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殿下……疼

    随从拨开人群，周显拥着顺流行走的方向缓缓过桥。

    “轻荷你买点果子，我去书铺转转。”

    “小姐，我陪你先往书铺吧。”

    “不用不用，你买好来找我，我不走。”

    她们分头离开，花中月摆脱了人，她大摇大摆地准备进书铺，蓦地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

    “要书吗？我这儿保您满意。”一个贼头贼脑的人边警惕的东张西望，边敞开一点点衣衫，露出藏书。

    花中月纳闷儿地问：“什么书？”

    “《云间十八式》、《红杏尤犹在》还有……”

    “哎——”花中月摇摇手，“一听这书名故事就不好看，不要！”

    那人连忙拦住：“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我有新拓印的素本子，很适合你拿来消遣，呐，《月下花深逢相思》。”

    花中月瞧那书名竟有两字出于自己的名，她来了兴致：“多少钱？”

    那人伸出两根手指：“二十文。”

    “二十文？！”花中月推开他，“不买了，抢钱呢。”

    “哎哎，好商量嘛。”

    末了，花中月以八文购了下来，她揣在怀里，特意又去书铺买了几本杂书。

    出门时，迎上那边的杂戏敲锣打鼓地张罗热场，呼喊叫卖的，还有烦躁地让别挤着孩子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行人朝一个地儿走，堵得水泄不通。

    花中月本是要在书铺门口等着轻荷的，不知不觉已被人挤到了丰年河边，她喘了口气，立于空闲地方，这里正好也能看见轻荷去的果脯铺子。

    “轻荷！”一嗓子下去，没传到那边，花中月不得已正准备折返，噗通——

    水花四溅，桥上掉下了个人。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霎时场面更混乱吵闹，一眨眼，花中月回头，再也找不到轻荷的身影。

    水下暗流疾驰，落水的人漂冲着，隐约上下起伏。

    “你家小姐呢？！她和二皇子去哪儿了！”

    不知周砚澈从哪儿冒出来的，他蛮力抓住了轻荷的胳膊，把刚买的果子抖了一地，轻荷也惶恐，她泪着眼急得直摇头：“刚说在书铺找她，可她不在啊。”

    周砚澈紧绷着脸苍白一扫书铺，只有三两人也都跑出来看河里的状况，他蓦地感到心口深处泛起阵阵刺疼的慌措，五官的感识在一刹那都跟断了般没了生息。

    轻荷胳膊被松开，抬头间，周砚澈也没了踪影。

    “轻荷，你站那儿！”花中月蹦起来挥着手，穿过人群上方终于看见了她，轻荷也见了她，两人好容易见了面，轻荷抹着泪说：“小姐，我还以为你掉水了呢。”

    “不是我，我看已经有差爷下去救人了。”花中月拉着她，见酸梅让行人踢得翻滚，“你买的果子？”

    “哦！”轻荷急迫地告诉给花中月，“方才我碰到贤王殿下，他很担心二皇子和你，应该去寻你们了。”

    “什么？他不是在客栈吗？”花中月掏出书，塞给轻荷，“你去杂戏那边找二皇子，找到别乱走，切记，别乱走啊。”

    “小姐！”

    花中月扒着人看河里的人，因晦暗不明，两人游上岸似有困难，岸边又有两人隔开距离系绳拦截，第一个没够到，第二个远在下个桥上正往下慢慢放人。

    最佳救人的地方，是……花中月凝目远眺，桥口底下！

    幸好众人都向那个地方去，她很快下到桥底，桥底阴冷潮湿，此处无人驻足，荒草却被人踏倒一片。

    花中月来不及多想，拨开一瞧，颀长的身影将一根横木推到了河里，横木顺流而下进了桥洞横在其中。

    落水之人与救人的人也快漂至桥洞，花中月见那熟悉的背影要跳，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那人受到阻拦，他狠厉地一拽花中月的手腕，把她掷到桥壁，花中月摔得眼冒金花，刚要说话，那人竟想要她命般扼住了她的喉咙。

    花中月一只手被人按到耳侧不能动弹，另一只虚弱地拍着那人，生生挤出一句话：“殿……下……咳……疼……”

    断续的求救，周砚澈的心兀自像被什么用力抓了下，他指尖猛地一哆嗦，放开了花中月。

    “救上来了！幸好桥洞有条横木拦住了！”岸上呼声不断。

    花中月依壁而坐，她揉揉脖颈：“咳……殿下，二皇子那两个随从是会游水的，您也……咳……不用这么担忧吧。”她用力地吞咽两下，哑着音，“况且，自小时候落水被您救起，我也学会了游水，再不济他真落了水，我也会拼命去救……”

    周砚澈猝然起身，水面反映的粼粼波光衬得他的面部轮廓冷硬无温，花中月一顿。

    “回去！”

    他带着浓重地寒气命令了一声，拂袖离去。

    花中月跟在身后大为不解，但雪祭礼的玩乐也由不相干的人草草结束。

    回到客栈，周砚澈关上房门。

    良久，他端起茶盏，可那双手仍旧在失控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