，天空黑压压一片，毫无美感，她不禁怀疑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想了许久，莫小七也没想明白，自己刚刚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看见了那样美的场景，只好作罢。
转而认真聆听耳机里汪峰的《无处安放》，眼眸微闭，面色沉静。
忽然一道认真的目光吸引了她的视线。该怎么形容这目光呢？那是经由一双雕刻在粉嘟嘟小脸上的灵动大眼里迸射出的好奇光线。
这道光点亮了莫小七的心，她不由得回以同样认真的光芒。
对面的小姑娘许是被她看的害羞了，迅速藏进妈妈的怀里，忽而探出头，小心看上莫小七一眼，进而又藏回妈妈怀里去。
看着这有趣的一幕，莫小七不自觉嘴角上扬，默默收回自己的视线。
眼眸一转，她望见窗外渐渐散去的黑云，带着几丝不舍，几许无奈慢慢离开了天空。不多久，穿着五彩嫁纱的虹姑娘横躺在天空的怀里，笑的花枝乱颤。
这一刻，莫小七想起一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当火车缓缓停靠在青芒车站，莫小七顺着人潮下车，这一次她的目的地明确。
青芒车站离青芒小镇有十多公里的距离，莫小七不识路，只好雇了一辆私人的三轮车前往。
三轮车上，风景独秀。微风徐徐吹来，好不舒服。莫小七坐在车上，想着皮卡司机（胡离）描述的青芒女子，心生欢喜，这一趟青芒小镇之行，或许是她注定要踏上的下一段旅程。
三轮车缓缓停下的时刻，莫小七看见了大石头上刻着的四个红色大字：青芒小镇。
莫小七付完钱，背着包径直往前走，丝毫没注意不远处有人正对她虎视眈眈。
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迈，莫小七离小镇路口渐渐近了，离对她虎视眈眈的人也渐渐近了。
莫小七向来不以恶意揣度别人，但那几人的视线太过赤裸裸，她不由得瞪眼看他们。而那几人见四下无人，竟离她愈来愈近，逼得她勉强站定，瞄准目标，出脚。下一秒一个有力的侧踢将其中一人踢到了几米之外。
其他人见此情景纷纷跑路，唯剩一美丽空灵的声音缭绕耳畔，“我欣赏你，交个朋友吧！”
莫小七理了理衣服，扯了扯背包，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自然可以。”
见莫小七如此爽快，那声音的主人也更加豪爽起来，“那认识一下，我是妖妖。”
妖妖？她难道就是那个传说中为自由放掉爱情的女子？
莫小七不由得微微抬头认真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半头的女子，笑着回答“很高兴遇见你，我是莫小七。”
某些故事的线头在此处缓缓抛开，伸向远处。
半小时后，莫小七从妖妖的自行车后座上跳下，“青狐酒馆”四字映入眼帘。
你问莫小七为何随妖妖一道回去？
半小时前，妖妖问她为何来此，她轻声答了一句“青狐酒馆。”
妖妖没说什么，走到一旁扶起蓝色自行车，拍了拍黑色的后座，喊了句小七。
莫小七立刻会意，轻轻一坐，一抓，人就随着妖妖和车摇摇晃晃着前行。
妖妖骑车毫无顾忌，且不稳当，左拐几下右拐几下，幸好路上行人不多。
有好几次莫小七都感觉自己会从后座上直直摔下，却在一瞬间被拉回去。
“青狐酒馆”四个字，笔调清雅，意气风发。
推开门走进，莫小七仿佛入了一个多年未做的梦。
梦里她在煮酒，旁边有一人正在挥毫，一张方寸白纸顷刻间落满墨点，细细看去竟是美人煮酒图。
猛地一下，左肩大声呼痛，莫小七从梦里醒来，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眼前墙壁上画着的美人煮酒图。
妖妖走到柜台处，转身见莫小七仍在发呆，便顺着她的视线远眺，瞬间移不动目光。
是了，哪怕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只要看到这幅图她还是会想起那场似完未完的爱情，以及那场爱情里的少年。
