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鸿柃的面孔出现在上方的视野中，她一脸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卓杞安：“清醒了？”
清醒了，能不醒吗，那么一个大杀器。
卓杞安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捉住鸿柃的一角，一米八的汉子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姑奶奶，赏口水喝成吗？”再不把口中的这味道去掉，他怕今天没法活着走出百望山。
天妒英才，没想到他卓杞安一世英名，没死在露松编织的幻境中，竟然差点被一瓶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药水给活活齁死。
鸿柃没忍住，噗嗤一声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然后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乳白的瓶身上点缀着几朵红色花纹，看上去古色古香。卓杞安伸出去的手突然僵住，试探地看向鸿柃，深怕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脆弱如他，实在受不起折腾了。
“喝吧，我平时用来解馋的，你注意别喝多了，里面有些灵材，你受不住。”
卓杞安这才放心，双手一撑，颤巍巍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打开瓶子，喝之前还闻了闻，也没闻出什么名堂，然后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鸿柃果然没骗他，这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入口十分清甜，还带着一股异香，成功地将之前残留在口中的怪味给冲洗掉了。
他砸吧砸吧嘴，还想再来一口，被鸿柃阻止了。
从他喝下去到现在，只喝了一口，还不到一分钟，卓杞安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全身都充满着活力，如同打了好几斤鸡血，浑身都是劲。
他甚至有点kang奋，满怀信心，此时此刻如果鸿柃要他绕着百望山跑个十来圈，卓杞安觉得自己都没问题。
鸿柃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傻子喝多了，她伸出手，白皙柔软的掌心向上摊开：“喝完了就把东西给我。”
卓杞安脑子还算清醒，知道这液体非常寻常，老老实实把瓶子还给了鸿柃，然后精神抖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前后左右拍了拍，把身上沾的泥土都拍下去后，这才腾出心思来观察四周。可怜他一进来就着了道，来来回回折腾这么久，还没好好观察江家的祖地。
真要说起来，这洞穴也是美仑美奂，比起那些地下溶洞的风景还要梦幻上几分，只可惜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只可远观，普通人招惹不起。
卓杞安的事情解决了，鸿柃总算腾出了心思来关注江会那边。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江会还没出来。她面容有些严肃，担心那条小白鱼出了什么意外，但是擅闯别族祖地是大忌。鸿柃踌躇了一下，扩大了自己的感知，顺着江会留下的气息向前搜寻。
找到了。
“江会没事吧？”
鸿柃没忍住看了一眼他：“他没事，被先灵拖住了，看样子一会儿就能出来。”
她刚才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卓杞安察言观色的能力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那边厢，白鱼先灵察觉到鸿柃的搜寻，将江会丢出了自己的结界：“你个小崽子，还要赖到什么时候，子母草成熟了，还不快去采。”
江会恭敬地朝自家先灵行了一礼，随即朝那株刚成熟的子母草走去。他这次到祖地真是来对了，竟然遇上先灵短暂苏醒过来，被他指点了一番，这是何等的机缘，回去告诉阿爹阿娘，他们也难得高兴一下。最近因为忧心姐姐，他们都好久没有展颜了。
如鸿柃所说，江会很快出现，他面容狼狈，身上衣服有些零乱，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伤口。鸿柃知道他在祖地里跟自家先灵有一番际遇，也就没有多问。
“让鸿柃大人久等了，我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一株长势极好的子母草即将成熟，就多等了一下。”
“你手中的就是那一株？”鸿柃问道。
“正是。”江会小心翼翼地拿起手中的子母草。这草只有小小一株，绿中带着一点靛蓝的枝干轻轻摇摆，与洞中的荧光交相辉映，枝叶摇摆间，灵气随之波动，江会心里激动非常，这一次出行可谓是十分顺利：“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回去，不然过了时间，药效就要大打折扣。”
卓杞安有些疑惑：“大打折扣？”
鸿柃：“回去再跟你详细解释，我们现在先准备出去。”
江会宝贝地将装子母草的盒子换到自己左手，右手腾出来凝聚法阵，卓杞安眼睛眨了一下，睁开时就已经从白鱼祖地里出来了。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妖域的夜晚十分寂静，夜空中零星点缀着几颗繁星，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天幕中，薄薄的灵雾笼罩着周围，比起白天，更有一番美感。
回去时是鸿柃在前面引路，她拉着卓杞安的手，用灵力包裹着他加快速度前行。江会提起自己的妖力，在后面勉强能跟上鸿柃的步伐，一行人一路往界门去。
考虑到时间紧迫，他们匆匆出了百望山后，鸿柃把卓杞安放下，回过身问江会：“你运气好，摘到刚刚成熟的子母草，我们现在就回北城？”
刚成熟的子母草药效最好，但只能保存七个小时，过了时间就会枯萎。江会有些焦急，急忙道：“自然是现在就回，不能浪费了这株子母草。”
鸿柃点点头：“那就走吧。我还是在前面开路，你运起妖力跟着我。”随后她看向卓杞安：“我今晚要陪他连夜回北城，你明天早上再单独回去，我在事务所等你。”
