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玉儿后悔
男人的身体带着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坚实的臂膀环抱着她，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衫，带起阵阵酥麻。
有段时间没有和人同睡，都变得有点不适应。
一转头，皇太极熟睡的脸撞进眼里。
应该是太累了，男人眼下青黑，下巴上冒出胡茬，脸上纹路变多，不似前些日子饱满。但纵使如此，也有一种颓废的帅气。
小玉儿勾起唇，转身窝进了他的怀里，闭眼又睡了过去。
这一个回笼觉一气睡了一个时辰。
等到小玉儿再睁眼，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斜日昏昏，映得房内暖阳灿灿。
男人已经醒了，抱着她躺在床上，难得休息片刻。
感受到她的动静，轻声道：“醒了？”
小玉儿在他怀里蹭了蹭，“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申时。”
“哼，都这么晚了，贝勒爷竟还睡着呢。说出去只怕旁人说道。”她哼笑一声，调笑道。
话音刚落，皇太极双手一紧，箍着小玉儿的腰，把人往上提，用自己的胡子去蹭她的脸。
小玉儿一直很讨厌这个感觉，扎得脸疼。撑着手，使劲向后仰着，像是拒绝被吸的小猫。
皇太极笑：“侧福晋不是也睡着了吗？旁人知道了，哪管得上我？”
她哼了哼，翻了个身。
床榻很软，脸轻易的陷了进去。
皇太极凑过去，两个人的体温缠在一起，交织出温馨的气氛。
小玉儿拉着他的手，放到头边当作枕头压着。
——很舒服。
“那个人我问出来了。”
小玉儿动了动手，皇太极知道她在听。
“他说他不过是个贼，趁着四贝勒府走了一些人，想上门偷些财物。”
“偷东西带那么大一把刀？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小玉儿的角度还是那么清奇。
他一笑，“我知道，随后问起你昨日的安排，挨个询问了守着的三个人。发现其中一人和贼人有接触。”
“然后呢？”怎么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细细盘问之下，得知他们是大明的人。是府中没查出来的探子。”
小玉儿皱起眉头，翻过身来。
“大明的人？”
那为什么会盯着她？
说句难听的话，如果真要动手，哲哲岂不更合适？
她不明白。
“对。好像是因为太黑，那人看不见，所以到了你这屋。”
……夜盲症？
很有可能，这年头吃不饱饭的人多了，毛病自然也多。
“我知道了。”她埋进他怀里。
-
只是这样的话，就完全和大玉儿没有关系了。
大玉儿那人，虽然屡屡对她下手，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她不会和明朝的人合作。
不是因为什么家国情怀，是因为大玉儿，她骨子里是个民族主义者。
这是小玉儿对大玉儿的定位。
或者说是对整个满洲贵族的判断。
整个满洲除了皇太极，都是。
努尔哈赤是个神人，从年轻时开始，战无不胜，屡战屡胜，甚至以弱胜强的仗也打了不少。
他的崛起带起了整个女真，也带来了这个民族强烈的自信。
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自信了。
自信到入关以后还采取民族欺压的政策。自信到很多时候，很多满人对待汉人就像是白人对黑人一样。
入关之后的剃发令，颇有一种我让你加入到我们里面是你的荣幸的高傲感。
也因此，大玉儿是绝对不可能去找明朝的人帮忙的，因为她高傲。
……
良久，突然夸了一句，“皇太极你真能干！”
倒把男人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许久，笑了。
平日里见多了把他功劳不当回事的人，突然见到一个会直接说出来赞赏的人，心中暖洋洋的。
也不枉他都没休息一下直接提审耗费的心神。
……
他们歇了一会儿后，时间也不早了，起身。
用过饭后，两人照例去走了一圈。
天黑后，收拾就寝。
人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是有些道理的。
这天晚上，小玉儿只觉得柴火烧得太旺，她都快熟透了。
-
翌日，皇太极雷打不动的早起。
小玉儿头一次不想起身，没管他。
一直酣睡到辰时，才将将梦醒。
眼睛朦胧地在床上找来好半天，才在一个角落里翻出一串红玉珠。
戴在手上，殷红的色衬得她肤色极妍。
…
起身洗漱，收拾好后，坐到桌前。
上午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过去了。
午间，小玉儿照例去找哲哲，正坐着说话的时候，前院来了消息。
——科尔沁又来人了。
换言之，大玉儿又作妖了。
小玉儿现在对她是满满的敬意。多么坚持不懈，锲而不舍。
…
将人传进来。
来人是成各玛，大玉儿的侍女之一。
“大福晋安，侧福晋安。”
她捧着两个匣子，恭敬地上前。
“前两日格格身体突然不适，因而语气生硬了些。格格后来觉得不太应当，便遣了奴婢来，送上赔礼。”
小玉儿和哲哲对视一眼。
“拿过来吧。”
小玉儿离开炕边，不让成各玛挨近哲哲。