店面重新粉刷的时候，她本想让匠人将刻在墙上的这幅美人煮酒图弄掉，可她终究是不忍心，也舍不得，在匠人动手的最后一刻，她出言阻止，让壁画得以保留。
良久后，莫小七的视线从墙上的壁画移到整座酒馆。
此时是晚上六点，夕阳透过古木窗子斜斜照进酒馆，为其增添了许多美意。余晖下的酒馆多了一层朦胧美，而最美的是对着壁画站立的女子妖妖。
许是站的久了，莫小七略感疲惫，也恍然想起自己赶了许久的路来到这里。于是很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浊酒。酒一出壶，香气四溢，仿如腊月梅花扑鼻香。莫小七端起瓷杯放在鼻间停了许久，方一饮而尽，大有不舍之意。
妖妖不知何时回神，见莫小七丝毫不拘小节，心生欢喜，与她共饮。
故事和酒大抵是绝配。喝了酒的人讲的故事最美最动情。
妖妖喝了一杯莫小七倒的梅花酿后，开始讲故事。
那日我站在角落看漫天飞雪齐舞，飘飘洒洒坠落，回旋，落地，消失不见。忽然就看到了他。
大雪飘飞时刻，他执一柄黑伞，身着一袭黑衣，左手放在口袋里傲然前行，视周身一切为无物。
我当时忘了雪景，只一心猜想他那包裹在黑色大衣下的心脏是否是孤独的。那时我的眼神是暗色的，一是天空灰暗，二是我的一双眼睛躲在红格子棉麻围巾里只露出一半。
如想象中一般，这样的目光并没能吸引他的视线。于是我大着胆子露出整双眼睛看他，眼神里含着丝丝情意，然而他还是没有感受到我的视线。
我只好鼓起勇气走向那时突然停住的他，脚步坚定而缓慢。
当我终于到达，他正拿着手机准备拍照。我很直接地出声问他能否借他手机拍照，结果他被吓到手机落地。我眼疾手快，迅速捡起手机，起了逗弄他的心。
我假装拿着手机玩自拍，其实每张照片里都有他，后来他生涩地问我要微信，我差点直接答应了。想着直接答应好生无趣，便弄了一出有缘再见。我没有立即答应他的加好友要求，只告诉他有缘再见。
其实我的联系方式他已有了，我选了一张照片用彩信的方式发给自己。
后来他来找我，我日日陪他浪费时光，用心雕琢这份还未说出口的爱情。可惜有的人终究少了一些缘分，譬如我和他。
“青狐酒馆”开张那天，他的妈妈来找过我，说希望我放过她的孩子。我说他是主动留在这里，若有一天他要走了我不会留。
只是他还不曾走，我却先行离开。
我病了，很严重的抑郁症，但我不敢告诉他，怕他离开我。所以我离开他，离了家。我没有离开太远，只是去了不远的禅若寺修行。
在禅若寺的日子宁静而快乐，我甚至觉得自己不再爱他，有自己便足够了。万丈红尘里，我独爱自己。于是我回去和他提分手，同时告别过去。
可惜兜兜转转，我还是六根不净，无法入佛门，只好回来重渡红尘却再不见他，明明我刚离开两日不到。
说到这里，妖妖眼角有泪珠滑下。莫小七没有安慰她，而是给她新倒了一杯酒，等待下文。
突然一道饱含磁性的声音传来，我一直都在这里。
循着声音回头，妖妖和莫小七几乎是同时望见那张俊美的脸。
胡离说完这话，径直走到柜台处拿了一个瓷杯，然后在她们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喝了满满三杯酒后，胡离说，妖妖我说过，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那你为何说已经娶妻生子？莫小七忍不住问出口。
那是我家人希望的啊，可惜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胡离又喝了一杯酒，低沉着声音说，眸子里流露出一股晶莹，那是他的泪水。
哈哈，胡离我说过，再回来你若还在我便不再走。妖妖干掉一杯酒后，用一双漾着水花的眼眸柔情望着胡离，嘴巴缓缓靠在他的耳畔大声喊出这句话。
在妖妖说完这话之后，莫小七起身离开了青狐酒馆。
原本她只是来见妖妖，如今见到了就够了。
她从未怀疑胡离所讲故事的真假，但似乎故事始终只能是故事。
妖妖的话她大概也不能全信。不过也无所谓，只要妖妖幸福就好！
莫小七走在路上，心里想着的是祝福。是的，祝福。她太希望这个故事有个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