事情紧急，卓杞安一口答应：“你把我送到山脚下的小镇就好，明天一早我就出发，大概中午到。”
鸿柃把卓杞安送到小镇后，用法术造出一个小水泡，对江会道：“算起来你离水已经快有12个小时，先化成原形到这里面去，我带着你赶一段路。”
江会有点惊讶，没想到鸿柃连这都想到了，他才几百年的道行，还不能离水太久，需要时常补充水分。他最开始还有点拘谨，转念一想，面前这只白泽比他祖爷爷的岁数都大了不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压下心底的别扭，拿出手机给父亲发了一条信息，随即化成了一条小白鱼，跳进水泡中。
这水泡看着小小的一个，跟孩童玩乐时利用肥皂水吹出的泡泡差不多大小。江会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就是一片汪洋大海，根本看不出深浅。刚才鸿柃也就简单地念了一句凝水的咒语，这句咒语他也会，也就能凝出大概一瓶矿泉水的样子。
不愧是神兽白泽，实力恐怖如斯。
鸿柃收好水泡，运起妖力，挑了些偏僻的角落几个残影就消失在卓杞安的视线中。
卓杞安收回目光，找到之前订下的旅馆，稍稍洗漱一番后，他躺在chuang上，竟然失眠了。
今天这一天又是爬山又是陷入幻境，身体已经十分疲惫，他闭上眼睛，可心里总是静不下来，挂念着鸿柃。
在chuang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卓杞安翻身一起，找到之前鸿柃给他的毛绒球，拿在手中顿时感觉踏实了很多，他重新躺到chuang上，思绪渐渐陷入迷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鸿柃是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到的北城，她避开监控一路往江家而去。到的时候江家灯火通明，都在等江会回来。
到了地方，鸿柃提前把江会放出水泡，跟他一起进入江家大门。早在江会从水泡里出来的时候，江阐方就感觉到儿子的气息，在门口不远处来接他们。之前看到江会的信息，他还有点不可置信，等江会把子母草拿出来，他仔细辨别了一下，确认果然是刚成熟的，这才喜不自禁，连连说天意保佑。
子母草是一种只生产在白鱼祖地的灵草，益血补灵，尤其适合给怀孕的女妖补充灵气和精血。其中要以刚采摘的子母草效果最为登峰造极，只可惜每株子母草成熟时间不定，能不能遇到全看运气。江会去的时候，这株子母草旁边还有一株成熟多时的，他把手伸过去，眼看就要摘掉时，突然察觉到灵气一阵波动，查看一番后发现竟还有一株子母草即将成熟，喜得他差点当场落泪，最后成功把它摘下。
江家祖地有训，祖地每次进出，只能采摘一株子母草。
江阐方激动地对着鸿柃行了一个妖族的大礼，他拿出一片白色的鱼鳞，眼眶红通通的：“这一次多谢白泽大人施以援手，小鲭才能挺过这一劫，以后如有需要阐方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以此为证。”
鸿柃看了看鳞片，只见上面光滑流转，盈盈圆润，应该是江阐方从身上现拔下来的，她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江阐方却执意将鳞片递给鸿柃，若有深意道：“大人不妨收下，世事无常，白鱼一族不善妖力，但在人间由来已久，关键时刻兴许能帮到大人也不一定。”
鸿柃一顿，还是收下了。她抬头看向江阐方：“我这次跟着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确认。”
江阐方早有预料似的，深深叹了一口气：“大人随我来。”
鸿柃跟着江阐方来到游泳池，江鲭在里面缓缓漂荡着。她仔细看了看江鲭的脸色，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听江会说过，江鲭的伴侣是一只千年狐狸精，怎么一直没看到他？你们白鱼一族于繁衍一道得天独厚，纵然江鲭使用天赋强行有孕，也不该被反噬成这样。我看她这副样子，还有其他的隐情？”
江阐方沉声道：“不错。小鲭受了蛊惑，强行使用天赋想要孕育与胡应的孩子，我和天雨一直反对，她不听劝，偷偷摸摸地私底下用了。好在上天宠幸，她成功了。哪知道那只狐狸精没安好心，在小鲭有孕后使用秘法盗走了胎儿的生机，害得小鲭险些流产，胎儿受了伤，那孩子只好用自己的妖元来护着胎儿，如果不是我和天雨轮流输送妖元，只怕此刻小鲭跟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
“胡应呢？”
“他盗走胎儿生机后就消失了。”
“你没找他？”
江阐方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我如今为了小鲭焦头烂额，暂时没腾出额外的心思来找他，只让下面的人到处搜寻。说来也奇怪，他简直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直到现在一点踪迹都没有，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不过没关系，有了子母草，小鲭的情况也能稳定下来了。待小鲭好转，我再好好去找他，掘地三尺也能把他给挖出来。”
“好，你如果找到了，记得知会我一声。”鸿柃看着江鲭惨白透明的脸，心里却想到了被换命危在旦夕的尹鱼鱼。
这两件事情，冥冥之中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或许有什么关联。
江阐方了然地一笑，什么都没问：“没问题。等我找到他的踪迹，再通知白泽大人。”
“那就先这样吧。”鸿柃伸了个懒腰：“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卓杞安就好。子母草尽快给她用了吧，我用灵力护了一段时间，但还是不能耽搁太久。”
江阐方再次感激道：“多谢大人爱护，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马上就能让小鲭服下。这时候太晚了，我让司机送您一程。”
出门前，江阐方欲言又止地看着鸿柃，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鸿柃装作没看见，径直上了车，回到自己的小窝里，狠狠地在chuang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出门在外，走哪里都没有自己的窝安心。