接过来打开一看，一个里面放着观音像，另一个则是一串红玛瑙。
她一时无言，有些尴尬的笑笑。
她是和红手串犯冲还是怎的？
昨夜的场景飘回脑中。
皇太极说她红得像一串手串，随后就送了她手上的这个手串。
现在大玉儿又送了这个过来，真的是让她无话可说。
她合上匣子，猜出大玉儿的用意。
宫斗剧谁没看过？
就这么点手段？
成各玛道：“格格特意交代了，这观音像是送给大福晋的，以求平安。这红玛瑙手串，是送给侧福晋的。”
“我知道了，你且等等。塔拉，去将我箱笼里的那支簪子取来。”
礼尚往来，她这可是早就准备好的。
将东西递给成各玛。“这簪子是我前些日子得来的，前日本是要带去的，可惜给忘了。正好你来了，带回去吧。我觉得大玉儿戴着正好。”
这簪子是做了梅花的造型，数多梅花错落有致的落在簪身上，其中还有许多含苞待放的。
小玉儿的功夫，也正是在这花苞里。
里面放了鹤丹粉，正巧和大玉儿这段时间的药相冲，戴着久了，药性会浸到肌理，命里不寿。且这药极为隐蔽，寻常大夫，看不出毛病。
成各玛端着东西回去了。
小玉儿看都没有看那两个匣子一眼，冷声道：“都丢了，这个屋里，刚才成各玛站着地方，都清扫一遍！”
不仅如此，小玉儿还担心自己身上被下了手脚，没有贸然靠近哲哲。
回到自己院子里清洗一番后，才又回来。
“哪用得着这么小心？”哲哲笑她。
小玉儿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有道是，防不胜防。还是小心些为好。”
她虽然也觉得自己太小心，但想想还是这样做了。
万一呢？
殊不知，正是这个举动，救了小玉儿和哲哲。
大玉儿沉浸深宫多年，自然不会是这么浅显的手段。
要是药放在礼物上，到时出了事，反倒成为证据。
她的设计，是在接触的瞬间。
只要小玉儿或者哲哲两人碰到匣子，那么附在匣子上的夜合花粉就会落到两人身上。
哲哲体弱，前世怀胎之后一直是在府中休养。
若是沾染上这东西，不出半个时辰，哲哲期盼多年的孩子，就会没了！
只可惜小玉儿过于谨慎，全程没让哲哲接触到不说，还费劲的回去洗了洗。
只能说是有心算有心，如何能得逞？
-
成各玛刚回去，大玉儿就迫不及待将人叫来。
“怎么样？姑姑她们接了吗？”
成各玛道：“奴婢按照格格说的说了。小玉儿格格将东西接了过去，看起来很是欣喜，走之前给了奴婢一支簪子，说是觉得很适合格格，叫我带给格格。”
说着，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大玉儿听到接了就放心了。听见这话，有些不屑的瞥了一眼。
“拿过来吧。”
她接过后，打开来。
里面是个精致的簪子，多多梅花之上，点缀着些许玉珠，如同点睛之笔，将人的视线拉到簪子上面。
大玉儿拿在手里把玩了许久，心里既得意又不屑。
等到来日，小玉儿的东西都会是她的。
这支簪子，就是第一步的战利品！
她洋洋得意，吩咐成各玛给她簪上了。
看着镜中貌美如花的自己，大玉儿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将小玉儿的东西收为己用了。
-
一连几日，大玉儿都在等着四贝勒府的消息。
第一日，等会儿就应该有了。
第二日，我再等等。
第三日，怎么回事？
第四日，……又失败了？！
大玉儿气恼不易，愤怒到胸口都隐隐作痛。她叫来成各玛，仔细确认。
“你确定小玉儿接了过去？”
“是，小玉儿格格亲手从我手里拿过去打开的。甚至还多看了几眼那串红玛瑙。”
她说得越肯定，大玉儿心里越气。
因为这代表着她的计划彻底失败。
大玉儿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来气。
一个闭眼，竟然昏了过去。
成各玛一慌，连忙跑出去去请大夫。
…
大玉儿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大夫替她施针许久，才让她缓过来。
“格格的身子，原本二月时受了伤，本就还没好全，后来又受了伤。以至于身体亏损得厉害。日后，还需平心静气，少动怒为好。”
大夫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大玉儿却一脸不耐。
吴克善在旁道：“大玉儿！你还想不想活着！要知道你这次可是差点没气，怎么还这般不放在心上。”
大玉儿抬眼看他，虽还是不耐，却也表现得听话。
“兄长，我知道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人，大玉儿下意识问苏茉儿，“四贝勒府近来可有消息？”
苏茉儿有些惊喜，忙道：“没有，什么消息都没有。”
格格已经许久没同她说过话了，莫不是又想起她来？
大玉儿听到这个消息，颓然一笑。
终究还是失败了。
她缩进被子里，闭上了眼。
脑中思绪万千，许多问题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
为什么会接连失败？
难道说，是长生天觉得她太贪心吗？所以才让她接连失利。
可是……她不过是想回到原本的状态而已。
她后悔了，后悔许那个愿望，后悔想和多尔衮在一起！
她想回去，想回去！
就算是就此长眠，也好过如今这般。
她……能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